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太太拉着伏秋蓮的手,“今個兒午飯就在家裡用,不許走。我可是因爲你才留在家裡頭的,連定好的孃家都沒回的,你要是不留下用飯,可對不起我。”
“……”
知道劉太太的性子,伏秋蓮搖搖頭,“我是沒所謂的,不過外頭那兩個你怕是就要派個人去問問了。”連清只有這麼一天功夫,除了劉家之外還要去好幾個地方呢。
不知道他怎麼安排的。
劉太太笑,“成,我一會讓人去前頭問他們,不過咱們吃咱們的,不管他們要不要留在家裡,你只管着安心留下,咱們好好說話。”
“成,都聽你的。”伏秋蓮笑着點點頭,反正回家也是吃飯,而且她若是真的不留下,估計劉太太這性子,肯定要和自己翻臉的。
果然,派去前頭的人盞茶工夫後回來,很是恭敬的給劉太太行了禮,“回太太話,老爺咐咐,請您和連太太在家裡用飯,他和連老爺去了外頭,說是中午不會在家用飯。”
伏秋蓮笑着給劉太太一個‘你看,果然是如此,被我料定了吧’的眼神,待得那小丫頭退下,她笑着看向劉太太,“那我和辰哥兒可就打擾你了。”
“這是什麼話,我可是請都請不來呢。”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話,不外乎就是東家長西家短的,只是才說着話呢,猛不丁的就聽到不遠處一聲小孩子的嚎叫,接着,就看到安哥兒哇的一聲哭起來,辰哥兒怔了下,倒是被面前的安哥兒給嚇到,反應過來之後也嘴一咧。
直接扯了嗓子張大嘴哭了起來。
兩邊的人那叫一個哄,最後,還是各找各媽。
劉太太把懷裡的兒子哄好,小傢伙不理人,趴在了劉太太的懷裡不動,連伏秋蓮哄他兩聲也是帶答不理的,到是被伏秋蓮抱在懷裡的辰哥兒不過是眨眼工夫又活了過來,坐在伏秋蓮懷裡不老實,伸手夠了桌上的點心,眼珠子一轉,看到伏秋蓮喝茶了,死活要喝。
伏秋蓮只能讓人拿了個同樣的茶盅,然後裝了白開水給他,這小傢伙還不樂意呢,被伏秋蓮暗中拍了兩巴掌,而後,瞪了他兩眼,小傢伙不敢再鬧騰,焉巴焉巴的喝了幾口水,悻悻的把小手裡纂着的糕點塞到了嘴裡。
啃了兩口,他又開始看向了被劉太太抱在懷裡一聲不吭的安哥兒,眼珠轉了兩轉,辰哥兒把手心攤開,右手對着劉太太平平伸過去,裡頭是一堆他啃過的糕點,他對着安哥兒咧嘴一笑,“來,弟弟吃。”
“……”
伏秋蓮伸手在他小腦門上敲一記,“這會想起弟弟來了了,剛纔你怎麼不好好的照顧弟弟,把弟弟給惹哭了?”
“弟弟,吃——”
劉太太哈哈笑,“我們辰哥兒真好,記得給弟弟吃呢。”伸手拍拍自己懷裡的兒子,劉太太眉眼溫柔,“安哥兒,哥哥給你好吃的呢,還不向哥哥道謝?”
“謝——哥哥——謝——”
“弟弟,吃——”
辰哥兒伸着小手,眼珠瞪的大大的,烏黑而認真。
大有非要讓安哥接過去的架勢。
劉太太便笑,“你家這兒子忒可愛了。”
“我倒是喜歡安哥兒的性子,安安靜靜的,多好?”伏秋蓮笑着拍下自己懷裡的辰哥兒,讓他坐好,擡頭看向劉太太時,無奈之餘是天下所有母親對自己孩子的寵愛和憐惜,“我們家這個就太皮了,整天和個猴似的,我有時侯都想把他塞回去好好的調教下性子再生出來。”
劉太太忍不住撲吃一笑,“你這話也說的出口。”
女人在一起自然就是老公,孩子,家長裡短的說話,饒是劉太太和伏秋蓮也不例外,你來我往的,時間轉眼就到了午時,劉太太讓人備好午飯,就直接擺在了小花廳。
劉媽媽留下來照顧辰哥兒,冬雨幾個被帶到了偏廳另外開了一桌,熱熱鬧鬧的用了午飯,劉太太看向伏秋蓮,“他們兩個人這是去哪了,你不是說下午要回村子裡,要不要派個人去問問?”
