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0 激烈
伏秋蓮微微的蹙了下眉,他來做什麼?
如果自己所料不差,這背後的風波怕是有他的影子。
不過,是衙門裡頭的風言風語呢,還是,酒樓這樁事的背後?
或者是兩邊都出了手?
伏秋蓮還在這裡沉思着,一側冬雨卻是一聲輕呼,“啊,太太,衛大人來了,難道說,是有咱們老爺的消息了不成?”說着話,她已是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太太,咱們還是趕緊過去看看吧?”
伏秋蓮垂垂眸,“好,咱們過去看看。”她倒是要看看這個姓衛的打什麼主意,不過想來也無非就是爲着那麼幾樣,錢,權,勢。連清不在,成同知一塊失蹤,這衙門裡頭若是再把自己趕走,不是他爲大?
至於皇上新派的縣令,山高皇帝遠,最起碼他還能逍遙一年半載,有這麼長的時間他就能在其中運作,讓那新來的縣令直接給架空!一個遠道而來的人,能玩的過他這個地頭蛇?
這是其一,若是說酒樓的事是他做的,也不難解釋的。
錢啊,能把自己的酒樓吞下,那不是真的就天上掉餡餅了?
基於上面的幾個想法,伏秋蓮真心覺得如果衛主薄對着自己,以及灑樓打主意,那是可以理解的。誰不想升官發財呢?相信她,如果可以,衛主薄心裡肯定還會希望自己死老婆的。
再娶一個年輕漂亮的呀。
“太太,您小心腳下,奴婢扶您。”耳側冬雨的聲音喚回伏秋蓮的思緒,她揚揚眉,兩人進了客廳,就看到坐在椅子上喝茶的衛主薄,看到她們進來,衛主薄放下手裡的茶盅,起身上前兩步,“來的唐突,還望連太太別見怪。”
“衛大人別客氣,您請坐。”
冬雨也在一側見了禮,扶着伏秋蓮落坐後,小丫頭給奉了茶,乖巧的立在了伏秋蓮的一側,衛主薄倒是有些詫異的挑了下眉,這小丫頭竟然不出去?不過也沒所謂,他笑笑,看向伏秋蓮,“連太太最近可好?家裡若是有什麼爲難的事,可儘管和本官開口。如今大人在不,本官無論如何也是要幫着大人照顧好他的家人的。”
“多謝衛大人,不知衛大人這次過來,所爲何事?”
伏秋蓮把玩着手裡的茶盅並沒有喝,食指屈起,在茶盅邊沿上打着圈圈,嘴裡說着感動,實則卻是真的沒把衛主薄這話聽到耳朵裡頭去。
她現在最防備的就是他!
剛纔自己走進來時衛主薄的眼神雖然隱藏的很好,可那一閃而過的某些情緒,呵呵,伏秋蓮想想就覺得好笑,打主意打到自己身上來?
她只能說,這個男人是真的想自己找死了。
以爲連清不在了,自己就得求着他,靠着他來生活?
真真是做夢!
衛主薄抿了口茶,語氣平和,卻是掃了眼冬雨,“你看,能不能讓這丫頭避一下?”
“太太,劉媽媽吩咐過的,您身子不舒服,奴婢絕不能離開。”
伏秋蓮點點頭,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衛主薄,“你看,這丫頭就是這性子,認死理兒呢,不過衛大人你別擔心,有什麼話你儘管說,這丫頭說是下人,實際上就和我妹妹一樣的,我信的過。”
“即然是這樣,那好吧。本官就和連太太直說了。”衛主薄也放下手裡的茶盅,聲音平靜,帶着幾分的擔心,“這段時間大人和成兄都不在,這衙門裡頭的事就我一個人,又不敢耽擱,還要追查大人和成兄的下落,實在是分身乏術,以至於對外頭的事有所疏忽,竟讓那起子混人欺負到了連太太的酒樓上,實在是衛某的錯。”
“衛大人說哪裡話,這事怎麼能怪您呢,我已經讓人去查了,相信這兩天就有消息的。”伏秋蓮淡淡的端起了茶,雖然沒出聲,可送客的意圖卻是很清楚的擺了出來,沒事的話,請走人吧。
衛主薄眼皮跳了下,呵呵一笑,“連太太你放心吧,連大人不在家,這家裡出了事,自然就是衛某的事,衛某倒要看看是那些人,吃了熊心豹子膽不成,敢在連太太您的酒樓鬧事,真真是活膩歪了。”
伏秋蓮一挑眉,“那就有勞您。”
待得衛主薄走後,伏秋蓮眸光冰冷,差點把手裡的茶杯給砸了。
該死的東西!
