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北落一愣,她分明在那雙異瞳裡看見了一股子說不出的陰沉。
“去。”終歸還是這樣說道。
果然,她話音剛落便見梵音本就不大好看的臉色變得更爲陰鬱了,像是一隻即將要暴走的獅子,沉默着,直到外面又是幾聲鼓聲響起,他的目光才微微移了移。
將水中的蘇北落從頭到尾的打量了一遍,她這模樣看起來極爲的寒磣,溼透的黑裙顯得凌亂無比,臉上不施半點粉黛,終是少了一絲脂粉氣。
他的目光在蘇北落身上凝視了許久,才冷颼颼的吐出一句話來,“我帶你去。”
蘇北落內心是大寫的‘納尼?’
只是看見這位天祭司殿下滿臉的認真,她幾乎連半點質疑都不敢發了。
若問小劫與天祭司最大的區別在何處,大概就是這連蘇北落都心驚的氣場罷,放任何一個人在他跟前,估計此刻都已經嚇的雙腿發軟,四肢抽搐了。
她心中大寫加粗了好一陣納尼之後,默默的點了點頭。
……
另一邊,帝宮風起殿,此時一片燈火通明,鼓聲鐘聲蕩氣迴腸,似乎讓整個帝宮都熱鬧了起來。
華麗的夜宴,宏大的布場,只爲了歡迎陽都長公主的到來。
此刻長公主早已坐在了上座,她一身鵝黃色的宮裝,金髮高高綰起,雲鬢上插着九支鳳紋金步搖,襯的那張如玉的臉越發的白皙,紫金色的瞳孔裡染了華麗的金色,整個人端坐在黃金案几旁,紅脣勾勒着得體的笑,眸子裡隱着一絲得意。
看來那墨痕當真是沒有騙她,這樣宏大的夜宴,彷彿是皇邪陛下在向世人宣告她就是他未來的皇后一樣。
雖是暫時沒見到皇邪陛下,可他這番心意卻已經狠狠的撞到她的心中了。
她伸手摸了摸步搖上垂下的明珠,心中甚是歡喜。
只是一想到白天闖入她宮中的那個黑裙女子時,她的臉色就沉了下去。
她派出去的人沒一個回來的,那個女子還當真是有三頭六臂不成?
她又派了一批人前去找她,可是卻連半點影子都沒找着。
不知怎麼的,她心頭總是隱隱的不安,好似那女子一出現,她的一切都會被奪走一樣。
是啊,那張臉真是太好看了……
她怎麼會允許這世上有比她還好看的人存在?
陰都的豪門貴族陸陸續續到來,大概人們都折服在了陽都公主無與倫比的美貌上,能說的恭維話一句都不少。
這馬屁拍的舒服了,長公主自然也跟着飄飄然起來了,等到月上中空時,才聽見宮人來報,皇邪陛下到-
一時間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沒見其人,卻已感受到那無與倫比的強大威壓,他明明是一個人走來的,身後卻好像是有千軍萬馬在崩騰。
一切的光芒都在他的身上,即便沒有身着隆重的華服,可他也儼然成爲了全場的焦點。
俊美如斯,就是上天也無法雕琢出這樣的美人來。
皇邪陛下的光芒,那是一衆凡人都無法直視的。
高座之上的長公主在見到他的第一眼時,整個人都呆了,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一身血氣在體|內滾滾翻動着,臉刷的一下紅到了耳多根子。
那個神一樣的男人,一步一步朝她走來,像是她命中註定的天子,撞的她的心撲通撲通的狂跳不停。
就在初見的那一刻,她就下定了決心,此生非他不嫁。
而風起殿內,所有人都刷刷的跪了一地,他們俯着首,連頭也不敢擡,眼神自然也不敢在墨瀾淵身上亂看。
等到墨瀾淵走到風起殿中|央時,他才停下身來,隨意的揮了揮手,示意衆人起身。
“謝陛下-”衆人如蒙大赦,站起來歸到自己的座位上。
“陽都長公主凃夢見過皇邪陛下-”所有人安靜下來之後,才見長公主緩緩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她的笑容和煦極了,對着墨瀾淵行了一個大禮,柔柔的聲音似一隻無骨的手一樣,撩的許多人心神顫抖。
話落,她便擡頭盯着墨瀾淵,眸中秋水微微,含情脈脈的樣子,真是我見猶憐。
墨瀾淵紅眸半開,臉上一絲表情變化都沒有,他大步走上主座之後,才冷聲道,“起來罷。”
長公主凃夢心中有些微的失落,她還半跪在地上的呢,原本以爲皇邪陛下會走到她跟前將她扶起來的,現在看來卻似乎是真的想太多了。
臉上盈盈的笑容此刻是說不出的尷尬,她壓制住心中微微的慍怒,站起身來又緩緩坐下,在自己的酒杯裡斟了一杯酒,輕輕的以手指拖起,朝着墨瀾淵的方向說道,“感謝陛下今日美意,凃夢敬陛下一杯。”
說完先乾爲敬,一口豪飲。
世人都知道這位陽都長公主向來眼高於頂,也有不少皇族子弟曾向她求愛,不過都被她當哈巴狗一樣踩在腳下肆意凌虐。
大概誰也沒想到,她今日竟然會在皇邪陛下的跟前,如此卑躬屈膝,這真能算是長公主這麼多年頭一次給面子的時候了。
而墨瀾淵似乎沒有看她,只是托起自己案几上的酒杯,面對羣臣,道了一句,“大家辛苦了。”
爲了這晚宴,也是夠辛苦啊。
衆人受寵若驚,誠惶誠恐的一番連連感激-
長公主凃夢的臉色此刻當真陰沉下去了,她完全感受到這位皇邪陛下似乎非但沒有被她的絕美的外表所迷惑,反倒是對她視而不見的樣子。
難道是因爲她是陽都的長公主,因爲這重身份才如此冷待她的麼?
這夜宴的規格明明這麼宏達,若不是真心在乎她,又怎會做到如此地步?
緊接着便是歌舞表演了,凃夢一直試圖與墨瀾淵找些話說,終於是得到了他一句冷淡的回覆,“長公主好生看錶演纔是。”
“陛下對凃夢,到底是什麼意思?”長公主終於按捺不住了,臉色沉沉的問道,“凃夢前來,便是鐵定要嫁給陛下做後的,陛下若是對凃夢有任何不滿直說便可,爲何如此冰冷,不近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