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崖山腳下已經變成了戰場,漠北的護衛不知何時從周圍涌來,將十二影衛包圍,非影全身而退,站在人羣后,冷眼看着傷痕累累卻始終不肯放棄的十二影衛。
他薄脣輕啓,道,“你們若是聰明,現在就滾回太子府去,否則,你們的太子殿下怕是命不久矣。”
十二影衛聞言,紛紛顫抖了一下,目光卻堅決的看着上官輕兒的方向不肯放棄。
非影又道,“就算你們現在將上官輕兒帶走,她也活不了多久,只有我們能救她,而,夏瑾寒受了重傷,你們若不回去,太子府怕是要被夏瑾煜包圍了。”
十二影衛終於動容了,一個個的握緊了拳頭,似乎在猶豫該如何是好。
非影大手一揮,空氣中出現了一個漩渦,不多時,裡面就浮現出了太子府上的畫面,畫面中,夏瑾寒一身大紅的喜袍,正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不顧身邊青雲和梨花阻止,堅持要出城去找上官輕兒。而太子府外,原本將太子府包圍的五千御林軍,已經被上萬士兵包圍,爲首之人正是帶着面具的夏瑾煜……
十二影衛紛紛一震,看着眼前的畫面,心中無比難受。
非影的話再次傳來,“我以漠北國師的名譽向你們保證,上官輕兒不會有事。”
影衛們紛紛看向了若影,似乎在等他們的首領發話。
若影看着那畫面,再看看不遠處被白瀾抱着的上官輕兒,他是知道白瀾的,當初白瀾在太子府上住了這麼久,對上官輕兒確實是極好,但也不保證他就不會對上官輕兒下手。
想起上官輕兒的情況和太子府的情況,若影終於還是咬牙,揮手道,“走,回去。”
“首領……太子妃……”墨影猶豫了一下,忍不住看着上官輕兒,顯然不想離開。
“漠北國師說的沒錯,我們留下來也幫不了太子妃,先回去。”若影咬着牙,說完就不再逗留,轉身飛奔離開。
剩下的十一個人也沒有逗留,轉身紛紛離開了。
非影凝眸,將目光落在了不遠處的明夜和白瀾等人身上,閉上眼睛微微嘆了一口氣,揮手對周圍的漠北護衛道,“都散了吧。”
“是,國師。”
昏暗的夜幕中,白瀾停下腳步,看着懷裡的女子,目光變得溫柔起來,終於聽還是了明夜的話,沒有再往前走一步。
他的身體他自己清楚,雖然他已經不是活人,但剛剛跟夏瑾寒那一戰,他傷了本元,若是繼續走下去,他怕是再也沒辦法站起來了。
他好不容易來到她身邊,好不容易恢復了記憶,怎麼能就這麼死了?
“你身上有藥?”白瀾冷眼看着明夜,語氣冰冷,即便他如今是有求於人,聲音卻是狂妄的,完全不會低聲下氣。
非影從他們身後踏着月色而來,他站在白瀾的跟前,看了他懷裡沉睡的女子一眼,拿出一把匕首,用力的劃破手腕,對白瀾道,“不想死就喝了。”
白瀾的瞳孔收縮,聞到了非影的血的味道,從懷裡拿出一個小小的杯子,將非影手腕上流出的血接住,待裝滿了之後,一口喝下,整整喝了兩大杯,才感覺身子舒服了許多。
白瀾琥珀色的眸子深深的看着非影,冷笑道,“沒想到你居然是非家的後人。”
非家的先祖曾跟白瀾一起打天下,最後沒能徵得天下,就在霧谷佔地爲王。白瀾是首領,非家的先祖是軍事,誓死效忠白瀾。
非家先祖不僅擅長奇門遁術,尤其擅長醫術,因爲先祖曾在跟白瀾一起長期泡藥浴,骨血中都滲入了相同的東西,而那藥水,是白瀾的身子之所以能保存前年的程序之一。所以,如今非家人的後代的血,對白瀾的身體有着很大的恢復作用。
“是又如何?”非影冷哼一聲,對明夜道,“你還愣着做什麼?”