如果說以前她對自己的猜疑還留有那麼幾分的遲疑,到了這會,伏秋蓮要是還不能肯定,她腦子可就真的是全裝的漿糊了,五指微屈,在桌面上輕敲幾下,她輕笑,只是那笑意秋霜般的冷。
主意竟然真的打到了她的身上……
冬雨扶着伏秋蓮往後頭走去,小丫頭雖然沒想出哪裡不對勁來,可卻清楚身邊自家太太的神色有些不對頭,好幾次張了張嘴,想要去問問伏秋蓮,可都被伏秋蓮緊抿的脣角把話給逼的嚥了下去。
到最後,冬雨也就收了再問的心。
回到屋子裡,劉媽媽正哄着辰哥兒洗臉,小傢伙一頭一臉的汗,看到伏秋蓮進來才乖乖的由着劉媽媽幫他洗,拿了帕子擦淨,冬雨過去幫他重新梳洗,劉媽媽則幫着伏秋蓮端了杯花茶,“衛大人來做什麼的?可是有了姑爺的消息?”
“不是,他是爲着酒樓的事過來的。”
“這麼看來,這位衛大人還算是有心的了。”劉媽媽唸叨了一句,猛的想起什麼,看向了伏秋蓮,“我記得姑娘之前不是和他們衛家那個小丫頭不是鬧過口角麼,要不,咱們送點糕點過去?”
也不是說這樣就是表示賠罪,當時又不是自家姑娘的錯。
劉媽媽這不是覺得連清不在家,心裡頭沒底麼。
如今酒樓又出事……
人家衛大人能親自站出來,可見是個不錯的。
冬雨張了張嘴,伏秋蓮掃了她一眼,小丫頭立即曉得了,這是太太不想讓劉媽媽知道這些事呢,她就垂下了眸子,伏秋蓮抿了一口茶,看向劉媽媽,“媽媽放心吧,這些我都曉得的,不過現在不是時侯。”
“也是,老奴也就給姑娘提個醒罷了。”
伏秋蓮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用過晚飯,伏秋蓮看着辰哥兒描了紅,讓丫頭給他洗了澡睡下,自己坐在靠窗的榻上看賬本,別處的生意還算好,萬山的如歸酒樓卻是……她揉揉眉心,這一出事,萬是要耽擱一段時間了。
“太太可是頭疼?您看賬冊看久了呢。”冬雪在一側上前,端了茶安神茶過來,“天色不早,奴婢服侍您歇着可好?”
“可我還有一些賬冊沒看完呢,再等等吧。”
“太太,您這些東西是看不完的,可您看看您的臉色。”冬雪不似冬雨,性子溫柔,又對伏秋蓮忠心,很少反駁伏秋蓮的話,可今個兒卻是對着伏秋蓮的話不同意了起來,“您若是再不歇下,奴婢可是要去請劉媽媽過來了。”
伏秋蓮好笑的嗔她一眼,知道自己怕劉媽媽嘮叨吧,搖搖頭,收起了賬冊,她躺在榻上,一側冬雪伸了手過來,“太太您自躺着,若是有了睡意便睡,奴婢給您按按頭。”
冬雪是知道伏秋蓮晚上睡不好的,這丫頭嘴上沒說,心裡卻是擔心,着急的很,特意跑去外頭找了楊老大夫,又尋了幾個人,小心的學了一些按摩的手藝,雖然還是上不得檯面,但做起來也是有模有樣的。
伏秋蓮一開始還想着,這丫頭按摩的手藝提高了呀。
後來,慢慢的就眼皮越來越沉,直至睡了過去。
冬雪把燭臺留了一盞,自己也輕手輕腳的在一側小榻上歇下。
夜色如墨,寂寂而無聲……
酒樓的事情越演越烈,第五天,那些人不知得了誰的話,竟然開始對半歇業狀態的如歸樓做起了攻擊——砸大門。氣的掌櫃的全身直哆嗦,雖然他不是東家,可這如歸樓是他這幾年的心血啊。
就好像是自家的孩子,哪個家長看到自家孩子被人欺負,糟蹋而不生氣的?要不是有人拉着,掌櫃的估計就衝出去和那些人去拼了,灑樓裡的夥計都放了假,也有幾個辭職的,因爲伏秋蓮說了,這個時侯辭職的,可以多支一個月的月薪,但有一個條件,現在走了,以後想再回來?
