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姑娘?”一個女客不明白的看着太太問道。“宮中怎麼會有旨意給七姑娘?”
馬爾漢升了官,給蘭靜的旨意自然也只會是好事,所以太太並不緊張,先是趕緊安排人準備接旨,又讓蘭靜到裡間收拾一下妝容,然後纔對那個女客笑着說道,“這事兒我也不太明白呢,也許是因爲早些年小七曾經跟他阿瑪一起拜見過皇上,所以這次封賞我們老爺,順帶着提點幾句吧。”
“七姑娘拜見過皇上?”另一個女客吃驚的說道,“怎麼之前沒聽你提起過呢?”
“也沒什麼可說的,”太太笑了笑,“那時候她還小呢,話還說不連貫,我一直擔心她會在見駕時失儀,還好總算是沒出什麼大錯。”
“夫人太過謙了,”那個女客搖頭笑着說道,“之前我就覺得您這七姑娘長得不俗,沒想到居然還拜見過天顏,想來是必有過人之處了。”
“可不能這麼說,”太太忙笑着說道。“小孩子禁不住誇的。”
正在這時,下人們來報,一切都準備好了,蘭靜這時也換了一身莊重的衣裳走了出來,大家稟息靜氣的肅立着等待旨意到來,因爲傳旨的人就在前院,當然不會等太久,等宣過旨意之後,才知道是皇太后與皇上共同下的旨,說馬爾漢七女“聰慧賢淑”,太后知道本朝有如此女子很是欣慰,故賜下諸物以資獎賞,康熙也一併賜了些東西,理由是蘭靜的行爲讓太后開心,所以他心甚悅之,並對教育出如此佳女的兆佳氏夫人也予以了口頭表揚。
恭敬的送走傳旨之人後,蘭靜一下子就成了焦點,衆女客們圍着她你一言我一語的說這說那,問這問那的,有提到多年前那次面聖的,也有問及這次又是爲何讓宮中賜賞的,說話的人太多,讓蘭靜的耳朵備受折磨不說,也一時不知道先回答哪一個好了。
“對了,”有一個女客好似想到了什麼,“剛纔我好象恍惚着聽說,今兒個還是七姑娘的生日。是不是?”
“是,”太太點着頭說道,“小女的生日正是與重陽節一天。”
“哎呀,夫人您怎麼不早說呢?”一個女客馬上從手上摘下一個鐲子戴到蘭靜的手,“這個鐲子雖不值什麼,但卻是我額娘給我的陪嫁,就權當生日之賀吧。”
“這怎麼行?”太太忙說道,“小七隻是個小孩子,你這也太貴重了。”
“小七實不敢受。”蘭靜也忙從手腕上取下那個鐲子雙手奉還那位女客。
“這有什麼的,”那位女客並沒接回那個鐲子,只看着太太說道,“就咱們兩家的交情,我送孩子點兒禮怎麼了?別說今兒個是她的生日了,就是平常時候,又有什麼不能受的。”
“就是,咱們什麼關係啊?跟我們還用外道嗎?”另一個女客摘下頭上的珠釵插到了蘭靜的頭上,“戴着,不許摘,摘了我可生氣了。”
其他女客們見狀,不管心裡是怎麼想的,也紛紛拿出一些東西來。轉眼間蘭靜的手上頭上就已經滿了。
“行了,長輩賜,你就收着吧。”太太無奈的對蘭靜說道。
“蘭靜惶恐,在此謝過了。”蘭靜將手上的東西交給身邊的丫環,對那些女客規規矩矩的行了一禮。
“這纔是嘛,”送珠釵的那位女客笑着說道,“怪道皇太后和皇上誇獎呢,看看這位七姑娘,年紀雖小,這氣度禮儀就是不一樣,要是我有這麼個女兒,我做夢都會偷笑呢。”
“你說笑了,別看她現在文靜,其實淘氣着呢,”太太接過話去,然後又對蘭靜說道,“好了,你也回房去收拾一下吧,也將長輩們賜的東西好好收起來。”
“是。蘭靜告退。”蘭靜答應一聲,衝太太和那些女客們行禮告退。
“主子,”回到屋裡之後,安兒將手裡的東西放到桌子上,又幫着蘭靜把頭上那些釵釵環環的摘下來,“這些太太們倒是會討巧,之前也沒見她們對您的生日有什麼表示,等太后和皇上賞下來了,又都想起來了。”
“好了,”蘭靜看了安兒一眼,“那些都是朝廷命婦。也是你能隨意談論的嗎?”
