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寰,你是人我是妖,真不悔?”
“凌寰,你以血起誓,我亦以血許你同生共死,從此你命牽繫我身,希望你不悔這妖血。”
“凌寰……”美豔的女子淚如雨下,抱着懷中氣息全無的男子,面對着雄偉的城牆,“等我,爲你復仇之後,我就來尋你。”
一幕幕,在嵐顏的眼前飛過,還有那一片片的紅,鮮豔如血的花瓣,讓她想要伸手,卻怎麼也擡不起沉重的手腕。
“珞伽,若爲你,不悔入魔,不悔成妖。”
“珞伽,不要你與我同死,只求和你共生。”
那聲音,爲何這般熟悉,溫柔的彷彿能滴出水了,讓她心都是軟化了。只是她熟悉的聲音,不是溫柔的語調。
是誰,那個人是誰?
喉嚨好乾,她要喝水。
不對,不是水,水解不了她的渴,但是她就是渴。
口中嗚咽着,彷彿有什麼東西滴上她的脣,溫熱的,卻是滿滿的香甜。
她舔着,那一點點甜美在舌尖,好甜。但是爲什麼這麼少,不夠啊,她還想要,要很多很多。
溫熱的肌膚貼上她的脣,那甜美的味道又滴了進來,刺激着她的脣舌,她喉嚨間發出一聲歡愉的咕噥,吮吸着。
一口又一口,不夠啊還是不夠。
當那肌膚動了動,似乎要離開她的脣瓣的時候,她發出不滿的囈語,一口咬了上去。
不準,不準拿走!
耳邊,又聽到了那溫柔的嗓音,依稀還有暖暖的手撫過她的臉龐,“你這個貪心的傢伙,不要咬我,會疼的。但是你可以盡情的吸,吸飽了爲止。”
那聲音,和夢中人一模一樣,一樣的溫潤,一樣的輕柔,輕易地撫平了她的焦躁,尤其那溼潤的甜美入口,心頭的飢渴也得到了滿足,她安心地吮吸着。
身體像是乾涸的大地被甘霖滋潤,她舒服地嘆息着,卻還是些捨不得放開,又吸了兩口,直到自己撐的再也咽不下。
“真是貪啊,我都快被你吸乾了。”那聲音再度傳來,她這才依依不捨地放開了脣。
當那溫暖離開脣畔,她還是發出了不滿的哼聲。
她想要的,不是再吸那甜美。而是那暖暖的溫度,那溫柔的聲音。
而對方,彷彿知道她的想法似的,輕柔地對着她說,“我不走,我就在你身邊。”
依稀,有一個溫暖的身體貼在她的身邊,臂彎環抱着她,她無意識地扭動着,尋找到舒適的位置,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當一抹亮色逐漸瀰漫上眼簾,沉睡中的嵐顏神智被一點點拉扯醒來。
討厭啊,真的好討厭,爲什麼陽光來的這麼早,她還沒睡夠呢。
慢慢地睜開眼睛,印入眼簾的是牀邊輕舞的白紗,透過白紗牀帷,似乎是一個敞開的竹屋,只是這屋子沒有門窗,四面都是輕柔的白紗,讓她恍如在仙境中一般。而此刻,白紗被風吹起,輕輕柔柔地飄動着,而那陽光也就穿過了縫隙,在她的臉上晃動,最終將她晃醒。
空氣中,點點的浮塵在陽光下飄着,外邊,鳥兒啾啾的鳴叫聲不絕於耳,生機勃勃的一切,都讓她的心也雀躍了起來。
環顧四周,簡單卻清雅,有一種怡然世外的悠閒之感,可見竹屋主人的獨具匠心。可是……這是哪?
她死了?不可能!她明明記得,就在自己昏迷前,似乎有人出現。
可是那人是誰?她努力地回想,可怎麼都想不起來。
還有夢中,她記得有人抱着自己,擁着自己入眠的,還在自己耳邊不斷地說着什麼話……
她側首看着身邊,牀榻旁空蕩蕩的,別說人影了,屁也沒有。
果然,這一切都是自己的夢了,居然夢到男人,也不知道哪抽風了,那男人還與自己說了一夜的話。
那個夢中的男人叫什麼來着,凌寰?爲何這名字總覺得有些熟悉,可仔細想,也是想不起來。
她是睡傻了嗎?
