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麼？
不用問，她也知道，只是不大敢相信。
張翠花盯着那破舊的小屋，久久不能回神。
第一次見到白慕寒，她腦子裡閃現過這樣的念頭。但轉念一想，姓白的那麼多，不會如此巧合。直到剛纔跨入白家老宅，這種念頭愈加強烈，只是心裡還抱着一絲希望。
現在看來，一切已成定局。
這就是她曾經生活了十幾年的白家，也是她人生的一個重要轉折點。
“奶奶，您怎麼了？”白慕寒察覺到異樣，趕緊上前扶着張翠花。
“不要緊。”張翠花擺了擺手，“這世界真是小啊。”
“奶奶，您這話是什麼意思？”白慕寒順着張翠花的目光望過去。
莫非奶奶知道那間小屋？
“扶我進去吧，有些話想跟大家說。”半晌後，張翠花才緩過勁來。
白慕寒點點頭，回頭瞥了一眼小屋。
張翠花進來時臉色明顯不對，唐曉晨擔心的看了好幾眼，開口道：“奶奶，你不舒服？”
張翠花不說話，徑自坐在沙發上。
唐曉晨無奈，只好看向白慕寒。
白慕寒微微凝眉，同樣不得其解。
片刻過後，張翠花朝唐曉晨招手，“大丫，你還記得不記得奶奶有隻繡花鞋？”
“記得。”唐曉晨錯愕。
奶奶從來不提與那隻鞋子有關的事情，今天反常得很。
她愣了愣，接着說，“我還記得那隻鞋子很漂亮，奶奶一直很寶貝它。”
“其實，那鞋是奶奶結婚時穿的。只不過，結婚的對象不是你爺爺。”張翠花眼神迷茫的看着前方，似是想起了多年前的那天。
她從小與母親相依爲命，生活過得很艱苦。那一年，家鄉遭了洪災，母親帶着她到a市避難。父女倆餓得頭昏眼花，昏倒在白家門前。白家的主人收留了她們，讓她們留下來做工。
長大後，白家的大少爺喜歡上了她。老爺也覺得她爲人老實，便沒顧忌門第觀念，爲他們倆籌備了婚禮。只是她早已有了心上人，纔在結婚當天逃跑。
少爺派人追他們，路過懸崖時摔掉了一隻鞋子。後來，她跟愛人成功逃脫，去了y市定居。她再也沒有回來過，也不知道白家這些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奶奶，你在想什麼？“唐曉晨見張翠花出神出的厲害，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張翠花垂了垂眼皮，“那隻鞋子是我與白家少爺，也就是慕寒爺爺結婚時穿的。”
“什麼？”唐曉晨瞪大了眼睛。
奶奶與白慕寒的爺爺結過婚，難不成她跟白慕寒有血緣關係？
唐曉晨的腦袋嗡的一聲炸開，幾乎失去了思考能力。白慕寒比她鎮定許多，忙道：“奶奶，您說清楚一點。”
“我以前是白家的傭人，少爺看上了我，老爺也不在乎門第，爲我們定下了婚姻。只是我心有所屬，跟着曉晨的爺爺逃婚了。”
“原來供在祠堂裡的那隻鞋子是您的。”白慕寒恍然大悟。
所有人都以爲爺爺的第一任妻子摔下了懸崖，沒想到只是個誤會。因爲在懸崖邊發現了那隻繡花鞋，順理成章的認爲人摔下懸崖，死無全屍。
這麼看來，白家的詛咒算是不攻自破了。
“奶奶，您知道白家的那個祠堂從何而來嗎？”白慕寒蹙了蹙眉。
張翠花點頭，徐徐道：“我進白家的那一年，夫人溺水而亡。後來宅子裡總傳出鬧鬼的事情，老爺便請人做了法事。那人說什麼白家的詛咒由此而生，往後白家的第一任新娘都將死於非命。我其實不信，但大多人都信了道士的話。爲了安定人心，老爺設立了祠堂，將夫人供在裡頭。”
“原來詛咒是這麼來的。”白慕寒勾脣一笑。
太奶奶死於意外，而曉晨的奶奶根本沒有死，她母親是被人蓄意謀殺。太多的巧合重疊在一起，就形成了白家的詛咒。如此荒唐可笑的東西，竟把他們困了這麼久。
“說來也是緣分，我當年沒能跟少爺在一起，如今大丫算是替我彌補了這個遺憾。少爺待我真心，是我對不起他。”張翠花眼中含淚，不自覺的哽咽起來。
當年逃婚實屬情非得已，若不是早已有心上人，她絕對不會辜負少爺。少爺跟她一起長大，從小就待她比別人少，是她不惜福。
“奶奶，你剛纔嚇死我了，我還以爲自己跟他有血緣關係。”唐曉晨鬆了口氣，拍拍胸口壓驚。
白慕寒颳了刮她的鼻子，“我看你是韓劇看多了，腦袋裡裝的竟是些不着邊的東西。”
“你還好意思說我，也不知道是誰相信白家的詛咒，還因此跟我分手。那麼不着邊的詛咒你都相信了，我們算是半斤八兩。”唐曉晨挺直腰板，故意仰起尖俏的下巴。
白慕寒無奈的點頭，“是，我跟你一樣不着邊際。”
“不過話說回來，既然奶奶沒有死，是不是應該把祠堂裡的牌位撤掉啊。你們詛咒了奶奶這麼多年，看我怎麼跟你算賬。”唐曉晨用胳膊肘懟了白慕寒一下。
“與我無關，你應該去找我爺爺或者是太爺爺算賬。”
“我總不能比地府找他們吧，所以只能找你咯。”唐曉晨端起胳膊，作勢要打白慕寒。
白慕寒一個機靈，三兩下跑得老遠。
兩人圍着客廳轉，就像兩個長不大的孩子。
張翠花在一旁看着，情不自禁的露出微笑。
“沒想到您就是父親的第一任妻子，您沒死，我們還供奉您這麼多年，真是對不住了。”白遠風不好意思的頷了頷首。
張翠花的嘴角露出一抹慈祥的微笑，“當年是我對不住白家在先，再說，不知者不罪。我老太婆福大命大，照樣活得好好的，不要放在心上。”
“可能真是命中註定，這兩孩子生來就有緣。”白遠風欣慰的看着白慕寒和唐曉晨。
張翠花也十分同意，笑道：“曉晨可能是來替我彌補白家的，白家養育了我那麼多年，我不但不知恩圖報，反倒讓大家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