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以恆死了……
因爲當時長孫以恆體內寒毒發作，連話都沒有說上，又直接被那麼一劍刺穿了心臟的部位，幾乎是失血過多而死。宓瑾一直抱着他，整個人顫抖地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只有簌簌往下掉的淚水證明着她此刻還有着情緒。
她甚至不敢去給長孫以恆把脈，更不敢移動半分，害怕吵到了長孫以恆後，他再也不會醒過來了。
哭着哭着，眼角的淚水乾了變成了淚痕，可是不久之後淚水又再次滑出來，那麼輕易，那麼毫無防備……
長孫以恆，這便是你說的生生世世嗎？
“小瑾，辛苦你了，恐怕接下來路不是那麼好走。”
“沒事，有你在，我不怕！”
原來，他早就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原來……他說的路不好走是指的這個……
對啊，長孫以恆，你走了，接下來的路她要怎麼走下去，她之所以肆無忌憚，是因爲她知道在她的身後還有個長孫以恆任由她倚靠。
累了，有長孫以恆提供肩膀倚靠；困了，有長孫以恆在身邊守護；倦了，有長孫以恆陪着。她不害怕。
可是長孫以恆現在不可能看着她，扶着她，揹着她，以後的路，她怎麼走下去……
怎麼走……
“同樣的，小瑾，有你在，真好。有生以來能夠好好的愛上你一陣子真的足夠了。”
“如果你說一輩子可能我會更加高興。”
“貪心的丫頭，不過，好像我比你更貪心呢。生生世世好不好？”
那個時候，她覺得長孫以恆的笑容好溫暖，好窩心。想要賴着他一輩子不放開，真的想要賴着他生生世世。
只是爲什麼他從現代追到了古代，竟然是現在這樣的結果？
他過來就是爲了面對這樣的結果嗎？
不公平，不公平，一點都不公平。
何況，長孫以恆什麼都沒有跟她說，什麼都沒有說，爲什麼會直接走了，你給我的交代呢，長孫以恆，你要怎麼給我交代……
誰能告訴她，是不是真的那個溫柔的長孫以恆不會再出現在她面前了，再也沒有人能夠安之若然地接受她的無理取鬧，她的任性。
“快過來用早膳吧，一會兒就得涼了。”
“你也沒有吃麼？”
“我想和你一起吃早餐。”
躺在她懷裡的人沒了動靜，面色慘白，更加顯得地上的血漬耀眼刺目，扎得人生生地疼，良久，宓瑾才找到自己的聲音：“長孫以恆，你醒醒……”
“快醒醒，你如果不醒過來，明天早上誰陪我吃早餐，誰帶我去上早朝，你的生生世世的保質期不可能這樣短暫，好歹多點時間，失信於我也算是好理解一些啊，你現在這個硬生生地截斷了，算什麼……到底算什麼啊……”
她早就已經泣不成聲。
“我不要你走……不要走好不好……”
她不知道她哭了多久，在御書房，一個人面對着兩個人的屍體，哭得歇斯底里。
直到後面有人過來了，她看清楚了來者，居然是之前在路上遇見的翎國將軍秦洛。
不爲別的，只爲讓她跟他回翎國。“娘娘，請隨末將回去吧。”難得看見宓瑾傷心成現在這個樣子，雖然說他不忍心，可是如果娘娘回去了，皇上那邊也算是了了一樁心事了。
翎國？爲什麼要去，爲什麼是回去，難不成她以前真的在翎國。現在發生了離國一變，她哪有心思顧忌之前的事情，就算是拼命也要爲護住離國。
“滾！”她收住了哭泣，冷冷地說道。
凜冽地氣勢連秦洛也被怔住了，這不是他認識的宓瑾。難道在消失的一年裡她愛上了離帝長孫以恆，現在離國和翎國徹底翻了。
如果翎國的對手是她，那麼，可能即便是他也沒有會勝利的把握。
要現在殺了她嗎？可是他哪裡下得了手。
宓瑾似乎看出了秦洛腦子裡面想的事情，聲音冰涼：“如果你現在殺了我，翎國就徹底勝利了；如果你現在不殺了我，就立馬撤了你的兵，我保證我們會在戰場上見。”
她放下了狠話，秦洛六神無主。他……下不了手。
收好了佩劍，看了宓瑾很久，最後，無奈的搖頭離開了……
恨嗎？
當然恨，慶興爲什麼能夠闖進皇宮，爲什麼能夠威脅長孫以恆，明明最後關頭了，只要他們在忍忍，等着慶興毒發作之後就對他們再也沒有威脅了。
可是，沒等到，沒等到……長孫以恆還是犧牲了。
翎國……長孫以恆，秦洛，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她不知道雲王是什麼時候趕回來的，只是她已經幫長孫以恆換好了衣服，安頓好了他的遺體。