明夜回過神來,慌忙上前一把將上官輕兒抱住,幾乎是同時,白瀾雙眼一閉,倒下了。
非影伸手將白瀾接住,有些不可思議的看着白瀾感受白瀾沒有溫度的身體,低嘆了一句,“既然死了,又何苦回來……”
然後,明夜帶着上官輕兒,非影帶着白瀾,風一般的離開了。
……
太子府上,夏瑾寒跟白瀾一戰受了重傷,青雲和梨花耗盡了力氣,才終於讓夏瑾寒恢復力氣。
夏瑾寒一醒來,發現同樣被他傷的很深的白瀾居然不在了,當即緊張的起身要去找上官輕兒,卻被從後院裡趕來的球叔攔住了。
“寒小子,你去了也沒用,如今輕丫頭怕是已經恢復記憶,暫時不會回來。”球叔的聲音一改往日的隨意,很嚴肅。
夏瑾寒的手緊緊握成拳頭,額頭青筋暴起,“我相信,即便恢復了記憶她也不會離開我。”
或許最初白瀾剛出現的時候,他曾一度的害怕上官輕兒跟白瀾在一起久了就會愛上那個人,或者某日她突然記起了曾經的事情,就會忘了自己,就會離開自己。但如今他的內心是堅定的。
他相信她,哪怕她曾經愛過別人,如今心中定然是隻有他的。這是他唯一的信念,他不會放棄。
球叔嘆氣,道,“輕丫頭對你用情極深,從小就深愛着你,我知道他不會離開你,但如今你去了也救不了她。除了白瀾和非家的人,沒有人能救她。”
夏瑾寒的身子顫抖了一下,扭頭問球叔,“什麼意思?”
球叔低着頭,“明夜和漠北國師非影都是曾經從霧谷逃出來的非家後人,相信你應該知道神醫世家非家。百年前,因爲霧谷的代理墨家長子恨透了金蠶蠱,設計毀了霧谷所有會金蠶蠱的人,非家的先祖原本是跟隨白瀾打天下的軍事,世世代代效忠霧谷。後來白瀾死了,同樣與白瀾一起打天下的墨家人做了代理,非家就一直效忠墨家。不想墨家居然會做出這種事。非家原本也是會金蠶蠱的,但被墨家人給生生剝離了金蠶蠱,幾乎是生不如死。非家人因此恨透了墨家和霧谷,立誓要不管付出多少代價也要得到金蠶蠱……”
“所以,明夜當初潛進霧谷是爲了金蠶蠱,他沒有想到你在他來之前就去過後山,並且將那開啓重要出入口的指環拿走了,後來又給了輕丫頭,更沒有想到金蠶蠱會誤打誤撞的被輕丫頭得到。”球叔說着,嘆了一聲,道,“千年前的記憶侵襲,輕丫頭的身子肯定承受不住,除了神醫世家的非家之人,無人能救得了她。”
夏瑾寒咬着牙,手握成拳,狠狠的打在了的地面上,堅實的地面被他打出了一個大大的窟窿,他的拳頭也流出了點點鮮血。
“難道我要眼錚錚的看着輕兒被他們帶走?”要是隻是明夜和非影還好說,如今還有個白瀾,他如何能放心?
