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燈光一點一點照亮周圍的一切,潘慧的心也一寸一寸地沉了下去。她明白自己依然處在困陣之中,所以卻也從另外一個方面印證了她的猜測——這隻山魅果然不是這座困陣的施術者。
但奇怪的是,自從山魅被她一掌擊暈之後,陣法便再也沒有了任何變換,只是黑壓壓的一片,不透光亮卻也再無黑氣環繞。
潘慧眉心輕蹙,望着在長明燈照耀之下越來越廣闊的黑暗,心中忽而有了計較。她對着長明燈揚聲道:“你去找尋一下陣法的盡頭,不要跑太遠,一炷香的時候,若是未能尋到便立馬回來!”
燈火閃爍了一下,長明燈呼的一聲飄飛出了老遠,潘慧所站立的位置也在轉瞬間恢復成了一片黑暗。她將靈識鎖定了一縷在那隻昏迷的山魅身上,一面這傢伙突然醒來又消失在陣法之中。
一炷香的時間轉眼便過,遠處一個光亮極快靠近,如流星一般落在了潘慧面前。看着去而復返的長明燈閃了兩下火光,潘慧臉色也隨着心一併沉了下來——竟是沒有盡頭麼?
沒有盡頭的困陣,看起來除了黑暗便一無是處的困陣,陣眼究竟會在哪裡?
潘慧凝神思索了片刻,終於將目光緩緩落在了那隻山魅身上。
這隻山魅可以操控困陣,那麼自然是知道陣法在何處。且從一開始山魅便沒有離她多遠,不然又怎會被她一掌便擊中?所以……
陣眼必定就在山魅棲身的附近!
就在潘慧琢磨着應該怎麼講這隻山魅弄醒時,對方已經掙扎了一下自己醒了過來。
山魅在睜開眼的第一時刻便招來漫天黑氣將自己掩蓋住,試圖再次逃匿,卻被長明燈直接照出了身形。
潘慧雙眼一眯,一道真氣從指尖打出,直接貫穿了山魅的左肩將其釘在了地上。
山魅痛得嘰哇亂叫卻又不敢掙扎,只能拼命嘶吼着。
潘慧這回長了心,在出手之後便將耳朵捂上了,任由山魅怎麼叫喚,她自是雲淡風輕。待山魅終於不再叫了,她方纔將雙手放下,看着躺在地上閉目裝死的山魅,撇嘴譏笑道:“早安靜了不就少遭罪了麼?說!陣眼在哪!”
山魅此時打定了主意便是裝死不吭聲,聽到潘慧的問話,它連眼皮都懶得動彈一下,繼續四平八穩地躺着,那骨瘦如柴的四肢此刻即便是躺平了看起來依舊帶着扭曲。
潘慧見其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卻也不惱,繞着它轉了兩圈,方纔說道:“你以爲不開口我便找不到了麼?這困陣的精髓絕對不是你能掌握的,而你卻能將陣法玩得如此爐火純青,看來,這陣眼……該是已經與你合二爲一了吧!”
山魅原來還是輕哼着賴在地上裝死,一聽到潘慧最後的那句話,直接就從地上彈跳而起,全然不顧先前被潘慧用真氣釘住的左肩,拼着撕裂半邊身子也要逃離。
潘慧原本也不過是猜測,想着這個明顯智商不夠的山魅怎麼可能完全領悟到困陣的精髓,卻不想竟是被她給歪打正着了。當下她嘴角一勾,對着遠逃的背影便是一掌拍去。
她這一掌原本便已經夠快了的,但是還有比她掌風更快的存在——長明燈在山魅逃竄而出時便已直接追了上去,赫然一擊硬生生將山魅胸前洞穿,就見山魅搖晃着身子尖叫跑出了幾尺,終於鬨然倒地,砸出了一片塵土。潘慧奔到近前時,山魅的身子已經開始腐化消散,團團黑氣從它體內冒出。
山魅原本便是山中精怪所化成型,一旦生死自然是重新化作山間精氣,不過隨着山魅逐漸消失,一個清亮的圓球閃了光從它心口飄出,晃呀晃的就要往外飄去。潘慧尚未來得及伸出抓住那個圓球,就見長明燈忽閃一下直接將圓球吞進了燈芯之中,隨即還甚是開懷地閃爍了幾下。
潘慧愣在原地,看着一邊閃耀一邊圍着自己繞圈的長明燈,心中有了一點無奈,卻又有些哭笑不得,不明白這個小傢伙竟然會搶着吃東西!而且她都未曾看清楚那個東西究竟是什麼!
長明燈將那個光球吞了之後,興奮了好一陣子,這才飄着落在潘慧眼前閃了一下。
潘慧心頭一動,瞬間明白了什麼,不由問道:“你吞下去的可是陣眼?”
長明燈歪了歪,好似沒有聽懂一般晃了一晃,又忽而快速地閃爍了一下,在潘慧面前上躥下跳起來。
潘慧被它晃得眼前一花,只覺得有幾分暈眩,連忙叫道:“停!”
長明燈乖乖停了下來,卻又閃爍了幾下。
潘慧敏銳地發現了四周的變化。
原本一片貧瘠的山野之中出現了幾座茅草屋,茅草屋旁邊是一個豬圈,豬圈一旁還有幾個雞舍,一隻大黃狗懶洋洋地趴在地上拍打着尾巴。
潘慧先是怔了怔,隨即心頭一喜,笑道:“你能控制這個陣法了?!那我們快出去吧!”她從未想過這個並沒有被自己煉化的靈脈竟然會有如此大的作用,原本也只想着不過就當作腰墜帶在身上好了,卻不曾想在關鍵時刻救了自己一命卻反倒是這個已然開智的靈脈,心中欣喜之餘,卻也開始感激起那位不知名姓的老者來。
長明燈隨即閃了一下,開始調動陣法。
而此時在困陣之外,觀瀾催動着幽月輪不遺餘力地往那片黑暗之中照射絕對純淨的月之光華,黑氣在照耀之下翻滾着不斷抗衡。刑真如早已坐在了一旁,一面任由自己沐浴在刺骨的月光之下,一面將手伸入了黑氣之中吞噬着這些不知道是鬼氣還是魔氣的東西。
看着這些黑氣似乎很恐懼幽月輪的照耀,刑真如便明白他的血魔心法是可以吞噬掉這些東西了。此時對他而言,沒有什麼事情比救出潘慧更爲重要,即便是一身魔功被幽月輪毀去大半他也不在乎,只要能將潘慧從黑氣之中救出來便好。
兩人各自憑着自己的功法對抗着黑氣,卻在兩柱香的時間後發現黑氣好似不再翻滾抵抗,而是在以極快的速度消散,就好像是被人被撤了回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