理智告訴她，現在傷心沒有，還有那麼大的一堆爛攤子等着她去處理。
皇帝駕崩，自然是要新帝即位，繼承大統。
她哭得太多，又休息了一晚，那一晚她幾乎全是噩夢，沒睡安穩，聲音帶着疲倦和沙啞。而云王就站在她的面前。
收拾好長孫以恆還沒有處理完的東西，其中還有一份聖旨，宓瑾完全沒看就遞給雲王：“你是長孫家唯一的血脈了，我想，你必須立馬繼承皇位。”
在場的還有長孫以恆信任地幾位大臣，他們都看着宓瑾把聖旨拿給了雲王，面露凝重。
雲王淡然一笑，盡是苦澀，聲音確實釋然：“繼承皇位？我從來就沒有想過，我想有人比我更合適。”
“嗯？”宓瑾擡頭，看見雲王正和幾位大臣用眼神在交流。
其中一位大臣站出來，道：“瑾小姐何不打開聖旨看看皇上寫的是什麼？”
是什麼？她從來沒有想過寫的什麼，也從來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也就更加沒有想到會遺留下一道聖旨。
目光在雲王和大臣之間來回，狐疑又好奇地打開了聖旨。
只是在她看完上面的內容之時，完全是不可置信，手一抖，聖旨掉在了地上，長長的一卷。
突然想到長孫以恆說過的話。
“但是我贏了，那，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我在乎的是結果。以前你不是說想當武則天試試嗎？”
“又和武則天有什麼關係了，慢着！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啊，就是帶着你體驗下生活，還滿意嗎？”
“我……我該滿意什麼？要是體驗生活這也太刺激了，難不成你真的想像你在外面的傳言是被美色所迷惑，要知道這不是兒戲！”
“外面的傳言對我來說不重要，而且我也知道不是兒戲，也知道你也不會當做兒戲就是了。”
“萬一……我是說萬一啊，萬一我毀了怎麼辦？”
“你不但沒毀，反而還很成功。”
原來他早就把她算計進去了，那幾日的早朝也是故意的了，爲的就是讓她靠着自己的才能籠絡朝臣的心。
長孫以恆怎麼可以這樣……
“瑾小姐，皇上的意思是在他之後讓您來繼承皇位。皇上體內的寒毒本來就熬不了多久，所以從一開始皇上就在爲您鋪路，希望您登基的路不會太艱難，所以還請瑾小姐原諒皇上前些日子讓你在朝堂上面的委屈，皇上說，他做的最正確的決定就是讓您來繼承皇位，而皇上又說，他做的最錯誤的決定也是爲您鋪了這樣一條道路，他後悔讓您在朝堂受了那樣的委屈還要您自己還回去，對此，皇上很久都沒有釋懷，還請瑾小姐體諒皇上的苦心。”於大人語重心長地說道，一開始他們也是不樂意讓一個女人來統治離國，只是雲王無心政事，皇上不勉強他，然瑾小姐的表現又是如此地出色，皇上讓他們拭目以待，果然沒有失望。瑾小姐是個人才，如果真的是因爲她是個女子而錯失了這麼好的機會實在會讓人惋惜後悔。
誰不想皇上繼續做他們的皇帝，只是，皇上的情況已經大不如從前了，幾次和他們商量政事的時候毒性就會發作。
“爲什麼？”爲什麼要這樣做……
彎腰拾起地上的聖旨，她再也笑不出來了，哪怕是假笑也再也牽扯不動面部的表情。
“於大人，將支持逆賊慶興的臣子統統撤去職位，收監，等待裁決。剩下的招攬人才不能鬆懈。給我一天的時間，我只要一天的時間……”
她需要好好地靜下來……心情怎麼都平復不下來。
女帝……
離國第一人麼？
要好好想想，要怎麼爲長孫以恆報仇。
於大人知道宓瑾一時可能接受不了，可是卻沒有想到她那麼快做了決定，一天的時間，一天的時間就夠了嗎？
那個人畢竟是皇上，能忍受這樣的痛苦來面對逼宮後的殘局。
慶幸的是離國沒有因此被改了朝代，既然瑾小姐是皇上選出來的帝王人選，他們也一定會用盡自己的權利去輔佐這位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女帝。
“微臣領旨。”於大人跪下接受了命令。
夜深人靜，人都散去之後，一個人倒在牀上，躲在被窩裡大哭了一場……
她不知道爲什麼會變成這樣，長孫以恆，那只是一句玩笑話啊，武則天，你還真的是費盡了心思。
從來，長孫以恆都沒有食言過，唯獨這一次，而且，以後都再也沒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