“忍一時風平浪靜,寒小子,現在不是你義氣用事的時候,輕丫頭也不是小孩子,你現在跟過去,不但救不了她,還會搭上你,你非得要她爲你擔心嗎?”球叔厲聲呵斥着,轉身大步的離開了。
夏瑾寒閉上眼睛,擡頭望着昏暗的夜空,額頭上青筋暴起,那張俊美的臉,此刻有些猙獰。
“啊——!”他突然起身,不顧渾身的傷,大叫一聲,渾身的內力傾瀉而出,周圍整整一大圈的樹木花草包括涼亭,紛紛倒塌,發出了一陣“轟隆隆”的轟塌聲。
原本佈置的十分喜慶的太子府,一夜間變得面目全非,新婚夜,太子妃失蹤,太子殿下重傷,太子府遇襲,如今周圍已經被人包圍,一場兇殘的廝殺正在上演。
夏瑾寒發泄完,周圍的一切都被毀了,只剩下漫天的塵土,幾乎嗆得人喘不過氣來。
“殿下,殿下,不好了……”管家急急忙忙的從外面跑進來,想告訴夏瑾寒外面被人包圍了,結果一進來卻看到渾身是血,長劍撐在地上支撐着身體,長髮凌亂,一身紅色喜袍已經凌亂不堪的夏瑾寒,當即傻掉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夏瑾寒似乎沒有聽到身後管家的話,直起身子,跌跌撞撞的往前走,之丟下了一句涼涼的“殺無赦!”嚇得管家渾身顫抖。
“還不快去?”青雲費力的站起來,冷眼看着管家。
這個管家雖然上了年紀,但卻也是武功高手,只是,唯一的缺點就是非常害怕太子殿下,每次見了太子殿下都戰戰兢兢的,讓大家都以爲他是個膽小沒用的人。
“是,青雲護衛。”管家見夏瑾寒離開了,面色頓時恢復了往常的沉靜,而又再看了一眼夏瑾寒離開的背影,有些擔心的道,“殿下他沒事吧?”
青雲聞言,低頭扶起梨花,搖搖頭道,“怎麼能沒事?你帶來太子府的三千暗衛,先去把外面的人打發了。”
“是。屬下這就去。”管家領命,轉身離開了。
青雲扶起受了重傷的梨花,問,“沒事吧?”
梨花搖搖頭,咬着嘴脣,道,“去看看殿下吧。”
“嗯。”青雲點頭,兩人相互攙扶着走向了夏瑾寒的新房。
再重的傷都不能打倒他們的殿下,但是……太子妃失蹤,卻足以讓太子殿下跌落谷底。這個時候,殿下心裡一定很難受,他們不能爲他做些什麼,唯一能做的就是安靜的陪在他身邊。
夏瑾寒低着頭,渾身的傷痛,卻不及他內心內心蔓延的痛,只要想起上官輕兒被人帶走,生死未卜,而他卻不能去找她,他就痛苦得恨不得能死掉。
不知道她如今怎麼樣了,那些事情,都記起來了嗎?可還記得今日跟她大婚的他?
他能對着任何人說,他相信她,不管她變成什麼樣,都不會忘記自己。但內心卻還是一遍一遍的疼痛着,他還是不夠自信。面對她,再多的自信都不夠用……
他突然很怕,怕她會丟下自己跟那個人離開,那個人爲她等待了千年,那種堅韌和堅持,不是誰都能有的。哪怕是鐵做的心,怕是都會被感動。何況,她本就容易心軟,本就對那個人有很深的執念和關懷。要是她跟那個人離開,不要他了,他今後該怎麼辦?
他不敢去想,只要想想,心就會痛到無法呼吸。
那感覺就像是心口生生的被人切了一塊,鮮血淋漓……
推開新房的門,發現新房裡依然點着紅燭,火紅的蠟燭燃燒着,燭淚無聲流下,一滴滴都滴進了他的心裡。
外面亂成了一片,這裡卻依然如他佈置好的時候一樣整潔,除了紗帳被放下,牀褥有些凌亂些之外,一切都那樣的美好。甚至包括坐在牀前那一身紅色嫁衣,頭上戴着紅蓋頭的女子,也是那般的美好……
夏瑾寒眨了眨眼睛,甩甩頭,不敢相信的看着牀前端坐的女子,她穿着一身大紅色的嫁衣,頭上蓋着大紅色的蓋頭,端坐在牀前,低着頭,似乎在安靜的等待着新郎的到來。
他是在做夢嗎?
