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以蘭在心中冷笑，面容上卻是急得要跳腳的樣子，快步往休息室的方向走去。
“你冷靜點行不行？”經紀人拿她特別頭疼，知道安以蘭吃軟不吃硬，長嘆口氣，只好放軟腔調，“你不在乎被開除，那也得在乎黎芷晴這一片苦心吧？她都替你承受完了，你現在去鬧，她這幾巴掌不是白捱了嗎？”
安以蘭頓住步子，經紀人的話沒有說錯。
她看一眼黎芷晴，又看一眼ANDY，最終，折回身。
“小靜！”她大嚷一聲。
“以蘭姐！”小助理趕緊跑過來，知道她現在火氣很盛，絲毫不敢怠慢。
“去把冰袋拿過來！”
“是。”小助理一路跑走了。
“我真沒事，就幾巴掌而已。這種戲你們不是常拍嗎？你都能承受，我有什麼不能的？”黎芷晴還想安慰安以蘭。
看來，她們真是太久沒聯繫了，顯然，安以蘭並不是剛剛到這裡來拍戲，跟經紀人助理之類的都熟得很。
“得了，你別安慰我，你又不是專業演員！”安以蘭將她扶起來，“走，去我休息室，你別擔心了，我不會去找於曼柔，至少現在不會。”
“嗯。”黎芷晴跟着她往休息室裡走。
另一邊。
於曼柔一直圍在顧衍澤身邊，說着什麼，顧衍澤只是冷冰冰的態度，不曾迴應。
他只在陳誠耳邊低語了幾句，陳誠點點頭，轉身率先離開了。
“澤，爲什麼你都不理我？”
顧衍澤在沙發上坐下，看了於曼柔一眼，“剛剛和你對戲的是我們ZB的職工？”
於曼柔臉色一變，果然是因爲她！！
因爲我扇了她兩個耳光，所以你生氣了？”她試探的看着他的臉色。
“生氣？”顧衍澤笑嗤了一聲，“我爲什麼要生氣？她不過只是我們ZB的普通職員而已。”
他既然這麼說，於曼柔也不再在這個話題上打轉，只是坐到顧衍澤身邊，“剛剛說有事要找我談，是代言的事？”
她的目的性太強，讓顧衍澤反感的皺了皺眉。
“聽說，安以蘭也在你們劇組？”
安以蘭？
於曼柔不動聲色的皺眉，“怎麼突然提起她？”
“她的形象和我們公司比較符合。”新人剛剛出道，從來沒有過任何負面新聞。
人看起來比較耿直，幾乎是受大衆普遍喜愛。
“她？難道你是想讓她給顧氏當代言人嗎？”於曼柔激動的站起身。
顧衍澤卻只是淡淡的睨她一眼，“有什麼不可以的嗎？”
“當然不可以！”於曼柔幾乎是想也沒想的否決這個決議。
所有的人都以爲自己會是顧氏內定的代言人，現在突然換成了別人，她的面子該往哪裡擱？說不定別人還會以爲她是被拋棄的怨婦。
“哦？理由。”顧衍澤的神色依舊很淡。
“她……她極其不敬業。就拿剛剛那場戲來說，原本要和我搭戲的是她，可是她竟然不爽這場戲，臨時走了。你說如果是專業演員，怎麼會出這種事？”於曼柔想盡辦法說服顧衍澤改變主意。
“至少，她沒有負面新聞。”
“這次的事爆出來，就成了負面新聞。”
顧衍澤撐着下頷，稍微思索了下，“我知道了。”
“你改變主意了？”
顧衍澤看她一眼，站起身來，“最後的決定會由公司上下投票。”
說完，他兩手閒適的兜在褲子裡，往外走。
“你要走了嗎？”於曼柔追上去。
“嗯。”他沒有回頭，而是徑自往前。
“曼柔，下一場戲開始了！”於曼柔還想追上去，那邊卻已經開拍。
她不得不轉身，往劇場走。
還不忘回頭看一眼顧衍澤，看着他們彼此越走越遠……
他連一次，都不曾回頭。
和他在一起這麼多年，爲什麼她覺得他們之間從來沒有靠近過？
她總是不瞭解他的想法，甚至，不清楚他對自己是種什麼樣的想法。
……………………………………………………………………………………
