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楠搖了搖頭,勉強站起身來。
“怎麼回事?”阿暮眉頭緊鎖,立刻意識到方纔有人來過,偏自己還沒察覺到。
蒼楠不想深究,只搖了搖頭,一旁的地板上,被天帝擡手打散的一朝重新聚起,又回到了蒼楠的手腕上。
“去準備一下,”蒼楠道:“我們回蒼山鏡。”
聞言,阿暮微微一愣:“我們不等故淵上神了?”
“……”蒼楠默了默:“不必了。”
天帝已經知道她在哪兒了,可想而知,他應該也知道,這一切不過只是場騙局,她蒼楠爲了逃掉這門婚事,已然不惜一切代價了。
好在,他並沒有證據能證明這是場騙局,也就是說,他雖然識破了,但是蒼楠的目的也依舊是達到了的。
自己雖然受了傷,可短時間內,蒼山鏡算是保住了,接下來她要做的就是在天帝準備再次都收之前,讓蒼山鏡重回昔日的榮光。
當蒼楠要回蒼山鏡的消息傳到魔宮時,蘇御城正在看着手裡的奏章。
自伐術之爭後,天、魔兩族合力封印妖王白朮,先魔君重傷,受人蠱惑施行暴政,民不聊生,蘇御城接手魔族時,整個魔族都是零零散散的,全然沒有帝國之像。
這三年裡,他嘔心瀝血,纔將魔族重振,卻也因此不得不離開蒼山鏡。
“不去見一面?”蘇潤玉站在一旁研磨,隨口問道:“此番一別,也不知何時才能再見了。”
“……”蘇御城自然也知道,卻也只是默了默,然後道:“來日方長。”
等她治理好蒼山鏡,等魔族重回當年的鼎盛之姿,他們總會相見的,不管多久,不管要他等到什麼時候,只要是她,都值得。
蘇御城撤掉了修道嶺的魔兵,命人將藍桉從蓬萊帶了回來,讓阿暮一個人陪她回去,他實屬有些不放心。
時隔半月之久,蒼楠總算是如願回到了蒼山鏡。
一落地,還沒站穩,就見白夭夭火急火燎的衝了過來,阿暮和藍桉也不太好攔着,就任由白夭夭抓起蒼楠的胳膊左看看右瞧瞧的。
半晌,她纔開口:“你個混賬丫頭!他們沒把你怎麼樣吧?”
雖然嘴裡罵着,可這眼眶紅的,任誰都看得出是真的焦急萬分了。
蒼楠有些無奈,也怪她事先沒有告訴她,才讓她這樣擔心,可是這種事情,一開始,她也是沒有十足的把握的,藍桉的法力不強,如果有蓬萊四神相助,姑且可以一試。
但如果失敗了,那就是欺君之罪,蓬萊的地位不是天帝說動就能輕易動的了的,最多就是禁足,可與蒼楠而言,那就是株連九族的罪名,藍桉姑且可以逃走,她牽連的人也就只是阿暮和蒼山鏡。
可如果白夭夭知道這件事,卻隱瞞不報,青丘勢必也會受到波及。爲了她一個人,就牽連了這麼多無辜,縱使九泉之下,閻王殿上,她也是罪不可赦的。
“你愣住幹什麼?說話啊!”白夭夭急的直跺腳:“那個混蛋!”
蒼楠故作輕鬆,咧嘴一笑:“我沒事啊,你看我這不回來了嗎。白姐姐,你不會每天都在這兒等我吧?”
白夭夭瞪她一眼:“你還笑得出來,你知不知道,現在整個仙界都是你的傳聞,說你什麼的都有!”
蒼楠笑笑,滿不在意,這不正是她想要的嗎,身敗名裂可以再挽回,可如果蒼山鏡隨她去了澤家,那就再無獨立的可能了。
以天帝的狡猾和姦詐,他會把已經吃到嘴的東西吐出來嗎?當然不可能了。
“哦?”蒼楠故作不知,邁步朝着六合殿走:“他們說我什麼?”