夏瑾寒跌跌撞撞的往前走了兩步,有些迫不及待的來到了牀榻前,卻在離那人還有一米的時候,停下了。原本嘴角那一抹激動的笑容,慢慢的凝固,眼中的欣喜和驚訝也慢慢斂去,只剩下一臉的冰冷。
他眯起眼睛,手中的長劍一揮,那人頭上的紅蓋頭瞬間就被劍氣砍成了好幾片,隨風飛舞飄零。
沒有了紅蓋頭的遮擋,牀前端坐的女子終於露出了那張白皙粉嫩的臉。
似乎一點都不覺得自己的紅蓋頭被人用劍砍破了是多少屈辱的事情,她淡然的擡起頭,一臉平靜,波瀾不驚,雙手拿着一根手帕,目光落在了牀前一身大紅喜袍,靜靜立在那裡的男子,沒有出聲,只是靜靜的看着。
即便他此刻衣冠不整,長髮凌亂,也依然擋不住他一身高貴的氣質,反而因爲那一身紅衣的緣故,讓他看起來少了幾分冰冷,多了幾分誘人和妖嬈,讓人看一眼就再也無法移開視線。
他就是有這樣的本事,任何女子都無法拒絕他的美,都抵抗不了他的魅力。
在她打量夏瑾寒的時候,夏瑾寒也第一次開始正視眼前的這個女人。他不是第一次見她,卻還是第一次這麼認真的看她。
巴掌大的小臉,不施脂粉,在一身紅色的嫁衣映襯下,豔若桃李,閉月羞花。她就這麼端坐在那裡,不卑不亢,擡起雙眸跟自己對視着,那份淡定和從容,實在不是一般的女子能有的。尤其她此刻帶着鳳冠,穿着嫁衣,原本就氣質非凡的她,看起來越發的高貴優雅。
但,即便她再美,再優雅,此刻在夏瑾寒的眼裡,都不過是一個笑話。
他冷笑,懶懶的站在原地,看着淡然的女子,嘲諷道,“本宮怎麼不知妍郡主今日也成親?錢少爺倒是大方,知道本宮的太子妃不在,便將他的女人送來了麼?”
牀上的女子正是前幾日試圖陷害上官輕兒,最後反過來被上官輕兒算計了的女子,剛從邊疆回來的不久的風王唯一的女兒妍郡主——風妍妍。
聽到夏瑾寒的話,風妍妍的臉色微微一變,很快又恢復了最初的淡然,大方的一笑,聲音清甜,“殿下爲何不覺得是妍妍心繫殿下,自願來還殿下一個完美的洞房花燭夜的呢?”
夏瑾寒冷笑,“這麼說,本宮該感謝妍郡主的體貼了?”
“殿下可以覺得妍妍不知羞恥,也可以覺得妍妍傷風敗俗,但那些都不重要。我從七年前第一次在邊城的戰場上見到你之後,就深深的愛上了你,爲了你,我每天都在以最高的標準要求自己,努力讓自己成爲配得上你的人,七年如一日。就這一份堅持來說,如今的我,是唯一能配得上你,能跟你平起平坐,跟你一起坐擁天下的人。”風妍妍自信的看着夏瑾寒,聲音平穩,完全沒有羞愧感。
夏瑾寒不由的有些佩服這個女人,這種不要臉的話,她居然能用這麼正經的聲音說出來,果真是臉皮厚道了一定程度的。只可惜上官輕兒不在,不然的話,他該是能聽到上官輕兒歡快的笑聲和不帶髒字的諷刺了……
想起上官輕兒,夏瑾寒心中一痛,努力的壓下心中翻涌而起的思念和痛苦,他懶懶的在一邊的椅子上坐下,一手撐着下巴,狹長的鳳眸對上了風妍妍那雙沉靜的雙眼,妖嬈的一笑,“本宮很想知道,是誰給了你這樣的自信呢?風王,風王妃,還是夏瑾煜?”