嵐顏在牀上呆了許久,發現腦中一片空白,肚子裡也一片空白,咕嚕嚕的直叫喚,果然肚子餓的人,是沒有思考能力的。
她跳下牀,*的腳尖踩在竹製的地面上,有些微微的涼,卻是說不出的光滑舒適。
一襲白衣泄地,在她腳踝旁微微飄蕩,瑩潤的珠光在衣衫上點點閃動,她的手撫過,軟韌的觸感,是她在封城中都不曾擁有過的。
她踩在地上,伸手撩開簾子,明媚的陽光投射在她臉上,讓她有一瞬間的失神,手指當在臉前。
暖暖的陽光,舒服的讓人嘆息,她卻更加疑惑。
如果她沒記錯,昏倒前的自己穿的是一身冬天的棉衣,城中還下着雪,分明是冬季,可是現在……
這樣的陽光,一身單薄的長裙,卻半點也不覺得清寒。
自己到底睡了多久?還是說,此刻她已不在原來的城裡?
那這裡,又是什麼地方?
還有,到底是誰帶走了她?
管輕言嗎?這個想法才一入腦海,就被嵐顏否定了,以她對管輕言的瞭解,這種地方絕不是他喜歡的,他只會把自己丟在破廟爛屋裡,而不是這種世外出塵的地方。
那還有誰?絕塵嗎?更不可能,他是個小和尚,這裡雖然清幽,卻沒有禪味,而這裡的每一分佈置,都顯出主人的高雅,更不可能是那個只知道唸經的木頭會安置的地方。
她踩下竹梯,前方小溪潺潺,清澈見底的溪水中,偶爾可見一尾魚兒愜意地遊動這,甩甩尾巴翻起小小的浪花。
溪水的中央,一塊大石佇立,而那褐色的大石頭上,端坐着一個人影。
淺淺的綠色,就象她身旁這竹林一樣,但在清澈透明的溪水和褐色的大石頭映襯下,又那麼的奪目。
一個背影,與這方天地融爲一體,讓她想起一個人,白羽師傅。
可是又有些不同,白羽師傅是完全超然的,任何景色都不及他的飄渺仙氣,而這個人則彷彿融入了這方景色中,青嫩的顏色,只覺溫柔。
不期然的,嵐顏想起了昨日耳畔的聲音,如果聲音有顏色,大約在她心中,就該是這般的。
那身形,應該是名男子吧。
嵐顏走到溪水邊,揚起了嗓音,“恩公!”
應該是他救了自己吧,她這麼喊應該沒錯吧?
不過那人就像是沒聽見一樣,身體不見動一下,怡然地面對小溪。
“恩公!”再叫一句。
還是沒反應。
“恩公!!您聽到沒有?”嵐顏提氣,已經不是叫,是吼了。
不動,就是不動。
“恩公!!!您要是聽到回個頭吧。”這一嗓子,連身旁的竹枝都猛搖了下。
可她看到的結果,讓她幾乎以爲眼前的人不是昏過去,而是死了,因爲還是不鳥她。
看髮色,烏黑髮亮,如一潭凝墨,怎麼看也不象是個眼昏耳聾的老者啊。
她索性蹚進水裡,朝着那個人走了過去。
她就不相信,看不到這個人的反應。
站在他的身後,目光越過他的肩頭,她看到對方正執着一杆竹枝,在——釣魚。
釣魚?
她有點憂傷地看看那竹枝,再看看自己的腳下,剛纔蹚水那麼大動靜,還可能有魚?
嘩啦啦的水在她腳下打着轉,水溫剛好,很是舒服。雪白的小腳丫踩在水裡,纔不過沒過腳面。
這樣的淺溪,也能有魚?這不是逗她麼。
壞心大起,她跳起腳丫,在水中蹦蹦跳跳,故意把水濺的四散都是。她要讓他徹底釣不着魚。
不過她似乎打錯了算盤,那青碧色的衣衫上被染了點點的水暈,由深變淺,那身影卻還是手執釣竿,不動如山。
越是如此,嵐顏心中的好奇越盛,若不是顧及着對方可能是救命恩人的份上,她只怕早就跳到面前伸臉看對方是誰了。
“恩公啊,你是不是昏過去了啊?”她忍不住地開口。
心頭的好奇,卻越來越濃烈了。
這樣的人委實沒有見過,現在的她極度想要知道,眼前的人到底是誰,因爲這背影,看上去總覺得在哪見過似的。
不管了,她索性繞到了對方的面前,“恩公,您能說句話嗎?”
嵐顏的眼睛,停留在對方的臉上,她實在太想知道,這個人到底是誰。
當對方的面容一入眼,嵐顏表情一僵,市井地爆出一句,“我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