白夭夭無奈:“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啊?堂堂蒼山鏡仙君,落得個身敗名裂,你就不怕被人說成德不配位嗎?”
德不配位?
蒼楠臉色微沉,忽的停下腳步,轉眸看向白夭夭:“那,白姐姐也這樣覺得?”
“……”面對突如其來的發問,白夭夭猝不及防的撞進她認真且深沉的眸中,她愣了片刻,然後別開臉,只冷笑一聲,道:“我覺得?我覺得你就是活夠了!天帝的鴿子都敢放。我告訴你啊,你可別牽連我!當年是你父君負了我,你們最好都死的遠遠的,都別來煩我!”
說罷,她轉眸狠狠的瞪了一眼蒼楠,縱使臉上再兇惡,眼底的溫柔也是藏不住的。
這一刻,蒼楠突然覺得,這世間的一切都比不上一個白夭夭。
她雖然嘴上總說着討厭蒼楠,可從小到大,她卻一次也沒有讓她受過委屈。
“好。”蒼楠鼻尖一酸,不禁苦笑道:“不煩你了,你回青丘吧。”
“……”見她這麼爽快,白夭夭默了默,轉身看向蒼楠,翻了翻白眼:“還真是個沒良心的小混蛋,利用完了就扔一邊吶?”
蒼楠笑笑,沒有說話,白夭夭卻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正要轉眼,眸光一撇卻看見她脖子上深淺不一的淤青。
“這是怎麼回事?”白夭夭心頭一緊,難道這丫頭就逃不過這一劫了嗎?倘若是做戲,這淤青又是怎麼回事?
她上前,查看蒼楠脖子上的傷,確定是真的後,心中難免有些怒氣。
“你是怎麼照顧你主子的?!”白夭夭轉眸,看向一旁的阿暮。
阿暮心中有愧,也不狡辯,忙跪了下來:“阿暮知錯。”
“白姐姐。”蒼楠立刻將她攔住:“你別怪阿暮,我自己弄的。”
說罷,她轉身示意阿暮起來,先離開。
白夭夭等她一眼,道:“自己怎麼弄?你這傷像是自己能弄上去的嗎!!你傻啊?你知道外面怎麼說你嗎?”
“我知道啊。”蒼楠半玩笑道:“不就是名節嗎,我不在乎,那玩意兒能值什麼?還沒蒼山鏡貴呢。”
“你……”白夭夭看她的眼神,充滿了不解和疑惑,在此之前,她很難想象,一個連自己名節都不在乎的女人還會在乎什麼?
可她現在看着蒼楠,她好像懂了,她知道自己無法阻止她。
白夭夭轉眸,重重的嘆了口氣,然後道:“你真是和你父君一點都不像。”
說罷, 她轉身就走,走了一半,卻又停了下來,頓了片刻,她轉身看向蒼楠,道:“這幾天,乖乖的待在蒼山鏡,哪兒都不許去,其他的,我會替你白擺平。”
她絕對不允許,蒼楠被毀在這些流言蜚語裡。
說罷,沒有給她還嘴的餘地,白夭夭便掐了個決離開了。
看着她離開的地方,蒼楠久久不能回神,她輕聲道了句:“多謝。”
直到有人來報,說九幽少主來訪,蒼楠才收回了目光。
“請到殿內吧。”她說着,便轉身進去了。
蕭止燃進來時,幾乎還喘着粗氣,看見蒼楠的瞬間,他才如釋重負一般鬆了口氣。
他腳步有些踉蹌的走過去,卻在看到她脖子上的掐痕時腳步一頓,眼眶微紅。
“回來就好。”蕭止燃有些哽咽。
蒼楠擡手,摸了摸脖子上的掐痕,還有些隱隱作痛,想來還是有些青紫。
她也不打算解釋,但願他能一直這樣誤會下去。
“對了,我有東西給你。”說着,蒼楠轉身回去,拿出一個木盒遞給他,這是他曾派人送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