風妍妍捏着手帕的手緊了緊,對上夏瑾寒那雙似乎能看透一切的雙眸,故作鎮定的笑道,“殿下何必在意是誰讓我這麼自信的呢?你只要接受我,今後我便只爲你一個人自信,自豪。”
“哈哈,哈哈哈……咳咳……”夏瑾寒突然大聲的笑了起來,因爲笑的太大聲,牽扯到了傷口,惹得他一陣咳嗽,卻還是無法止住他的笑聲。
風妍妍看到夏瑾寒笑的這麼大聲,當即有些不自在,她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夏瑾寒不是因爲開心才笑的,但她今日既然來了,就不會輕易離開。
許久,夏瑾寒才笑完,那張原本蒼白沒有血色的臉因爲這一笑,染上了點點殷紅,讓他看起來越發的迷人。尤其是他此刻胸口的衣服微微敞開,露出了胸前白皙的肌膚,更是叫人面紅耳赤心跳加速。
風妍妍咬着嘴脣,努力不讓自己的目光落在他誘人的臉上,卻還是忍不住羞紅了臉。
夏瑾寒笑夠了之後,伸手撫了撫額頭,懶懶的道,“妍郡主,你是本宮見過的最自信的人,本宮終於明白輕兒曾說的鳳姐是何等人物了,妍郡主比那鳳姐,也絲毫不遜色,當真是我夏國的人才啊。”
風妍妍自然不會知道鳳姐是誰,只覺得這個鳳字是代表着尊貴吉祥的意思,當即有些激動的看着夏瑾寒,心想,難道殿下認可自己了麼?
這也不奇怪,她從八歲開始學習各種禮儀,練就了一身高貴優雅的氣質,就是當今皇后也不過如此,殿下會誇讚她是鳳,也並不爲過。相比之下,她比上官輕兒那個毛毛躁躁的小丫頭不知道賢淑多少,殿下會喜歡她本就是正常的。
這麼想着,風妍妍有些欣喜的看着夏瑾寒,但即便是欣喜若狂的時候,她也依然掩飾着自己的情緒,依然讓自己表現的端莊優雅,高貴賢淑。
“殿下這話是何意?”她忍着激動,低聲詢問。
夏瑾寒挑眉,諷刺的看着明明很激動卻故作鎮定的風妍妍,笑道,“妍郡主以爲是什麼意思?”
風妍妍的臉色微紅,低着頭道,“既然殿下不說,那妍妍就當殿下是在誇讚妍妍了。”
“噗……”夏瑾寒徹底笑噴了,果然,這世上還是有鳳姐那樣的人存在的,眼前這個不就是麼?
聽到夏瑾寒的嘲諷,風妍妍臉上的不自在一閃而過,隨後起身,來到夏瑾寒身邊,道,“殿下,時候不早了,今兒可是咱們的洞房花燭夜。”
洞房花燭夜麼?
今兒確實是他的洞房花燭夜,卻不是跟眼前這個噁心的女人的。
不知道他的輕兒現在如何了,是否還在被那些痛苦的回憶折磨着?是否也跟他一樣,正在想念這對方?
想起上官輕兒,夏瑾寒的心又開始疼了,以至於沒有留意風妍妍已經來到了他身側,甚至伸手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陌生人的觸碰,讓夏瑾寒本能的做出了反抗,“砰”的一聲,夏瑾寒大手一揮,風妍妍“啊”的一聲尖叫,整個人就被彈開,重重的落在了牀前,背撞上了牀沿,痛得她差點流出眼淚。
夏瑾寒站起來,看着身上被這個女人觸碰過的喜袍,隨手扯開丟到一邊,冷冷的道,“趁本宮還不想動手,有多遠滾多遠,別再出現。”
風妍妍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不敢相信的看着夏瑾寒,道,“殿下,你說什麼?”
“本宮叫你滾!別讓本宮說第三次。”夏瑾寒顯然是沒有耐心再跟這個不要臉的女人耗下去了,聲音十分的冰冷,怒氣衝衝。
青雲和梨花趕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畫面,風妍妍站在夏瑾寒的身邊,拉着他的衣袖,低聲哀求,“殿下,你不能趕我走,上官輕兒已經不記得你了,大家都看到了你今日娶的人是我,而不是上官輕兒,你如今將我趕走,就是負我。”
大家?
