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合之城,由於原本的九洲城相接連着的六座城池組成,如今所有城牆全都被打破了,稱作一塊封地,鬼谷子便是這封底的王。
九個城池組成一個大圓,環繞在九洲最外圍,其中三座城池臨近瀚海,歸任範所有,而遠離瀚海,卻瀕臨東海的那三座城池則是六合之城的中心。
隱王府便建在東海畔的一座半山腰上,傍身而建,如城堡一般尊貴而神秘。
此事,就在城堡之巔,一個女人的身影緩緩地清晰了。
她難得不見一身黑袍,純白色的長裙,可仙可仙了,外裹着一件尊貴無比的紫狐狸長袍,襯得整個人就如同城堡裡的公主一般,尊貴而美麗。
她獨自坐着,俯瞰整個六合之城,這屬於沉隱的天下。
不得不承認,看到這座城堡的第一眼,她愣了,那種錯覺是如此的真實,真實得她險些就誤以爲真,把這裡當作是她的家了。
可是,不是,不過是同她的城堡風格極其相似的另一座城堡罷了。
這應該是出自流戩之手吧,這個悶葫蘆其實還是很有心的,她禁不住想起分別時候,悶葫蘆爲夢雪牽出馬來的場景,脣畔便勾起了一抹竊喜,此事的她就像是個小姑娘,遇上什麼開心事,偷樂着。
笑着笑着,她不自覺地揚手,又召喚出她的樹洞。
青芒淡淡,幻化成人形,蠱月漣祁一見她一臉歡喜,看了看周遭,便是冷哼,“這就是你在九州的那座城堡?”
她在九州的城堡位於九不管地帶,如今已經屬於任大財主管轄了。
“沉隱的王府,氣派不!”她笑道,興奮又得意。
“又不是你的,你樂呵什麼呢?夢雪鐵定會住進來的。”蠱月漣祁不屑道。
她笑容頓時一僵,揚起的嘴角緩緩地放了下來,低着頭,沒說話,遠遠看去,如此的失落。
蠱月漣祁眉頭緊鎖,遲疑了須臾,還是開了口,“鈴鐺,你至於不你,你又不能嫁給他,你跟出來作甚,不好好的去當你的巫神,何必這麼折騰,折騰下去也不會有結果!”
“誰說不會有結果的!”巫婆子凌厲擡頭,冷聲道。
“那你希望的結果是什麼,你想要的結果是什麼,跟他在一起,嫁給他,跟他永遠幸福地生活在這座城堡裡?”蠱月漣祁連連反問。
他更希望巫婆子回到洪荒去,反正這個丫頭時不時會跟他聊聊,這種夫妻相處方式他也認了,也習慣了,還蠻喜歡的。
她是神,永遠不老。
而他被困的靈魂,正好可以陪她到永遠,很登對不是?
見巫婆子難得被他說得啞口無言,他心下樂着,又繼續道,“還有,夢雪是什麼人,那丫頭不壞,但是單純不到哪裡去,洪荒可掌控在她手中,人家若是不高興了,可以一瞬間就毀了洪荒,你跟她起衝突,除了殺了她,否則你划不來的!”
“她敢威脅洪荒,老孃我現在就滅了她!”巫婆子立馬跳了起來,一臉怒意。
洪荒於她,是一輩子在努力想回的家,即便回去了有諸多的失落,但是那裡依舊是她的家,她的天下,她爲之付出最多的地兒。
豈能說毀便毀了呢?
“去,馬上就去殺了她!”蠱月漣祁立馬慫恿。
蠱月漣祁可盼着這一天老久了,恨不得巫婆子立馬就滅了夢雪,如此一來,洪荒便再也沒有人動得了,而鬼谷子也激將徹底跟巫婆子識破臉,最終獲益的只有他!
當初巫婆子選擇跟老白他們離開洪荒,其實骨子裡也就是爲殺夢雪的,不是嗎?
這個女人他最是瞭解,她的心狠,卻不城府。
巫婆子沉了雙眸,冷不防揚手散了青芒,轉身便要走,然而,她纔到大門口呢,便聽到噠噠的馬蹄急促而來。
她立馬側身躲開,只見遠遠而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老鬼和夢雪。
鬼谷子一臉風塵僕僕,翻身下馬,並沒有馬上進門,而是仰望整座城堡,愣了。
很快,僕從們便大批大批出來迎接,皆是恭敬行禮,場面好不熱鬧。
可是,鬼谷子卻旁若無人一般,愣愣地看着城堡,那雙清澈的雙眸,癡愣着,彷彿是着了魔一般,直勾勾的,又像是被哪位美麗的姑娘勾了魂。
巫婆子靜默看着,心驟然一緊,一股酸楚感進步泛上心尖,這樣的眼神,她是如此的熟悉。
曾經在她的城堡初見,這個男人不也是如此癡愣得看了她好幾天嗎?
誰都不知道她當初有多緊張,一顆心如小鹿亂撞七上八下,卻不得不拼命地壓抑着,生怕露出什麼馬腳。
若非當初被炙火之王威脅,是不是如今……
她想不下去,在她的世界裡從來沒有如果一說,只是酸楚感怎麼都控制不住,從心尖上氾濫而出,一點點地腐蝕心臟六腑,好難受。
見狀,所有的僕人也不敢作聲了,全都靜默地等着。
夢雪那小臉沉了又沉,卻終究還是揚起了淡淡的笑容,感慨道,“沉隱,這城堡真像巫婆子的城堡,不過不完全一樣,不會是仿建她在九州的城堡吧?”
鬼谷子這才緩過神來,衝她淡淡笑了,“小丫頭,還蠻聰明的嘛?”
“嘿嘿,跟着你就會變聰明!”夢雪樂呵呵道,笑容好不燦爛,可是,她的心卻早已沉入了深淵,從離開幽閣皇宮至今,這個男人都沒有如此真實地衝她笑過了。
“走吧,進去瞧瞧!”鬼谷子道,夢雪連忙屁顛屁顛跟進去,遠遠看去,兩人就好似青梅竹馬的小情侶,那麼簡單,那麼美好。
僕人們也連忙跟進去,管家恭恭敬敬地在前面引路,稟告了王府裡的諸多事宜。
大門很快便被關上了,門外一旁寂靜。
巫婆子這才從旁走了出來,悄無聲息地躍上瓦頂,仍舊目不轉睛地看着那兩個相隨的背影。
此時此刻,她早已冷靜。
自小母親便教她,真正愛一個人,便不要去計較那麼多,他若安好,一切皆可。
她腦袋裡一直迴盪着蠱月漣祁方纔那幾句質問。
她是來殺鈴鐺的,可是殺了鈴鐺,豈不徒增他的歉疚,豈不讓他一輩子都忘記不了這件事。
而她,又能怎樣,終究是無法跟他在一起。
倒頭來,害的還是他呀!
她的腦海裡一旁空白,傻乎乎地跟在他們背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