“不必,他應該有分寸的。”又不是她想去村子裡,纔不去催呢。伏秋蓮心裡巴不得沒有時間去,然後,連清明個兒一早走,她就不用再去一趟村子裡了。
劉太太笑了笑,沒出聲。
連青等人是末時中回來的,直接就派了人過來傳了話,伏秋蓮揉揉眉心,笑着起身告辭,“今個兒多謝你的款待,趕明兒你有空去我家,咱們再好好玩兒。”
“趕緊走吧,我送你出去。”
兩個人走到院外,劉大人正和連清正在大門口說話,遠遠的看到她們走過來,連清已是上前兩步,打量兩眼伏秋蓮之後便皺了眉,“娘子,你的手爐呢?”
“啊,老爺,在這裡呢,奴婢給太太,太太說不用——”
“這麼冷的天兒,怎麼可以不用手爐?”連清實在是做不出來當着外人的面責備人,哪怕這個人是他家的丫頭,只是不悅的掃了眼伏秋蓮身後的冬雨,擰了下眉,把手爐接過來遞給伏秋蓮,眼眸擡起,伸手幫她把風領繫好,“這外頭風大,也不繫結實些。”
“……”
伏秋蓮擡眸,看到劉太太似笑非笑,挪愈,戲謔的眼神,不禁老臉微紅,嗔怪的瞪了眼連清,“不過是幾步路的工夫,哪裡就真的能凍到我?真是的,羅嗦。”
“我扶你先上馬車。”把她扶上去,轉身抱了辰哥兒上車,那邊廂劉媽媽和冬雨幾個也上了車子,連清笑着對劉大人拱手道別,“多謝軒懷兄款待,我改日歸來,再行登門拜訪,道謝。”
“孝舉客氣,一路好走。”
“告辭。”
馬車裡,伏秋蓮眸光閃閃的看向連清,盯的他都有些頭皮發麻,忍不住就率先投降,“娘子這樣看着爲夫做什麼,難道,是爲夫哪裡做錯了什麼不成?”
“怎麼,你在外頭做什麼愧心事了不成?”伏秋蓮慢條斯理的喝了杯茶,似笑非笑的勾了脣,“不然,爲什麼我看兩眼都不成?”
“……”
看着伏秋蓮似笑非笑的眼神,連清覺得自己這會還是不要和娘子說話的好,他把頭扭過去,陪着身側的兒子玩了起來,伏秋蓮把身子告在車廂上,看着一大一小兩父子在那裡頭低着頭,玩的不亦樂乎的樣子,悄悄的,眉眼彎起來。
其實,剛纔她只是覺得有幾分好奇。
之前上車時自家相公竟然稱呼劉大人爲軒懷兄,這個時代互相稱呼對方表字的,那可是關係比較好或是親密的人才做的事,以前劉大人稱呼自家相公還有幾分緣由。
畢竟連清那會身份不由他,可又是個舉人。
也只能是以連清的字來稱呼,以顯示他的尊敬。
如今不過一頓午飯,連清竟也改了口?
不過伏秋蓮也只是想想罷了。
連清外頭這些事她可是沒有半點心情去理會的。除非,那件事情的本身關係到她們家的安危,或是涉及到連清或是他們母子的安危,那樣,她不得,也不能不理會。
車子直接出了鎮子,伏秋蓮看向連清,“相公,咱們現在去村子裡,你有沒有讓人去和村子裡說一聲?”而且,她們去了村子裡,要去誰家呀?