夏瑾寒這才發現,門外不知何時居然爲了不少人,除了剛趕來的青雲和梨花之外,還有錢贏,夏瑾煜,風王,風王妃,冷天睿,趙傾,以及不少漠北和趙國的使臣。
看來,這個風妍妍是早有準備,怕是早就跟夏瑾煜合作了的吧?否則,就憑她一個人,是無論如何也進不來這守衛森嚴的太子府的。
夏瑾寒沒有猶豫,一腳將風妍妍踹開,風妍妍摔倒在了地上,嘴角已經溢出了血絲,卻仍是不甘心的叫着,“夏瑾寒,你今日若是我將我趕出去,我父王手下的三十萬兵馬立刻就會踏平北疆城,屆時,你辛苦經營的一切,就會毀於一旦。”
“你敢威脅本宮?”夏瑾寒眯起眼睛,那冰冷的視線,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刃,刺進了風妍妍的心臟。
但風妍妍已經豁出去了,即便害怕,也不能退縮,“是又如何?我父王手中有三十萬兵馬,你北疆和虞城各留下了十五萬,只要我一聲令下,北疆城和虞城,必將民不聊生,你精心培養的三十萬士兵,也會死傷慘重。而你若是接受我,讓我做你的太子妃,今後我父王的這三十萬士兵加上我風王府的十萬親兵,就都是你的,孰輕孰重,想必不需要我來告訴你吧?殿下……”
夏瑾寒嗤笑,一臉鄙夷的看着風妍妍,“如此說來,我若是娶你,就是賺到了?”
風妍妍仰着頭,不可置否。
夏瑾寒眯起眼睛,冷冷的喝道,“十二影衛何在。”
“殿下。”若影爲首的十二影衛剛回到太子府,就聽到了夏瑾寒的召喚,立即從暗處出來,單膝跪在地上,等待夏瑾寒的命令。
“將整個女人帶下去。”
“是。”若影上前,就要去拖那個噁心的女人。
身後卻傳來了冷天睿冰冷邪魅的聲音,“夏國太子這就不對了,太子妃雖然換了人,但好歹人家也送到你的新房來了,你如此糟蹋美人,實在是太不解風情了。”
“可不是,我看這女人可不比上官輕兒差,反而更有女人味。”趙傾一身墨綠色的長袍,也笑着附和。
“太子皇兄實在是太不憐香惜玉了。”夏瑾煜咬着扇子,一身黑色的長袍,襯得他風流不羈,帥氣逼人。
夏瑾寒眯轉身看着這三人,冷笑,“既然三位喜歡,本宮便將這美人送你們,如何?”
冷天睿挑眉,笑道,“太子要是將你的太子妃送本王的話,本王自然是不會嫌棄的。”
“本太子也樂意。”趙傾咧嘴一笑。
夏瑾煜雙手背在身後,聲音很是磁性魅惑,“皇兄若的捨得那四十萬士兵,臣弟自然不會拒絕。”
夏瑾寒點頭,對若影道,“沒聽到麼?三王爺說要這個女人,還不快送去?”他的太子妃是上官輕兒,他自然不會上了冷天睿和趙傾的當。
“是,殿下。”若影伸手抓着風妍妍,就要將她拉到夏瑾煜身邊。
風妍妍卻死死的咬着牙,反抗道,“夏瑾寒,你當真這麼狠心?即便將風王府的四十萬士兵拱手讓人,也不肯留下我?”
“妍郡主以爲呢?”夏瑾寒冷哼一聲,不再看風妍妍。
風王妃卻是看不下去了,急急忙忙的上前兩步,叫道,“太子殿下,你可不要太過分了,即便是你太子,我風王府也不是好欺負的。”
風王也見妻子都站出來了,自然也不願再窩囊,跟着站出來,對夏瑾寒道,“太子殿下,若不是本王的女兒從小就喜歡你,本王今日也不會如此,只要你接受妍妍,本王手中這四十萬士兵便是你的,還望殿下三思。”
“如此說來,本宮是不接受都不行了麼?”夏瑾寒突然笑了,雖然是皮笑肉不笑,但不得不承認的是,他笑起來的時候,真的很好看,就像是曇花盛開的那一瞬,美得驚醒動魄。
風妍妍一愣,在場的人都愣住了,似乎沒有想到夏瑾寒會這麼說,靜靜地等待着他的後文。
“若影,送妍郡主下去隔壁的房間休息。漠北大王,趙太子,三弟,今日的熱鬧看完了,請回,本宮就不送了。”夏瑾寒說完,不再理會周圍的人,徑自背對着衆人坐在了椅子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的喝了起來。
若影愣住了,殿下這是什麼意思?讓他帶這個女人是客房住下?這……
不僅是若影,風妍妍和風王妃,風王,甚至是冷天睿,趙傾和夏瑾煜都愣住了。
夏瑾寒就這麼接受了風妍妍?
