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院長火了。
是的，因爲朱九戒再次觸及了他的底線。當然，因爲朱九戒義診，付院長火了不止一次了，但這次，付院長顯然比前幾次火大的很。
付院長摔了杯子，掀翻了桌子。
茶杯落地的聲音整個醫院的醫護人員幾乎都聽到了。
同樣是義診，爲什麼付院長這次火這麼大？因爲這一次有人把標語貼在了醫院大門口。
朱九戒在二十里店義診的第二天，醫院門口就出現了一行字：起死回生，天下神醫。下面有一行小字：獻給醫院真正的醫師朱九戒。
雖然只有八個字，卻將朱九戒神乎其神的醫術描述了出來。這樣的標語如果出現在其他地方，或許付院長不做他想，可現在出現在醫院大門口。付院長能不生氣嗎？他覺得這件事定然是朱九戒操作的，他想樹立自己強大的形象，讓更多的人崇拜他。標語出現在醫院門口，自然會影響到醫院的病人。
付院長火了。他摔了杯子，然後把朱九戒喊了來。
朱九戒一進來，便看到了地上的碎瓷片以及歪倒的桌子。朱九戒一擡頭，見付院長滿面陰沉，便問：“院長，你生氣了？”
朱九戒不是傻子，自然猜得出付院長爲什麼生氣。付院長冷哼一聲：“朱九戒，你怎麼這麼沉不住氣？”
“沉不住氣？啥意思？”朱九戒沒聽懂付院長的話。
“難道你以爲我不懂你的心思，你幾番義診，還不是爲了炒作。”
“炒作？”朱九戒一愕。
“好了，你不用跟我裝了，其實你我相差十五六歲，我們根本就不會成爲競爭對手，你只要再等幾年，完全可以接我的班，可你現在的行爲……”
朱九戒聽出來了，付院長以爲他是義診是爲了擡高自己的知名度，然後取而代之。“哈哈。”朱九戒笑了。他除了笑還能幹什麼？否認嗎？他知道，即使自己否認，看付院長的樣子，他也不會信的。何況付院長說中了他心思的一半。朱九戒的確想借義診打一打自己的知名度。不過，朱九戒並非藉此來獲得什麼利益，而是想傳播自己的聲譽，把家傳醫道發揚光大，成爲濟世救民的一代名醫。
“你還笑？”付院長指着朱九戒，真想大罵他幾句，可想起朱九戒曾經救過自己的性命，又不便開口：“朱老弟，你救過我的性命，而且是小女的師父，怎麼說我們也算有一些淵源，你怎麼能讓我左右爲難呢？你只要再等幾年，等我退了下來，這個醫院還不是你的嗎？”
朱九戒搖搖頭，不想和他解釋什麼。
就在這時候，於老闆進來了。
於老闆看到朱九戒，想退出去。付院長擺擺手，示意他留下。
“朱主任，你可以走了。”
等朱九戒走後，於老闆說：“付院長，你看到醫院門口的字了嗎？”付院長說：“廢話，你瞧瞧我的辦公室，我要是沒看到那幾個字，能氣成這樣嗎？”
於老闆拍拍腦袋：“你說的也是，不過，付院長，你光生氣有什麼用，說不定這小子哪天又下去義診呢，他這是和你唱反調啊。”
“別說了。”付院長本來就夠生氣的，於老闆一說，他肚子更加鼓了。
“付院長，你是醫務工作者，應該知道，人生了病，躲避和隱藏是不行的，那樣的話，病只能越來越重，最直接的手段就是……”
說着，於老闆住了嘴巴，望着付院長。
付院長當然聽出他指的是什麼：“你怎麼不說下去了？”
“我不知道院長你有沒有聽的興趣。”
“說。”
“就是咔嚓……”於老闆笑道：“不下重藥，不能除根。”
“你什麼意思，讓我給朱九戒用藥。”
於老闆點點頭。
“怎麼用？”
“這個……我剛纔給你想了個主意，你可以把他調走。”
“調走？往哪裡調？”
“下面鄉鎮衛生院啊，你動一動腦子，活動活動衛生局，動個人不會費多大勁吧。”
付院長想了想：“這樣不好，大家都知道我和朱九戒根上擰，要是在這節骨眼上調走他，肯定引來非議。”
“你啊，就是婆婆媽媽的，一點都不果斷，這樣吧，我再給你出個主意，你不是不想動朱九戒嗎，也行，咱們可以給他來個釜底抽薪。”
“什麼釜底抽薪？”
“朱九戒手下有兩個護士，一個是白靜，一個是新來的謝明珠。”
“哦，於老闆，你對我們醫院的情況挺了解啊。”
“一般，一般，爲了替院長操心，我不得不做些調查，只要你動了這兩個人，嘿嘿，就會讓朱九戒孤立無援。”