“咱們,先去里長家。”連清頓了一下,看樣子也是清楚伏秋蓮的顧慮,眼神落在坐在自己身側的辰哥兒身上,笑了笑,如果是他自己,自然是哪裡都可以的。
可現在還有他的妻兒,他小心些很是有必要的。
所以,連清直接就選了里長家。
車子才一進村,連清就下了車子,伏秋蓮倒是說過要下車的,卻被連清給攔下,語氣雖輕卻很是堅決,“你在車上照顧辰哥兒,不用下來。”
“這,不好吧?村子裡好多長輩呢——”伏秋蓮也只是說說,同時提醒一下連清,是你不讓我下車的哦,若是有長輩怪罪起來,嗯,你要一力承擔,可不準怪我!
“傻。”連清笑着把車簾放下,同時,也把他輕輕的呢喃給攔在外頭,隨風飄走,車廂裡頭,伏秋蓮微微的怔神,剛纔,連清說的是什麼?
車廂外頭,連清彎了彎嘴角,輕輕的笑。
自家娘子越來越可愛了呢。
她怎麼就不曉得,那麼多的長輩,管他是哪個呢。
也是不及她一絲半毫的呀。
車子直接停在劉里長家門前,而此刻,劉里長已經被人自外頭叫了回來,剛好和馬車同時到家,看到連清臉上那叫一個笑,簡直就成了一朵花般的存在,“三小子,你怎麼回來了,什麼時侯回來的,之前怎麼也沒派人送個信兒?”
劉里長是被人自酒桌上叫過來的。
一身的酒氣,但還沒醉,眼神清亮,一指馬車,“是不是三侄媳婦和哥兒?”看到連清點頭,劉里長一揮手,“那還怔着做什麼,外頭天冷,凍到娃子可不成,趕緊的,走,咱們進家。”
“多謝劉叔,實在是這孩子這兩天身子有些不好,不敢吹風,侄媳婦無禮了,您別怪。”
“怪什麼怪,你劉叔這樣的人嗎?”劉里長故意的露出幾分不高興,車子已經進了家,劉氏,以及毛豆的娘都從屋子裡走了出來,纔想問這是誰來了,看到連清,不禁兩人都齊齊的怔了下,劉氏便有些詫異,指着連清,“咦,三郎什麼時侯回來的呀?”
“劉嬸,劉家嫂子,新年好。”
“好好好。”劉王氏已經上前去攙伏秋蓮,看到她下車,朝着她笑了笑,“路上冷吧,今年這天氣兒,可冷的很。”
“劉叔,劉嬸,嫂子新年好。”伏秋蓮接過冬雪懷裡的辰哥兒,幫着他把耳帽正了正,一側劉氏便笑,“這是哥兒吧,長的是越來越好看,呵呵,和個女娃娃似的精緻。”
“不會說話你就別說。”劉里長瞪了眼自家婆娘,扭頭朝着伏秋蓮看過去,“你嬸不會說話,你別和她一般計較啊。”
“叔您說哪裡話呢,嬸怎麼就不會說話了?”
“可不是,老頭子我哪裡不會說話了?”
劉王氏在一側笑,“爹,娘,咱們還是進屋說話吧。”
“瞧我,都忘了,沒凍到哥兒吧?可別怪你劉爺爺。”劉里長一家招呼着伏秋蓮幾個入坐,一番客套,劉里長入了上座,伏秋蓮幾個則去了裡頭屋子說話,外面,劉里長喝了口茶,“見你爹了嗎,沒回家呢吧?”
“還沒,我是大年三十晚上回來的,初一在家祭祖,然後去了鎮上劉大人幾家,又去學堂裡處理了些事情,然後就到了現在,而且,我明天一早就要回去——”
“回哪裡?”
“自然是回萬山縣,那邊的事情挺多的,也不能耽擱太久,上峰會怪罪的。”連清的話聽的劉里長直點頭,想了想嘆口氣,“即是這麼急就早點走,路上小心,你過去也別老惦記着家裡頭的事,你爹呀,他現在可是咱們村最好過的。”
“……”連老爹的境況他雖沒看過,但伏秋蓮卻是和他詳細的說過,大屋子建起來,寬敞的住着,丫頭服侍着,而且伏秋蓮會每月送來一定的銀子,家裡採買這些都是由鎮上管家定好的量,只需派商戶送過來就是。
這樣的日子,別說村子裡,就是鎮上都是難得的。
又有什麼不好的?