開玩笑……
見身後的人沒有動靜,夏瑾寒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若影,沒聽到本宮的話嗎?還不快送妍郡主下去?”
若影咬着嘴脣,即便心中有一萬個爲什麼,也忍住沒有問出來,低着頭應了一句,“是,殿下。”就低頭對風妍妍道,“妍郡主請。”
風妍妍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從地上站起來,欣喜的看着夏瑾寒,大步的跑到他跟前,問,“殿下,你,你讓我留下來?”
“趁本宮還沒有改變主意,你最好立刻在本宮的視線內消失。”夏瑾寒的聲音很冷,幾乎能將周圍的一切都凍結,但聽在風妍妍的耳朵裡,卻宛如天籟,她甚至覺得,整個世界的花朵都在這一瞬間盛開了。
“是,殿下,妍妍這就下去。”風妍妍故作端莊的對着夏瑾寒屈膝行禮,然後帶頭走出了房間了。不管夏瑾寒爲何留下她,她都會抓住這次的機會。
風王和風王妃還想問些什麼,就聽到了墨影冰冷的聲音,“風王,風王妃,殿下需要休息了,請回。”
“漠北大王,趙太子,三王爺,請回。”青雲和梨花也不怠慢的直接對冷天睿等人下了逐客令。
夏瑾煜眯起眼睛,對夏瑾寒道了一句,“如此,臣弟就不打擾太子皇兄的洞房花燭夜了。”
冷天睿和趙傾都摸不透夏瑾寒爲何會突然改變了主意,不過好戲也看完了,他們並不想繼續留在這裡。聽到夏瑾煜的話,紛紛附和着,“春宵一刻值千金,太子殿下早些休息纔是。”說完便轉身,帶着下人優雅的離開了。
風王和風王妃本來還很緊張風妍妍,但聽到夏瑾煜等人的話之後,再看已經走出了房間的欣喜若狂的風妍妍,終於鬆了一口氣,心想,他風王府有四十萬大軍,夏瑾寒不可能不畏懼,會接受他們的女兒本就是理所當然的。
而他們也有自信,只要夏瑾寒接受了他們的女兒,他們的女兒這麼優秀,夏瑾寒要愛上風妍妍絕對不是問題。
如此想着,他們轉身,道了一句,“老臣(臣婦)告退。”也欣喜的離開了。
太子府頓時安靜了下來,外面,夏瑾煜帶來的包圍了太子府的一萬多人已經被夏瑾寒的五千御林軍和三千暗衛解決掉了,剩下的潰不成軍,已經逃走。
夏瑾煜等人走出太子府的時候,只看到了一片狼藉,到處都是鮮血,到處都是屍體。
趙傾看着滿地的屍體,對夏瑾煜道,“今日三王爺可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了。”
夏瑾煜眯起眼睛,冷笑,道,“非也,這句話應該送給風王。”因爲這一萬人是風王的,而非他的,所以他一點都不心疼。
風王剛好走出來,聽到這句話,臉色頓時就黑了,但想起他的女兒今後就是太子府,他將來就會是國丈,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幾千士兵又算得了什麼?
他不屑的輕笑,道,“這些士兵太久沒有操練,能有太子殿下的人親自教導是他們的榮幸。”
冷天睿忍不住嘴角抽了抽,也不點破風王,大步的走開了。
趙傾和夏瑾煜也似乎明白,爲何他們的女兒會這麼自信了,原來是遺傳的。當即也笑而不語的走開了。
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天地間一片平靜,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京城大街小巷上鋪着的紅地毯還沒有收起來,大紅燈籠依然高高的懸掛着,一切都還是最初的樣子,卻無奈早已經物是人非。
夏瑾寒讓人將信訪收拾乾淨,恢復最初的樣子,然後來到了屏風後的浴池中,褪去衣衫坐在了浴池裡。
溫暖的水,溫柔的包裹着他的身子,卻無法溫暖他冰冷的心。
他將臉埋在了水裡,整個人都泡進了水裡,痛苦的淚水被這池水淹沒,抹去了臉上的痕跡,與這滿池鋪滿了花瓣的溫水融爲了一體,沒人知道他曾流淚,似乎看不到淚水,就等於不曾痛苦過……
許久,只聽“嘩啦”的一聲,夏瑾寒一下子從水下冒出來,伸手抹去臉上的水珠,將長髮拋在腦後,大口的呼吸着,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證明他是活着的,才能感覺到心跳是真實存在的。
他睜開雙眼,狹長幽深的鳳眸,宛如暗夜中明亮的星辰,櫻色的紅脣,沾着水珠,說不出的誘人。
可惜,上官輕兒不在,不然那個小色女一定會忍不住撲過去吧?