“是,奴才知錯了。”安兒吐了吐舌頭。
“以後記住了,”蘭靜轉過身來面對着安兒,嚴肅的對她說道,“我阿瑪是朝廷命官,往來的也多是達官貴人,你要是再這樣口沒?遮攔的,我可是不敢要你了,否則說不定什麼時候,你就會給府裡惹下禍事來了。”
“主子,”安兒忙跪下來對蘭靜磕頭道,“奴才再不敢了,求主子不要攆奴才走。”
“你也不要怪我管你管的嚴,”蘭靜嘆了口氣道,“你知道我將來是要參加選秀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府中的體面,今兒個因着太后和皇上的旨意,怕是以後盯着我的人就更多了,所以你以後也一定要謹言慎行,否則連我也是護不住你的,知道了嗎?”
“奴才明白了,”安兒又磕了個頭說道,“以後一定不會再亂說話的。”
“你能明白就好。行了,起來吧。”蘭靜伸手拽起了安兒,“你記着,讓你謹言慎行,並不等於讓你忍氣吞聲,該硬氣的時候也要硬氣起來,當然也要審時度勢,這府中也就罷了,出的門去就要小心了,別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這其中的分寸你自己去體會把握。”
“是。奴才記下了。”安兒點頭說道。
“放心吧,”蘭靜拍了拍安兒的手說道,“只要你忠心爲我,就即便是真出了什麼事兒,主子我也定會盡力護你周全的。”
說到這兒,蘭靜從自己的妝匣裡拿出一個珠花插到安兒的頭上,“今兒個我得了太后和皇上的賞賜,也該讓你沾些喜氣,這些太太們送的東西,我不好給你,就把這珠花給你吧。”
“姑娘,這東西太金貴了,奴才怎麼好戴?”安兒忙要摘下來。
“戴着吧,”蘭靜攔住了她的手,“這是我給你的,誰敢不服,讓他找我來就是了。”
“奴才謝主子的賞。”安兒對蘭靜行了一禮。
“好了,”蘭靜看頭上的簪釵取的差不多,起身對安兒說道,“去找件常服來。”
兒開櫃取出一件家常衣服,侍候着蘭靜換上。
“你去把那些東西收起來吧,”蘭靜換好衣服之後,又吩咐安兒道,“我也乏了,且靠一會兒。”
“主子,您不出去了嗎?”安兒見蘭靜坐到炕上,趕緊取出靠枕來放到她身後。
“不了,”蘭靜搖了搖頭,“你收拾完就退下吧,要是有人問起,就說我感念聖恩,正在苦思要如何報答呢。”
兒答應一聲,不再多言了。
外面的女客見蘭靜再不露面,自然也有人問及,聽到蘭靜傳過去的話,雖然有人心下撇嘴,但面上卻還是要說些個“七姑娘果然懂事知禮”之類的話。當然後來蘭靜還是出去了。因爲馬爾漢的大哥楞色得着信之後,偕同妻子一起趕着過來了,大伯大伯母到來,蘭靜自然是要出來拜會的,好在那時候客人們都已經告退,畢竟他們是不好打擾兆佳氏自家人相聚的。
楞色過來雖然是爲了恭賀,但也含着打探和試探之意,他不知道這個本來不那麼起眼的三弟是走了什麼運,怎麼突然間就風生水起了?要說他進京是因爲附上了索額圖,這還有話說,可是現如今升到了二品大員,怕就不是索額圖能幫上忙的了。
更何況現在馬爾漢與索額圖也已經生分了,楞色剛聽說這個事兒的時候,還在心裡暗自埋怨他,索相現在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別人靠還靠不上呢,要不是自己沒門路官職也小,早投過去了,本來還想着要借一借這個三弟之力,可他倒好,反退到一邊去了,這腦子也不知是怎麼想的,他自己不怕索相報復,就沒想到會帶累其他兆佳氏的族人嗎?
因爲馬爾漢的這個做爲,楞色還擺着長兄的架子把他叫過去好生的數落了一番,可是他卻是你說你的,我做我的,將他的話完全當做了耳邊風,依然故我,氣得楞色好長一段時候見到他都沒有好臉色,也預言了他一定會倒黴,沒想到人家不但沒倒黴,老了老了反而倒飛黃騰達起來,之前升的那個從四品已經壓了自己一頭了,好在自己有個長兄的名頭,尚不至於失了氣勢,現在倒好,人家是正二品的大員了,這以後如何與他相處可是要好好掂量掂量了,就算是不爲了自己,可自己還有兒子呢,說不得以後還要他照顧幾分呢。
楞色雖然對馬爾漢有羨慕有嫉妒,但腦子卻沒糊塗,所以態度上拿捏的還算得當,與馬爾漢的交談也算是友好,只是他那妻子在內院裡的言行,就讓太太很不愉快了。雖然剛開始她還是很剋制的,只說些個恭喜羨慕之類的話,可說着說着,這話就越來越酸了,到後來,簡直就是直接埋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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