蒼楠微微一愣:“剔骨?剔誰的骨?”
“自然是首領的骨了。”戰邪說着,臉上揚起一抹笑意,緊接着他反問蒼楠:“怎麼?莫不是仙君下不去手?”
“……”蒼楠沉默着,她知道,戰邪是想借此來打壓她,如果她真的親自監管,剔了蒼朔的仙骨,那就是坐實了冷血無情,爲了活命沒有底線的傳言了。
可是,如果蒼楠拒絕,那這就正好給了戰邪借題發揮的理由。
蒼楠這回,是真的進退兩難了。
她微微垂眸,思索片刻,隨即福了福身,道:“是,蒼楠遵命。”
說罷,她轉身想離開。
“等等。”
還沒走出兩步,戰邪便叫住了她,蒼楠腳下的步子一頓,就聽戰邪道:“既然仙君應下了,那在這期間,就請仙君暫住天宮吧,這來回跑也挺麻煩,畢竟仙君也沒有仙法傍身,不太方便。”
“……”蒼楠沉默着,她知道,戰邪這是要限制她的行動,防止她對外報信。
蒼楠微微嘆了口氣,轉身看向戰邪,戰邪卻道:“看樣子,帝都是留不得了。”
說罷,他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茶,蒼楠微微福身,轉身出去了。
寢殿外,阿暮焦急的看着蒼楠,索性沒有什麼大事。
主僕兩人這才朝着廂房過去,路上,蒼楠壓低聲音問:“先前,讓你送去蓬萊的信可有親自交到叔叔手上?”
阿暮點點頭,回答:“仙君放心,仙君交代的事情,阿暮從不曾馬虎。”
那就好。
蒼楠微微點點頭,能不能活着,就看蒼朔自己的造化了,並不是每個人剔骨之後,都能像她一樣如此僥倖。
這一次,若是他真的被剃了仙骨,先來就是故淵,也救不了他了。
蒼楠回了廂房,天色未亮開,蒼楠住的房間就被人重重包圍住了,美其名曰是爲了保護蒼楠的安全。
阿暮不服,同他們爭辯,他們也只是說,他們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阿暮無奈的進房間,卻見蒼楠正淡定的喝着茶看着手裡的書。
“仙君?”阿暮上前,試探般喚了一聲,她知道蒼楠並非不在乎蒼朔的,只是現在未免太過淡定而來一點。
蒼楠卻只是輕輕“嗯”了一聲,然後道:“隨他們去吧。”
“……”聽蒼楠這樣說,阿暮就覺得蒼楠是不是生氣過了頭,她上前,坐在蒼楠面前,道:“仙君,如果您現在要出去,阿暮可以幫您,您去哪兒,阿暮就去哪兒,就是離開天界,阿暮也跟着您。”
言外之意就是,就算蒼楠現在要造反,她阿暮也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蒼楠聞聲,卻放下手裡的書,擡眸看向她,只是微微一笑,道:“不,那樣太冒險了,你彆着急,咱們再等等就是了。”
“……”阿暮看着她,有些不解,但蒼楠都這樣說了,她自然也是遵循着蒼楠的意願。
很快,三天過去,被緝拿的一羣妖怪,還有披頭散髮的蒼朔被壓上了誅仙台,天界上下都前來圍觀,畢竟能被押上誅仙台處決的人,屬實不多,這幾百年以來,除了當初的蒼家,就屬今日的妖族了。
天界上下幾乎都來了,天帝坐在主位上,下手是今天監審人的位置。
衆人聽說,這次處決這些妖族餘孽的人,是蒼楠,不少人表示質疑,畢竟蒼楠也是上過誅仙台的人,都說,她可能連走上來的勇氣都沒有。
果不其然,所有人都到齊了,妖族和蒼朔也被押到了臺上,卻遲遲不見蒼楠來。
時間一久,衆人就開始議論紛紛了。
戰邪臉上也逐漸掛不住,轉眸看向一旁的玉卿,示意他去催一催,玉卿轉身瞧瞧隱去身影。
廂房內。
玉卿敲了敲門,便傳來蒼楠的聲音:“進來。”
玉卿小心翼翼的推門進去,走進屋內,就見蒼楠還坐在梳妝檯前,手裡拿着首飾在頭上比劃着,阿暮站在身後給她梳頭。
“仙君。”他微微頷首,道:“時辰要到了,還請仙君移步誅仙台。”
“急什麼?”蒼楠的語氣平淡,甚至還換了手裡簪子,拿起一旁的簪花繼續比劃着,她道:“只是要到了,不是還沒到麼?”
“……”玉卿一時間沒了言語,只能尷尬的站在一旁的看着。
蒼楠卻道:“你到外面去等吧,我換件衣服就來。”
聽蒼楠這樣說,玉卿忙微微拱手答了聲“是”,便轉身出去了。
蒼楠換了衣服,梳好頭,才和阿暮從屋內出去。
見蒼楠出來,玉卿總算是鬆了口氣,道:“仙君請快些跟我來吧。”
蒼楠沒有吱聲,便同阿暮一道朝着誅仙台的方向去了。
誅仙台上,一衆神仙都等了許久,見蒼楠來,玩笑聲才戛然而止。
蒼楠緩步走上前,規矩的朝着戰邪行禮:“參見陛下。”
戰邪微微點頭:“仙君既然一進來了,就請儘快動刑吧,以免夜長夢多。”
“……”蒼楠沉默片刻,隨即微微點頭,轉身走向審問臺。
從這個角度看下去,正好能看見整個誅仙台,以及已經被懸掛一來的蒼朔。
蒼楠只是看着,眼底並沒有過多的情緒,她揮了揮長袖,坐了下來,看着浮在誅仙台上,已經看不出原本樣子的蒼朔,蒼楠面無表情。
片刻後,她微微嘆了口氣,道:“不用等了,開始吧。”
說罷,她拿起桌上準備好的共鳴石,朝着誅仙台上扔了過去。
一瞬間,誅仙台上,靈力纏繞,一道響雷落下,只聽“轟隆”一聲,劈在蒼朔身上,他驚恐的長大了嘴,喊叫聲卻卡在了喉嚨間。
緊接着,又是一道天雷落下,一塊仙骨瞬間脫離了他的身體,緩緩下沉,落入事先準備好的容器之中。
蒼楠看着臺上,已經去了大半條命的蒼朔,眼底泛起一絲波瀾。
然而臺上的戰邪,卻自始至終都只是看着蒼楠,眸光平靜。
一番天雷下來,蒼朔的在蒼朔的仙骨徹底被剔除之後,蒼朔的身體也逐漸軟了下來,方纔還在掙扎的樣子,瞬間沒了生氣。
蒼楠看着,眼眶中,兩行清淚落下,她有些麻木的擡手,顫抖着手,擦掉臉頰上的淚痕。
一衆圍觀的人沉默不語,皆面面相覷,她和蒼朔雖不是一母所生,但終究是血濃於水的。
蒼楠轉身看向上座的天帝:“陛下,人已經死了,如果沒有別的事情,蒼楠就先退下了。”
“……”天帝沉默着點點頭,默許了蒼楠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