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成排的軍營大帳相繼熄了燈,因爲明天一早就要撤離此處,將士們必定是要先好好休息,明天才能有精神準備,纔有精力趕路。
只是此時,夏瑾寒的大帳內卻依然燈火通明,夏瑾寒坐在軟榻邊上,看着靠在自己的懷裡已經熟睡的上官輕兒,再看看自己潔白的衣服上那些鼻涕和淚水,他撫額,總覺得這丫頭是故意的。
將上官輕兒放回軟榻上,用袖子輕輕擦拭她白皙粉嫩的臉,將她殘留在臉上的淚痕拭去了,才起身,小心的走出屏風,讓青雲給他拿一套新的衣服過來。
青雲給他拿來了衣服,隨後低着頭站在夏瑾寒面前,道,“殿下,派出去的人已經回來了,那孩子的身份確實有問題。”
夏瑾寒的眸光深了深,櫻色的脣瓣微張,吐出好聽的聲音,“哦?”
青雲低着頭,臉在被擋在了陰暗處,看不清他的表情,卻是叫人覺得他的聲音極其的冰冷,“那森林周圍只有一些小村莊,並沒有人家丟失過孩子,附近城鎮上的富貴人家也沒有人丟失過孩子,倒是趙國邊城有一家商戶丟了三歲的孩子,只是,那孩子卻是個男孩。前些天已經報了官,但趙國官府一直沒有去調查此事,似乎想不了了之。”
夏瑾寒點頭,目光看着遠處,等青雲繼續說下去。
“屬下派去的人前天已經找到了那商戶,並秘密的監督了起來,只是,昨夜那商戶裡卻是起了火,裡面一家三十多口人險些被燒死。幸而我們的人趕到及時,將他們一家人救了出來,屬下已經命人將他們保護了起來,等候殿下發落。另外,果然如殿下所說,趙王寵妃瑤貴妃的所生的七皇子已經三歲,這兩天卻不知道怎麼的,突然病倒了,還說是有傳染性的,任何人不得靠近,是以,這段時間除了瑤貴妃和奶孃,不曾有任何人見過那七皇子。而且……”
“有秘密消息透露,瑤貴妃當年所生的乃是公主,而非皇子……”
聽到這裡,夏瑾寒已經明白了什麼,淡淡的道,“做的不錯,把那商戶先好生的保護着,瞭解一下他那孩子失蹤的原因和具體時間。瑤貴妃那邊也繼續盯着吧。”
“是”青雲點頭回答。
說罷,夏瑾寒揮了揮衣袖,似乎是累了,將青雲趕出去之後,就回到了自己的牀上,看着躺在自己牀前不遠處的那個小女孩,冰冷的臉上帶着一抹淡淡的疼惜。
直到夏瑾寒躺下了,睡着了,上官輕兒才睜開眼睛,看着頭頂潔白的帳篷頂,目光微怔。
其實她剛剛一直在裝睡,本是想看看夏瑾寒會不會因爲自己弄髒了他的衣服而嫌棄自己,責怪自己。卻不想被她聽到了這樣的事情。
她想,她大概明白夏瑾寒爲什麼要留自己在身邊了,因爲她的身份,真的很特殊啊……
也罷,就算他不是真的對自己好,但至少也沒有傷害她,就算他有目的又如何呢?她自己不也是有目的纔會留在他身邊的嗎?
不過,今後她必須時刻留心這個夏瑾寒就是了,要是看到情況不對,她大不了就趕緊找機會溜走。
第二天一早,上官輕兒就被外面的吵鬧聲給吵醒了,她睡的正香的時候被人吵醒,心情難免有些不好,只是,一擡頭看到了面前正在更衣的夏瑾寒時,她又立刻露出了笑容,起身甜甜的叫了一句,“哥哥,早。”
夏瑾寒看着從被窩裡鑽出來的小腦袋,臉上的神色依然淡漠,聲音淡淡的卻十分動聽,“嗯,吵到你了?”
上官輕兒搖搖頭,隨後從牀上坐起來,笑道,“沒有。輕兒,睡醒了。”
夏瑾寒穿好衣服,來到她身邊,看着她躲在被子裡那嬌小的孩子,淡淡的道,“起來了也好,穿好衣服,一會就啓程回京了。”
啓程回京?他的意思是,願意帶她一起回去嗎?
上官輕兒眉開眼笑的點頭,“好。”
吃完早膳,上官輕兒就屁顛屁顛的跟在夏瑾寒身後,看着他忙前忙後的指揮人收拾一些東西,她也瞪着一雙短腿,跟在他身後幫忙。
只是……
她本是想要來幫夏瑾寒拿杯子去裝起來的,可她的手實在是太小太沒力氣了,那杯子剛拿在手上,就“砰”的一聲掉落在地,摔了個粉碎。
她怯生生的看着夏瑾寒,小聲的道着歉,說自己不是故意的,那委屈的樣子,叫人不忍心責罵她。夏瑾寒本來就忙,不過是個杯子,也沒跟她計較,繼續指揮着梨花和青雲等人,讓他們將需要的東西都分類收拾好。
上官輕兒見自己幫不上什麼忙,又見夏瑾寒忙了一早上,估計也有些渴了,於是她眼珠子一轉,就笑嘻嘻的跑去給夏瑾寒倒了一杯水。
這一次,她沒有將杯子打破,只是,走到夏瑾寒身邊的時候,她手中杯子裡的水已經被她倒出了大半,幸而這不是開水,沒燙着她,卻將她的衣服弄的溼溼的,看起來十分滑稽。
只見她送上杯子,甜甜一笑,露出了一對可愛的小梨渦,“哥哥,喝水。”
夏瑾寒看了一眼她狼狽的樣子,眼底的冰冷更甚,卻是接過了她的杯子,低着頭淺抿了一口,而後冷冷的道,“想要討好人也要看自己的能力,你把自己弄成這樣,是想要本宮幫你換衣服嗎?”
上官輕兒看着自己被淋溼了不少的衣服,撇撇嘴,有些委屈的應道,“輕兒知道了。”
她不過是見自己幫不上忙,而他又忙了這麼久,擔心他渴了,好心給他倒水。他倒好,居然還是冷着一張臉,還罵她,可惡,太可惡了,要是自己再大個幾歲,她纔不稀罕跟在他身邊呢!哼!殘忍的大冰塊!
本小姐也是有脾氣的!
上官輕兒在心裡罵着夏瑾寒,低着頭慢慢的走開。
身後卻傳來了夏瑾寒幽幽的聲音,“若是不想留在本宮這裡,你儘管離開就是。”
上官輕兒的身體一顫,心想,這人莫不是有猜心術?她想什麼他都知道嗎?離開,她要是能離開的話,早就跑路了,還會在這裡看你臉色啊?
不過,縱然她心裡再不爽,臉上的笑卻無可挑剔,她轉身,抱着夏瑾寒的腿,甜甜的道,“輕兒哪裡都不去,輕兒跟哥哥回家。”
家?
夏瑾寒的眸光微深,隨即嘴角露出了一抹冰冷而又嘲諷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