夏瑾寒仰着頭,喉結滾動着,精瘦的身子,在水池中顯的很是強健,若隱若現的,惹人遐想。
他從浴池裡站起來,伸手扯過一邊掛着的睡袍,鬆鬆垮垮的穿在身上,長髮滴着水,越發的顯得他放蕩不羈,妖嬈迷人。
他從屏風走出去,看着已經收拾乾淨的新房,用內力蒸乾了長髮,就坐在牀上,目光溫柔的看着凌亂的牀榻。
一個多時辰之前,他還在這裡,抱着她,準備跟她度過一生難忘的洞房花燭夜,而如今這裡卻空蕩蕩的,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強烈的寂寞和空虛感,讓他變得很是脆弱,他靠在牀邊的柱子上,閉上眼睛,深深的呼吸着。
“殿下。”門外傳來了若影的聲音。
夏瑾寒眼皮子都沒擡一下,懶懶的問,“何事。”
“妍郡主已經沐浴完畢,問,問您今晚是否去她那邊落榻。”若影的聲音聲帶着不加掩飾的憤怒和鬱悶,但又不得不跟夏瑾寒如實彙報。
夏瑾寒渾身發出了強烈的寒氣,卻難得的沒有動怒,而是冷冷的道,“本宮今日受了傷,身子不適,在自己房裡休息。”
“殿下……請恕屬下多嘴,您爲何要留下那個女人?”若影沒有想到夏瑾寒會這麼回答,他覺得殿下深愛着小郡主,不,是深愛着太子妃,怎麼會輕易的改變心意,突然就接受了這個噁心的女人了呢?他不相信殿下會怕了風王的區區四十萬士兵……
夏瑾寒倚着牀柱,嘴角溢出一抹妖異的笑容,“爲何不接受?妍郡主知書達理,端莊賢淑,溫柔可人,貌若天仙,本宮留着她,豈非剛好填補了這太子府上太子妃之位的空虛?”
若影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道,“殿下,可是,太子妃她……”
“我自有主張,下去吧。”夏瑾寒冷冷的說完,就不再理會若影。
而若影即便再不甘心,也只能乖乖的轉身去跟風妍妍如實的轉達夏瑾寒的意思,然後跟十二影衛一半守在風妍妍的房間周圍,一半守在夏瑾寒的房間周圍。不讓風妍妍有耍半點花招,也不讓夏瑾寒被任何人打擾。
青雲和梨花都受了傷,早早的下去休息了,雖然對夏瑾寒的做法有很大不滿,卻忍着沒有出去反駁什麼。
一直沉睡的青然,還在沉睡着,似乎有了要醒來的預兆,卻一直沒有醒來。
流花哭紅了雙眼,心中擔心着上官輕兒,卻不得不被夏瑾寒派去照顧風妍妍……
這一夜,太子府上的燈亮,一整夜都沒有滅。相反,上官府上卻是一夜寧靜安詳,似乎大家都不知道上官輕兒出事了,每個人都睡得很好。
而,城北那曾經屬於某首富、如今屬於漠北大王冷天睿的漂亮奢華的大院子,燈火也是亮了整整一夜,絢麗的燈火,簡直比太子府上那掛滿了整個院落的紅燈籠,還要耀眼,只因爲,今夜這地方多了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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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親們彆着急哈,太子殿下的爲人大家是知道滴,嘿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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