如今聽到劉里長這麼一想,不知怎的,連清竟然覺得有幾分汗顏,爹爹這樣的情形,他可沒出過力!
都是他家娘子盡的心。
連清點頭,“劉叔,你也知道那邊的情形,我怕一會過去時會再生什麼事端,帶着個孩子,又是大過年的,鬧騰起來不好,所以,我讓她們娘倆在劉叔這邊歇一會,晚會我大嫂她們應該會過來,劉叔看這樣可以嗎?”
“成,你去吧。”如果是換以前,劉里長肯定會把什麼孝道,孝敬之類的話搬出來,身爲兒媳婦,怎麼可能不去拜見公公呢,可現在,劉里長當着連清的面哪裡還說的口?
這些話也只是在心裡頓了一下,便被他直接給嚥下去。
身份不同,說不得了啊。
看來,這權勢不管是在哪,果然都是個好的。
連清笑着點頭,“即是這樣,那就有勞劉叔了。”連清起身,隔着屋子和伏秋蓮說了兩句話,知道連清要去老屋,伏秋蓮猶豫了下,還是聽從了連清的話——不跟着過去。
她是真的煩老屋裡的那幾個人!
把手裡的辰哥兒交給劉媽媽,她帶着冬雪走出來,隨着連清走到外頭,風一吹她就忍不住縮了下身子,連清皺眉,“你趕緊回屋,隨着我出來做什麼,外頭冷。”
“我幫你拿東西呀,你又知道什麼是什麼。”
“你讓冬雪拿給我就是,哪裡用得着你自己動手?”
伏秋蓮卻是對連清的話沒出聲,但人卻是幾步走到了馬車前,她剛纔可是看到劉里長的眼神了,本來連清不讓她去老屋就是護着她,若是自己這會再不出來幫着連清拿東西,劉里長不知道心裡會怎麼想她呢。
“這些都是給老屋的,你拿過去。”伏秋蓮一樣樣交給連清,給他指着,這是吃的,那是藥材,那個能放,這個要儘快吃,然後,還有一些營養品,補身子的,等等。
伏秋蓮在買東西時真的沒計較錢。
如果能用這點子錢買連老爺子省心,買連清安心。
她花的是心甘情願!
伏秋蓮笑咪咪的送走連清,提了幾包茶,兩盒如歸樓最新的點心走進屋,揚眉對着劉里長嫣然一笑,“劉叔,這是給您的,您嚐嚐看合不合胃口。”
這麼幾年來劉里長可是沒少接伏秋蓮遞來的茶葉,而且都是好茶,如今伏秋蓮笑盈盈的再把新茶送上來,他更不好意思再計較什麼的了。
俗話說的好,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立馬安撫好劉里長,伏秋蓮笑盈盈的看向劉氏,“劉嬸,這是給您的,這點心我可都是親自看過的,肯定合您的口味。”
“呵呵,那嬸子謝謝你。”
“謝什麼,您可是沒少留我吃飯,幫我忙呢。”伏秋蓮俏皮的笑,扭頭看向劉王氏,“怎麼沒看到毛豆,可是出去了不成?”
“哦,他去走親戚去了,約摸着呀,也該回了。”
伏秋蓮笑咪咪的坐在椅子上和着劉家人說些東家長西家短的話,沒過一會呢,院子裡傳來周氏的大嗓門,“叔,嬸子,劉家妹子,過年好啊。”
“呵呵,好,你也過年好。”劉氏笑着看向進屋的周氏,“今個兒倒是在家,沒出門子?”
初二是約定成俗,是出嫁女走孃家的日子,周氏聽到劉氏的回話,笑了笑,“纔回來沒多久呢,這不正準備着明個兒去鎮上,沒想到竟然等來了三弟和弟妹,哎我說弟妹,三弟回來你也不給我們提前透個信,可真真是的。”
“嫂子,他是大年三十半夜纔回來的,初一在外頭了一天,我哪裡知道他明個兒就要走?”伏秋蓮笑着和周氏打了招呼,拉着她坐下,“你不信問問他,可提前和我說過?”