別說門了,窗戶都沒有!
背棄她的人啊,她永遠都不會再用!
有些人心裡打鼓,又在外頭聽到一些風聲,自然是坐不住的。
如歸樓就是最普通的小廝待遇也有五兩銀子呢。
停了兩天,看着這陣勢怕是停不了,自然就有人要走。
大掌櫃的開始還有心想留人,可卻在請示了伏秋蓮之後直接發了銀子,二話不說的請他們走。想着伏秋蓮的話,大掌櫃的本就有幾分焦躁的心不禁就踏實了幾分,想走的就走吧。
“掌櫃的您別心急,這事咱們得慢慢來。”呂順在一側看着,幫着掌櫃的倒了杯茶,外頭是那些人的喲喝,大罵,哭喊聲,他站在窗前,剛好可以把門口看的清清楚楚,裡面有那個死去男人七十多歲的老孃,有他十幾歲還不曾娶親的幼弟,十幾年的男人一臉憤怒的盯着酒樓。
這樣的表情……
他記得前幾天他去他們家裡時,這對母子很是厭惡死去的長子,大哥。可現在?呂順的眉不知不覺的就皺了起來,中間是出現什麼他不清楚的事情了?
“你在看什麼呢?”
“沒什麼,掌櫃的,這裡沒什麼事,您可以先回家。”
“不必,回去之後我也沒什麼事,我就在這裡看着吧。”掌櫃的一臉唏噓,這世上的人怎麼可以這樣的壞心眼呢,明明忤作都說是了,不是毒死的,是被人打傷,導至內臟出血而死。
可這些人竟硬生生賴在酒樓的頭上。
這是有人要逼着酒樓關門吶。
掌櫃的不傻,心裡一轉就猜到了這其中的貓膩。
擡頭看了眼呂順,知道伏秋蓮想擡舉他,如果是平時,掌櫃的說不定心裡還會酸那麼一下子,可現在,他笑笑,對着呂順擺擺手,“你不用在這裡陪我,趕緊去忙你的吧。”
“那掌櫃的您可千萬別出去呀。”
“放心吧,我不出去。”
呂順有些不放心,可現在他手裡的確還有不少事情要做,只能又叮囑幾句掌櫃的,無論如何都不能出去,外頭那些人明顯都是被人鼓動,矇蔽的,一心一意的認爲酒樓是殺人兇手,要東家站出來給個交代。
若是掌櫃的這個時侯出去,不被人給遷怒纔怪。
可呂順卻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掌櫃的不出去,對方可以進來!
酒樓的門被砸開,眼看着那些人在廳裡亂打亂砸,一地狼藉。
掌櫃的心疼呀。
纔想着上前去勸,不知哪裡來的一塊板直接就拍到了他頭上。
當時就摔在了地下……
呂順半個時辰後回來一看,當時人就蒙了。
這被砸成了這個樣子,東西沒一件像樣的了,桌子啥的都是稀巴爛,掌櫃的呢,呂順眼神轉了幾下,發現地下一攤的血,人就有點傻。
這血是誰的?
兩刻鐘後。
呂順找了三家醫館,才找到面若金紙,氣息醃掩的掌櫃,醫館裡的大夫看着呂順生氣,“你是他的家人吧,怎麼能讓人受這麼重的傷,你看看,這也幸好是早送來那麼一會,要是再晚一會,神仙都救不回。”
呂順趕緊和大夫陪不是,一番好話說盡,那大夫也不以爲意,對着呂順一伸手,“你即然是他的家人,那拿來吧。”
“拿什麼?”