“成嗎？”
“當然成，像朱九戒這樣的才子，最喜歡的就是美女，你就把白靜和謝明珠調開，給他安排兩個相貌一般的護士，讓他心情不爽，早晚自己主動請求調離，到那時，你就可以順理成章地給他安排地方了。”
“好主意，於老闆，沒想到你在這方面點子不少啊。”
“哈哈，承蒙院長誇獎，其實我這樣做也是爲了自己，你知道的，我和朱九戒那可是冤家路窄，狹路相逢，他要是活得滋潤了，我看着不爽。”
付院長接受了於老闆的建議，要對白靜和謝明珠動刀。但是，他一時腦熱，忽略了一件事。
白靜的背景單純，可謝明珠不一般啊。
付院長將鐵珊和朱九戒叫道辦公室裡，平心靜氣地說：“朱主任，鐵院長將婦科的攤子交給你後，你感覺有沒有壓力？”
朱九戒看看鐵珊，說：“還行吧，多虧了鐵主任兼管婦科，隨時能到婦科指導工作。”
付院長點點頭：“嗯，應該的，婦科有不少護士，經過鍛鍊逐漸成熟了，我覺得不能讓她們老在一個崗位上，她們還年輕，應該多掌握一些其他科室的護理知識才對。”
朱九戒說：“護理學的知識大同小異，雖然科室不通，但技術差不多。”
付院長搖搖頭：“不一樣的，比如中醫科，護士在一些護理常識外，最好要懂得一些血脈按摩手法，外科護士最好懂得一些包紮和外傷護理知識，等等，怎能說一樣呢。”
鐵珊說：“付院長說的對，護理雖然是一門學科，但各科室的性質又不相同，讓這些年輕的姑娘們多掌握一些護理常識是應該的。”
朱九戒不再說話。
付院長說：“按理，一些護士的調動我是不必過問的，我這樣做也是表示一下對婦科的關心嗎，朱主任，白靜和謝明珠都是有前途的護士，我想把他們調到中醫科去，你看怎麼樣？”
“白護士和謝護士……”朱九戒心中一動：付院長想幹什麼，他爲什麼要調開自己身邊的人。
“怎麼，朱主任，你有什麼爲難的嗎？”
“不……不是……”朱九戒不便說什麼，只好說：“既然院長說了，我沒什麼意見。”
朱九戒沒意見，可白靜和謝明珠有意見。
接到調動通知後，白靜雖然心裡一百個不樂意，但是，性格文靜的她，也無可奈何，謝明珠的表現和她不同。謝明珠當時就把通知撕了：“憑什麼啊，我纔來了幾天，就把我調走，誰愛走誰走，反正我不走。”說到這，謝明珠對白靜說：“白姐姐，你呢，難道你想離開婦科？”白靜苦笑一下：“院長親自下達了通知，我們不同意怎麼辦？”
“白姐姐，不同意就反對啊，我們是有頭腦的人，又不是一塊木頭，想放在哪裡就放在哪裡。”
“可是……”
“可是什麼，你放心，有我在，院長不會拿咱們怎麼樣的。”
謝明珠剛說到這裡，鐵珊進來了。
“謝護士，這是院長的意思，你怎麼不執行？”
“鐵院長，你是老婦科了，應該知道，當一個護士喜歡上她的崗位後，最難受的莫過於將她調離了。”
“付院長並沒說不讓你們當護士，你們去了中醫科後，可以繼續當護士啊。”
“我要再婦科，去中醫科沒意思。”
“你……謝護士，你這是在違抗院長的命令。”
“那又怎麼了，院長也得講理吧。”
“你以爲這是開民主生活會嗎，誰想說什麼就說什麼，這是嚴肅的崗位調動。”
“我聽說崗位是應該公平競爭的，爲什麼這麼官僚。”
“謝護士……”
“好啦，鐵院長，你別管了，我去找院長說。”
說着，謝護士拉着白靜去了院長辦公室。
院長辦公室的桌子已經豎了起來，杯子也換了新的。但付院長的心情還和摔杯子那天差不多。
付院長摸着新杯子，心道：朱九戒這小子聲望越來越高，等下一屆選拔院長的日子到了，這小子八成會替代我。雖然我也不想再幹了，可主動下臺和被人趕下來是兩碼事，我幹了半輩子醫務工作者，如果到頭來，落個被人趕下臺的名聲，多悲哀。
付院長正想着，謝明珠拉着白靜進來了。
“付院長，我不想離開婦科。”
付院長一愕：“謝護士，你……怎麼回事，你對崗位調動不滿意？”
“不是不滿意，是非常不滿意，付院長，你怎麼能隨便就把人往外調，人家纔來幾天，剛對婦科有了感情，要調你調別人，反正我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