“啊,敢情你也不知道他回來呀?”
伏秋蓮點點頭,“可不是這樣?大半夜的就回了家,當時還嚇了丫頭一大跳呢。”
“這傢伙,估計是想着給你個驚喜呢。”
伏秋蓮翻個白眼,“喜沒有,驚倒是着實的體會到了。”
一屋子的人便笑起來,湊着空隙,周氏和伏秋蓮道歉,“上次錢氏的事,實在是不好意思,還有那母女兩,是嫂子沒安排好,讓她們尋到了機會,你可別在意——”
這話雖然周氏和她道過歉,而且她也真的沒往心裡去,可今個兒看到伏秋蓮寧願待在劉家也不去自家,周氏心裡就是一跳,難道真的還在生上次的氣?
“嫂子,你說什麼呢,我和你說過,連清一會就走,我又怕你們不在家,所以才直接來了劉叔這裡。”伏秋蓮知道周氏的心思,是擔心自己還在生氣嘛。
“真的沒有,那些事怎麼能怪嫂子?”
“那我就放心了。”周氏笑着拉了辰哥兒的手,一臉的慈祥笑意,“過來讓伯母看看,嘖嘖,哥兒長高了,也長開了,這眉眼看看,和連清簡直就是一個模樣子出來的。”
“嫂子,我爹和我哥都說他生的像我。”
“哪裡像你?咦,像,是鼻子像你。”
“耳朵也有點像的。”
“臉龐好像有點像——”
一屋子的人你一嘴我一句的,聽的伏秋蓮臉就黑了,她兒子就不能多像她一點嗎?這裡一點那裡一點的,真是的,什麼眼神嘛,明明是像她這個娘多一些的。
周氏抱着辰哥兒便笑起來,:“我們家辰哥兒呀,長大了準是美男子一個。辰哥兒說是不是?”
辰哥兒不怕生,在她懷裡猛點頭,小腦袋點呀點的。
看的一屋子人都笑了起來。
周氏便逗他,“你知道什麼是美男子麼就點頭?”
辰哥兒自然是不知道的,眨着無辜的大眼,萌萌的看着周氏,頓時就讓一屋子人的心都給融了,這小傢伙,看看這動作,這小眼神,簡直是醉了!
伏秋蓮便忍不住笑,“嫂子,你說的美男子,在他腦海裡,估計也就是和我平常問他辰哥兒今個兒乖不乖,有沒有淘氣是一般的,所以,他猛點頭,在說自己乖呢。”
“……”
周氏幾個聽的哈哈大笑,被周氏抱在懷裡的辰哥兒卻是啥也不知道,只是傻傻的擡頭看看這個,看看那一個,門口,簾子掀起來,一道爽朗的笑聲響起來,“真是的,要不是我突然出來,還不知道伏家妹子過來,你們也不和我說一聲。”
“陳家嫂子。”伏秋蓮笑着起身,對着陳氏招呼着,“嫂子快進來,外頭冷吧,坐下來烤烤火。”
“冷什麼冷,不過是幾步路,一點都不冷。”陳氏笑呵呵的坐下來,看向周氏,“你今個兒到是回來的早,我之前還以爲你沒從焦村回來呢。”
焦村是周氏的孃家所在地,聽到陳氏這麼一說,笑起來,“你也回去了?我是那邊剛好也來了客人,就懶得在那邊和她們添亂了,過了響午就回了,到是你,回來的挺早。”
兩人的孃家是村靠着村,隔着一條河。
站在河東的焦村,喊上那麼一嗓子。
河對面陳氏的孃家張寨村能從村頭聽到村尾!
兩人雖不是打小玩在一起的,但嫁到一個村子,這麼多年來下,關係也是好了不少,兩人便在這裡打趣一番,劉氏便笑,“這屋子裡就聽到你們兩個的笑了。”
“嬸子您這是嫌我們吵嗎?”