安以蘭將冰袋小心翼翼的覆在黎芷晴腫得老高的臉上。
“你這麼回去，被開心那小子看到，不知道要有多心疼了。他一定怨死他小媽咪了！”安以蘭也心疼得要命。
早知道會有這一出，還不如她自己在這承受着。
黎芷晴吐吐舌，“我還不知道該怎麼和開心解釋呢！那小傢伙心細，肯定瞞不過他，說不定他又要以爲我被壞蛋欺負了！”
“你本來就是被壞蛋欺負了！”
黎芷晴笑了笑，看着安以蘭，“你今天爲什麼跑了？不像專業演員會做的事。氣誰？ANDY？”
對了，最重要的問題，你爲什麼要來當演員，還有顧衍澤， 你們之間……只是牽扯到了顧衍澤，安以蘭反而是問不出口了。
“氣他？”安以蘭扯了扯脣，“平白無故的，我氣他幹什麼？”
“你喜歡他？”黎芷晴直直的看住她的眼。
“哪有！我喜歡誰不好，幹嘛喜歡自己的經紀人？再說，ANDY……他有自己喜歡的人……”安以蘭眼神閃爍，語意有幾分苦澀，一會，她索性轉移話題，“不說我了，說說你。這於曼柔打我是和我有仇，這女人對你怎麼下手也這麼狠？你們是不是有積什麼怨？”
黎芷晴斂了斂眉沒有說話
。
安以蘭突然拍額，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是不是因爲顧氏集團的總裁——顧衍澤？”
黎芷晴看她一眼，“或許是吧，我們有見過幾次。”
“難怪，這女人最記仇！被她逮到這麼個機會，不狠狠整你那纔怪！”
安以蘭的話，才一落。
休息室的門，忽然被推開。
黎芷晴側目看去，而一邊，安以蘭已經站起身，迎上去，“請問找哪位？”
“哦，我是來找黎小姐的。”陳誠笑看向黎芷晴。
黎芷晴也站起身來，朝他走過去。
安以蘭回頭看她，沒有從她眼裡發現陌生，便微微側身讓開來。
“陳助理，找我有什麼事嗎？”黎芷晴努力揚起笑。
“你沒事吧？”陳誠將視線略微在黎芷晴紅腫的臉上停頓了下。
這於曼柔可真下得了手！
“我沒事。”黎芷晴淺笑着搖頭。
陳誠將手裡的藥膏遞給她。
“這？”黎芷晴有些狐疑的看着他。
“這是總裁讓我去買的。”陳誠解釋。
黎芷晴一臉的驚訝，低頭撫了撫手裡那支軟軟的藥。
竟然是顧衍澤？爲什麼他突然這麼好心？
“於曼柔不是好惹的主，今天幸好有總裁給黎小姐解了圍，不然還不知道她要怎麼折騰你。”
黎芷晴越發聽不懂了，顧衍澤替自己解圍了？
彼此也沒有多少交情，又說了幾句話，陳誠就走了。
休息室裡，一下子又只剩下黎芷晴和安以蘭。
“嘖嘖，愛心藥都送來了，這於曼柔是不是遲早要被踹了？”安以蘭一臉曖昧的笑，環胸瞅着黎芷晴，“這顧衍澤若是爲了你能把於曼柔甩了，那我還覺得他有點眼光。”
“別胡說。”黎芷晴吁了口氣，“我和他根本沒可能。”
“爲什麼沒可能？是你不喜歡他，還是他不喜歡你？”安以蘭湊近去，將她手裡的藥拿到手上，看了兩眼，“我幫你塗上。”
黎芷晴乖乖的坐在沙發上，任安以蘭小心翼翼的替自己上藥，沉吟了一會才說：“我們互不喜歡。”
“騙鬼！”安以蘭的動作停了一下，風情無限的眸子睨她一眼，“你看看你這一臉哀怨的樣子，叫不喜歡他？你騙你自己都騙不過，還想來騙我！”
“難怪你要當演員，胡亂的揣測別人，都說了不是啦。”
“哼，爲了滿足我們開心想要個爹地的心願，你最好說是。”安以蘭不以爲然，又說：“你要說他不喜歡你，我就更不相信了。你看看，這藥就是證據。別和我說你們只是普通朋友——普通朋友他完全可以自己來送過來，這讓別人送藥過來，根本就是欲蓋彌彰！”