呂順的話聽的那大夫勃然大怒,惡狠狠瞪着呂順,“怎麼着,看你這穿的不像那麼窮啊,怎麼着,把人送到我們醫館,想着賴賬不成?我可告訴你,要是你不拿銀子,立馬把你們哄走,沒錢送人過來做什麼。切。”
抽了抽嘴角,呂順直接把身上僅餘的十兩銀子遞出去。
人命關天,他是不能看着不理的。
掂量了下銀子,那大夫面色稍緩,“這麼重的傷勢,這些銀子不知道夠不夠,我就先收下,到時侯你不夠了再補。”頓了一下,那大夫看一眼呂順,“別擔心我給你多用銀子,我這裡可是明碼標價,童叟無欺。到時侯多收你銀子肯定會退的。”
“是是是,您英明。”
安頓好掌櫃的,呂順也不清楚這掌櫃的家人在哪啊,知道沒有生命危險,呂順想了想這事還得和伏秋蓮說,叮囑了醫館的夥計一聲,說自己回家籌錢,那大夫瞟他一眼,“你是想跑吧?”
“啊,怎麼會——”
大夫指着裡頭的掌櫃的,“我剛纔可是聽說了,這是如歸樓的掌櫃,你也是如歸樓的吧,這樣的話他可就不是你的家人,是不是想溜走不來了?”
呂順有些好笑,這大夫真精明,不過,“你放心吧,這事我不會不管的。還有我們東家,她也一定不會不管的。大夫您放心,裡頭我們掌櫃的還要勞煩您,我去去就回。”
“這纔像話,趕緊去吧。”
聽到大夫放人,呂順擡腳纔想走,又猛的停了腳。
“大夫,您能不能再想想,送我們掌櫃過來的人,真的一點印象沒有嗎?”這可是他們掌櫃的救命恩人,同時也是對如歸樓有恩的,直覺的,呂順就覺得伏秋蓮一定很想知道是誰救了掌櫃的一命。
那大夫對着呂順翻個白眼,“你趕緊走吧,我說沒印象就是沒有。”
“……”
呂順黑了一下臉,這大夫脾氣可是真不小,可掌櫃的現在不能移動,還指望着人家救命呢,轉身向外走,是得去和太太說一聲,這事不小,可是差點就要鬧出人命的,只是他才一出門,和剛要進門的人撞到一塊。
“實在是對不住,沒撞到你吧,啊,冬雪?”
“呂大哥,終於找到你了。”冬雪一臉的焦急,也顧不得自己剛纔差點被撞摔了,拉着呂順的手,“掌櫃的沒事吧,現在情況怎樣了?你不知道,太太在家裡都快要急死了,要不是劉媽媽和我們幾個攔着,怕是早就親自出來找人了。”
“沒事沒事,你別急,掌櫃的沒事。”呂順看到冬雪,心裡鬆了口氣,東家果然是看重這事的,他的銀子也不會打水漂了,雖然覺得有這種念頭不好,但說實在的,那可是十兩銀子呀。
呂順是真的心疼。
若非是看在掌櫃的平時待他們不錯,又是人命關天。
換做別的人或別的事,呂順肯定捨不得掏出來!
“真的沒有危險?”冬雪一臉的狐疑,看着呂順皺着小眉頭,“你可別騙我,我已經去過酒樓,那地下的血還在呢,真的能沒事?”流了那麼多的血呀,還能沒事?
呂順苦笑一下點點頭,“是受了傷,但沒有生命危險,所以,你趕緊回去和太太說,讓她別擔心這些了。”呂順不是沒有良心的人,太太現在自家一堆的事,肚子裡還帶着個孩子,一個女人撐起這些事,不容易的。
冬雪點點頭,轉身要走,身後那大夫一聲冷哼,“真是沒良心的丫頭,聽到人沒事轉身就走,你就就能進去看一眼人嗎?還是在你們太太眼裡,只要這人沒死,哪怕是癱了殘了也不過就是小事一件?”
有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