“我可不敢嫌。”
這邊屋子裡一番熱鬧,連家新翻蓋,建起的老宅中,父子卻是相對而坐,靜默無語,氣氛沉悶的很,連清之前也只是聽聽,並沒有覺得如何,可親自看到了這一切。
再看看眼前父親安然而平靜的接受着。
他不禁就在心裡涌起幾分的複雜,以前那個勤勞,能吃苦耐勞,會在農忙時下田,一忙活就是兩天兩夜的爹去了哪裡?怎麼就變成了這樣?
“老太爺,三,三老爺,您的茶——”
金子小心的續了茶,悄悄的打量了眼連清,在接觸到連清的眼神之後,一顆心撲通撲通的亂跳,臉羞紅,趕緊的就垂下了頭——這就是那個在外當官的三老爺嗎?
生的真好看!
她站在那裡半響沒動,連清眉頭微皺,擡起眸子,略帶幾分威嚴的眼神掃了眼金子,可金子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呢,一顆心撲通撲直跳,小鹿一樣,哪裡看的清連清眼神?
被連清的眼神這麼一掃。
只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來了。
啊啊,三老爺看她了,啊,又看她了!
連清臉就黑了,挑眉,聲音淡淡,“出去。”
金子才還在幻想之中呢,下一刻,就對上連清冷冷的眼神,臉色微變,擡頭看到連老爺子帶着怒意的眼,她心頭一顫,屈了屈膝,飛快的退了出去。
“爹,你若是沒什麼事,兒子就先回了。”連清看到這一切,不管他怎麼想,但對連老爹放心是真的,這麼隨心所欲的生活可不是誰都能有的。
這村子裡誰不羨慕這樣的連老爹?
他把東西放到連老爹的跟前,“這裡有些吃的,用的,補身子的,也有不少營養品,我一會交待那兩個丫頭怎麼弄,您放心,只要兒子在一天,總不會不管您的。”
兒子回來,連老爹開心嗎?
開心。要是!這轉眼還沒坐一會呢就要走?
連老爹直接就黑了臉,把手裡的茶杯用力丟到桌子上,“三兒,你如今是當了大官了,連你自己的爹都不管不顧了,在爹這裡多做一會就會髒了你身上的衣裳,是吧?”
“……”連清揉揉眉心,擰眉看向連老爹,“爹您這是什麼話,兒子什麼時侯不管您了?”他要是真的不管,會有現在眼前的這一切?
很明顯的,連老爹也發覺自己這話說錯了,說兒子不管他,這誰看了也不會不信的,整個村子裡誰不知道他現在過的最好,誰不曉得這一切都是靠着他這個三兒子得來的?
“那你這麼長時間不回家,在家裡留上一宿,吃上一頓飯,難道爹這個要求還會讓你爲難嗎?”連老爹怒氣衝衝的看着連清,眼裡倒是真的有幾分真感情——
他打小最看重,最抱有希望的兒子啊。
如今這麼有出息,官老爺啊。
想想,他晚上做夢都會偷着樂的。
等到以後他百年,九泉之下他可以挺着胸脯和連家的祖先說,看到了嘛,那個就是咱們連家當官的子孫,嗯,那是他一手拉扯大的兒子!
在祖宗面前都會有臉面的……
連清幫着連老爹續了茶,耐心的勸着,“爹,不是兒子不在家裡待,實在是沒這個時間,我明兒個一早就要趕回去,不然上司會怪我的,到時侯上頭的人一生氣,說不定會讓我丟官的。”打蛇打七寸,連老爹最在意的是什麼?
自然是連清的這個所謂的官位。
那麼,連清拿自己的官位來說,自然是百試百靈的。
果然,連老爹一聽要涉及到連清的官位,立馬不再多說了,儘管心裡有着太多的不樂意,可還是收了聲,只是對着連清終究是有幾分心不甘情不願的,“你如今即然是官了,我聽人說是比鎮上劉大人的官還要大的,那你回頭和劉大人說一聲,讓他放過你四弟吧。”
“連非?他怎麼了?”