黎芷晴愣了一下，偏頭看安以蘭，“你怎麼像個愛情專家似地。自己談過戀愛的次數，一個手就能數得清吧？”
“那也比你這個從沒戀過的人來得專業！”安以蘭笑了笑，又說：“那天給開心打電話，聽那小傢伙說你有一天晚上穿着男式襯衫回來的。”
黎芷晴頭皮發麻。
這個小叛徒！！大嘴巴！！
“嗯哼，你敢說不是那你們總裁的？你敢說，你們之間什麼也沒有？”安以蘭繼續逼問，很有種打破沙鍋問到底，不屈不撓的精神。
黎芷晴好無奈，“真是拿你越來越沒辦法了。你趕緊去拍戲，不用給我敷藥了，我自己回去敷。”
“哼，你就轉移話題吧！反正這冬日飲水，冷暖自知。你要是喜歡他，就趁着現在還有機會主動出擊。免得到時候他真和於曼柔結婚了，你腸子都要悔青。”
黎芷晴好一會兒沒有吭聲，只是低斂下眉。
她和顧衍澤之間的那些恩怨，就已經註定了他們之間不會再有可能。
“以蘭，到你的戲了！”休息室的門被敲響，經紀人推開門來。
“知道了。”安以蘭臉色變得很快，冷冷的應了一聲，又轉頭看向黎芷晴，臉色和麪對經紀人時完全不同，“你記住我說的！”
“好啦，你越來越像個大媽了。”黎芷晴好笑的推她出去。
“也不看看我是因爲誰才變成大媽的！”安以蘭邊嘟囔邊走了出去。
黎芷晴看了眼鏡子裡的自己，臉還紅腫着，有些難看。
把那支藥膏收進包裡，轉身離開劇組。
往車站走去，來來往往的行人，時不時將視線投向她，那半邊臉實在太醒目。
她只是斂着眉，當沒有發現大家那好奇的視線。
突然……
一輛車，在她腳邊停下。
黎芷晴愣了一下，側目去看，車窗徐徐降下來，那張俊朗的臉印進她眼裡。
從那一晚的意外後，他們一次都沒有再見過。
黎芷晴曾經以爲，他們之間再也不會有半點交集了。
“上車！”薄薄的脣開啓，只有簡單的兩個字，語氣卻硬朗得不容人辯駁。
黎芷晴微微遲疑了下。
顧衍澤已經很沒有耐心了，緊皺起眉，“上車，我不想再說第三次。”
愣了一下，黎芷晴便拉開車門，在副駕駛區坐下。
氣氛莫名的有些尷尬，她側目偷偷看他一眼，發現他臉色緊繃着，心情似乎不太好。
沒有立刻開車，他卻倏然朝她探手過來，骨節分明的手指一下子就觸上她的左臉。
黎芷晴痛得冷抽一聲，下意識偏過臉去。
顧衍澤的臉色，一時變
得越發難看，不容她偏開臉，他的手一下子扣住了她的下頷。
“痛……”那火辣辣的刺痛，讓黎芷晴幾乎蹦出眼淚來。
顧衍澤的臉色頓時緩和了下，手也跟着稍微放輕了力道，嘴上卻是冷嗤，“你難道蠢到看不出來那女人是故意的嗎？”
黎芷晴蒙着霧氣的眸子瞅他一眼。
他竟然用‘那女人’代替自己的女朋友？
“我知道。”她斂下眉。
“知道你還讓她扇？你又不是演員，跑去呈什麼能？！”看着那腫得不像話的臉，顧衍澤只覺得莫名的惱火。
於曼柔可真不是個省油的燈！
而眼前這蠢女人，真是笨得沒話說！
“我只是不想劇組把安以蘭開除了。”黎芷晴低語。
“安以蘭？”顧衍澤睨她一眼，“你們是什麼關係？”
“很好的朋友，我也沒想到她會跑來演戲。”
不止是她，他還有他們家裡人，都沒有想到。這件事鬧出去之後，顧家，鬧成了一鍋粥，哎，那個丫頭。
斂了斂眉，顧衍澤淡淡的問：“她代言我們顧氏集團的新項目，你覺得怎麼樣？”
“啊？你是說以蘭？”黎芷晴蠻驚詫的看着他。
“不可以嗎？”
“當然可以，只是，我以爲會是於曼柔。”她坦誠的說出自己的想法。
“爲什麼一定要是於曼柔？是公司裡誰告訴你，已經敲定於曼柔了嗎？”顧衍澤一臉的不爽快。
黎芷晴不知道自己哪裡又惹到了他，只說：“她畢竟是你女朋友。”