“唔,沒什麼,不過是些小誤會。”連老爹對上連清疑惑的眼神,不禁有些奇怪,難道,這事連清真的不知道?他不知道倒是好了,這麼一想,連老爹便嗡聲道,“他年輕氣勝,在鎮上辦事時和人起了口角,動起了頭,打傷了對方,劉大人說要磨磨他的性子,便把他給關了起來——”
“如今他也被關了不短時間,你回去和劉大人好好說說,把人給放回來吧。”連老爹看着連清,越說越順溜,直拉就找回了自己當初面對着連清時的那份說一不二的氣勢,“他怎麼說也是你親弟,你可是當官的,有個親弟被人關在牢裡,也不是什麼好聽的事。”
自己是他老子!
他難道不應該是聽自己的嗎?
所以,他讓他放連非,他就一定要放。
“爹您放心,兒子回去之後好好的查查,若是真如同您所說,連非是冤枉的,兒子會和劉大人好好說道說道的。”不過,以着他的判斷,連老爹剛纔這話肯定有水份!
也就是說,連非被關起來,是絕對有原因的。
不怪連清一點都不知道這件事。
伏秋蓮把連非三五兩下給弄到牢裡頭去,然後,幫着建老屋,管買賣,最後則是直接帶着辰哥兒一家子去了萬山,到了萬山之後立馬開始新生活,她忙的是一塌糊塗。
自家的事情都還管不過來呢。
哪有空去關注別人家?
所以,連清是真的不清楚連非如何。
而劉大人呢,倒是知道幾分事情經過,可他卻是聰明的緊,看到大半天連清不提,自己更是不提了,反正他的大牢平時也沒什麼用,讓他在裡面暖房,最好不過!
伏秋蓮是完全忘了這碼子事。
也幸好是幾個人都沒和他說過,不然,這會連老爹一提這話,估計連清真的會當場和他老爹掀桌子的——他是有多麼的腦殘,腦子進水,纔會這麼輕易的放過一個想要毀他家娘子清白的男人?
更何況,這個主動設計一切的還是他親兄弟?
“查什麼查,難道你還不信你爹我的話?”
“爹,我信您的話,但劉大人才是咱們鎮上的官老爺,而且,他不會冤枉一個好人的。”劉大人那人雖然狡猾,圓滑的很,可骨子裡卻是自有其底線在。
不會輕易把好人關進天牢的。
啪,連老爹直接就拍了桌子,指着連清,“你,你怎麼就老是和我作對呢,我可是你爹,你不聽我的話,你就是不孝。再說,我怎麼會害你?”
連清冷笑,不會害?
但有時侯比明目張膽的害還要讓他害怕!
“爹,您先歇着吧,我要回去了,家裡還有事——”
“你個混賬小子,你敢忤逆?你明天就給我去把這事辦了,然後你再走。”其實,連老爹並不是非要讓連清把這事辦好,不過是覺得連清這個當兒子的竟然不聽他這個當爹的話,覺得自己這個爹的威嚴受到了挑戰罷了。
“爹,您別胡攪蠻纏啊。”連清看着連老爹,黑了臉,眉頭緊緊的擰着,鎖成了一個十字,或者,他就根本不該來這一趟!可面前是他的親爹,他在心裡嘆了口氣,起身,“我走了,那兩個丫頭會好好照顧您的。”
“你要是不把你四弟放出來,那你就明天帶我去萬山。”
連清頭更疼了,帶他去萬山?
這肯定是絕不可能的事!
連老爹搖頭晃腦的,站在那裡一臉的扯高氣昂。
反正這兩樣哪個如了他的意都是好的。
至於連非,說沒想吧,是真的。
可若是說想吧,也不過就是那麼幾分的情感罷了。
所以,當連清直接拒絕幫着連非出獄時,連老爹立馬快速的轉移目標,開口讓連清把他帶出去轉轉。
兩個丫頭可是說了,外頭的世界可是大的很。又是稀奇古怪很玩的很,若是能走出去看看,那是一定要出去看看的。
萬山縣也是外頭不是?
而且,還是自己兒子的管轄之地。
他怎麼就不可以去了?
“兒子你放心吧,爹不會在那裡常住的,頂多就是住上他一年半栽的,等到爹在那裡待夠了自然就回來的。”連老爹越說越是心動,他盼着兒子出息這麼多年,如今終於當上了官老爺,怎麼可能不讓他這個當爹的去任上轉轉?
“爹,萬山縣的疫情才結束,您這會去不方便。”
“啊,你說什麼,什麼疫情,什麼意思?”連老爹咪了下眼,有些不悅,“你可不是因爲不想我過去,所以才編了這瞎話來騙我吧?”
“爹,這是我能胡亂說的嗎?”連清嘆氣,壓下心頭的不悅,扭頭對着連老爹解釋,“不然您不想想,之前辰哥兒和他孃親好好的爲什麼會回來,可不就是怕傳上?”
這麼一說,那就是三娃子說的事情是真的?
連老爹眼珠一轉,正想說話呢,門口傳來連夏憨厚的聲音,“爹,爹,您在嗎,我在外頭聽說三弟來了,他人呢,可是在這邊?”
“可不就是在呢,你怎麼來了?”對於連夏,連老爹如今也還算是溫和,不管如何說,這兩年他算是多了個心眼,連午是指望不上的,連清遠在外頭,若是堅持不讓自己跟過去,他是肯定跟不了的,那麼,能指望的是誰?
還不是老大麼。
“三弟,呵呵,我還以爲別人是說笑的,沒想到你真回來了,嗯,黑了點,瘦了點,不過人看着倒是結實了不少,哥覺得也長了不少精神頭呢。”
兄弟兩人在那裡站着說話,連夏就有些疑惑的看向連清,“這是怎麼了,好好的不坐下,做什麼要站着說話?”他小心的掃了眼自家老爹,心裡腹誹着,難道,老爹又說什麼不着調的話,惹三弟不樂意了?
他便想去緩和,只是還沒開口呢,連清笑着看向他,“大哥你來的正好,即是在這裡見了,我就不過去你那邊了,一會我們回鎮上,明個兒一早我就得回萬山了。”
“明個兒就回,可是你纔回來幾天工夫?”
“嗯,那邊有事。”
聽說是正事,連夏自是不敢再多勸,只是哎聲嘆氣了兩聲,搓着手,瞅着連清,“這是怎麼說的嘛,看看,人才回來沒兩天呢,這轉眼又把你媳婦兒子丟家裡頭了。”
“所以,弟弟走後,家裡的事請哥哥和嫂子多關照。”
“你放心吧,只要哥能幫的上,一定幫。”
連清微微一笑,“多謝大哥。”
兩兄弟在這裡說着話,連老爹在另一側黑着張臉,臉上盡是不耐煩,心頭的火也一點點的竄上來,他這個當老子的也忒窩囊了呀,兩件事,竟然兒子一件都沒吐口?
眼看着連清兩兄弟說的正歡,連老爹輕輕一哼,黑着臉看向連清,“我剛纔說的話,你可別忘記了,你走之前給劉大人說一聲也成去封信也成,讓他趕緊把你四弟放了。”
對於連老爹的這話,連清直接無視。
他當沒聽到!
連夏一聽是提連非,從周氏嘴裡隱隱聽到幾句事情真相的他心頭就是一跳,下意識的就看向身側的連強,他應該是不知道連非的事吧?
肯定是不知道的。
不然,也不會在爹幾次三番提到連非時只是不耐煩。
而沒有生氣或是怒意了。
這麼一想連夏就放了心,扭頭看了眼連老爹,正想出口攔下,放什麼放呀,就是他再心腸軟都覺得那小子得好好的關上一關,教訓教訓才能放出來。
竟然敢對自家嫂子出手,毀人清白?
只是把他關起來都是輕的!
門口,一直躲在外頭偷聽的李氏再也忍不住,一頭闖進來,撲通跪在了連清的面前,“三郎,你好歹看在我打小把你們哥幾個養大,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你就救救你四弟吧,他怎麼說也是你親弟弟呀,你怎麼可以見死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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