“哼！”顧衍澤冷哼一聲，“我看起來像是一個公私不分的人？再說，她那些負面新聞隨時影響公司的形象。今天這幾個巴掌，也足夠令人反感。”
是的，確實是反感！
以前自己對於曼柔，沒有喜歡，但也不討厭。不管她有多少負面新聞，但至少在他面前都乖乖的。
但今天……
她出手的那幾個耳光，卻讓他反感極了。
第一次看她扇黎芷晴時，他甚至還帶一點看好戲的幸災樂禍。可是，現在……
心態，竟然全變了！！
“雖然，以蘭還只能算是一個新人，但是我相信，假以時日，安以蘭會是一個很好的藝人的。她的性格爽朗明快，在大衆圈子裡會有好名聲，基本上沒有誰不喜歡他。總裁若是挑她當代言人，絕對是個很明智的決定。”推銷着安以蘭，黎芷晴簡直是口若懸河，還想繼續說。
顧衍澤卻擡目，涼涼的看着她，“這麼說，我若是挑了於曼柔就很不明智？”
黎芷晴看他一眼，點頭，“於曼柔和安以蘭的形象，大家都有目共睹。當然，總裁若是真想挑於曼柔，我們也沒有發言權。”
“沒有發言權你還說這麼多，有發言權豈不是會更囉嗦！”顧衍澤冷哼了一聲，才問：“陳助理買的藥呢？”
“在包裡。”她連忙回答。
“回去好好敷上。”他交代。
語氣不冷不熱，聽不出任何情緒。
也讓黎芷晴搞不懂他的意思。
似是在關心自己，可那涼涼的語氣，聽起來又完全不像。
她澀然的笑。
他怎麼會關心自己呢？是她想得太多。
“你去哪？”放開她的臉，他將視線投到前方的路況上，邊發動車子，邊沉聲問她。
黎芷晴趕緊報了家裡的地址。
一路往家裡走，很長一段時間，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更是很有默契的決口不提那晚發生的意外，彷彿，那件事已經在彼此的記憶中抹去，再也沒有留下半點痕跡。
黎芷晴突然想起來一件事，面對着安以蘭問不出口，可是現在，她有點猶豫了，要不要說呢？
“你，你和以蘭是怎麼認識的？”
顧衍澤的神色仍舊落在窗外，只是神情略微冷了幾分，“不用你管！”
“以蘭是一個單純的好女孩，起碼，比於曼柔強多了。”不畏懼他的清冷，黎芷晴繼續說道問。
顧衍澤緊了緊眸，這纔將視線側了側，落向她，“這和你有什麼關係？”
黎芷晴已經習慣了他這種拒人於千里的態度，但仍舊自顧自的說起來，“可是她沒有談過戀愛，玩不起愛情遊戲，我不希望你傷害她。”
真是可笑，安以蘭在她面前誇顧衍澤想把他們綁成團，她卻需要在顧衍澤面前說安以蘭的好話。
她看得出來，那個經紀人，對以蘭並不上心。
“你給我閉嘴！”不等她說完，顧衍澤低斥一聲，眉頭鎖得死緊。
她的話，似乎很招他不快。
“安以蘭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你傷害她。”
“黎芷晴，你再多說一個字，就從車裡滾下去！”他看向她，那雙深邃暗淡的眸子裡，似乎隱隱夾雜着絲絲痛苦，讓黎芷晴微微一怔。
心疼佔據了她的心，她脣瓣翕動了下，最終輕柔的開口：“愛情是一把雙面刃，傷害了別人，也會傷害到你自己的。”
“吱——”尖銳的一聲響，車驀地停了下來。
“下車！”開了車鎖，他低低的冷喝。
黎芷晴微怔。
看着他繃得緊緊的面孔——那裡，彷彿被一層寒霜冷罩着，讓人只覺得渾身發冷。
爲什麼勸他好好對待安以蘭，他竟這麼強烈的反應？她是哪裡說錯話了，又或者是，安以蘭和顧衍澤的關係，其實並不是她想象的那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