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攸晨緩緩醒來,睜開眼,映入眼簾的卻是滿屋子的明黃色。
目光微微一掃,只見室內厚重的金色的帷幔在風中有氣無力的飄蕩着,金色的殿柱,牆面以金漆整個粉刷,古典高雅的金絲楠木製的傢俱被人擦得光可鑑人,上邊擺放着一些小巧精緻的飾品和一套篆刻着美麗圖紋的金色套杯。房間的中-央擺放和一個很大的香爐,有薄薄的輕煙飄出來,空氣裡,瀰漫着淡淡的薰香。那味道不濃也不膩,反而很好聞。
方攸晨感受了一下,屋裡的空氣中似乎散發着淡淡地龍涎香的味道。地板是墨色的打磨得異常光滑的大理石,可能是由於牆體的顏色過於明亮,光線照在上面能泛起斑駁的淺黃色光點。
這是一間整個以黃色爲基調的臥室,室內的任何一件事物都無一不在張揚着高貴與優雅。可,方攸晨卻是覺得,這些明晃晃的顏色讓人感到眼睛都被這強烈的金色給刺痛了。
她,討厭這樣的富麗堂皇。
收回視線,她發現自己躺在一張陌生的雕花大牀上,牀倚上那些繁複地鏤空紋飾,倒是看起來有些像是兩條張牙舞爪的飛龍。
她微微蹙眉,盯着帳頂眼波微微流動,暗暗想:“這裡,是在哪裡?”
“你醒了?”
室內突然響起一聲清脆的女聲,把方攸晨嚇了一跳,因爲她不知道這房間里居然還有人。她撐起身子,就見說話之人從門外進來,看穿着打扮似是一名婢女。
那婢女走到牀前微微行禮,看着她說:“需要讓人送早膳過來嗎?還是讓奴婢去請大王過來?”
方攸晨臉色一變,因爲這名女子不光服飾是烏雅國流行的服飾,還說的是一口流利的烏雅語。腦海中瞬間閃過無數個念頭,最終還是忍不住問:“這是哪裡?現在是什麼時候?”
那婢女輕輕地看了她一眼,眼中似有憐憫之意,她淡淡地說:“這裡是烏雅皇宮,大王的寢室。現在是辰時三刻。”
“什麼,西皇宮,大王的寢室?”方攸晨先是一驚,接着心思急轉,很快就聯想到那日在中原遇見的華貴男子。只是她不曾想到的是,那男子竟是圖雅的大王。。。
“不是,我問你現在是幾月?”方攸晨的眉頭蹙得更深了。
聽方攸晨這麼問,婢女再看向她的目光中就有了幾分古怪之色,但還是快速的答道:“西雅歷九十四年,十月初三。”
方攸晨心中一窒,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她下意識地道:“什麼,十月初三?……都過了近一個月了?!”
說罷,她一把掀了被褥,連鞋都來不及穿地不顧一切往殿外跑去。她心中掛念着葛慶寰及家人,一邊跑,一邊在心中道:“沒想到等我再次醒來時,竟已回到烏雅國,也不知夫君和大哥他們如何了,我要去找他們!”
才跑至門口,心急如焚的方攸晨就被門口的兩個侍衛攔住。
“站住!”
兩柄明晃晃的大刀‘叮’的一聲,架在了她身前。顯然這侍衛是得了某人的命令,看住她不讓她逃跑的。
“滾開!”被人攔住的方攸晨心生怒火,冷冷地盯着他們怒聲道。
就在這時,殿內傳出了個聲音:“姑娘還是安心的在室內候着吧,大王有吩咐,若是您想要逃跑的話,就讓人再次將您打昏。若您一心想要逃跑,那奴婢也只好讓您委屈一下了。”
方攸晨詫然轉身,卻是見說話之人正是方纔與自己說話的婢女。此刻她神色也不似方纔那麼和善了,她握着雙手,緩緩地走過來,一臉的不悅和漠然。
“你……你們……哼!”方攸晨見這些奴才們都如此強勢,被氣得不行,但如今自己被人抓來,已然是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緩緩平復了心頭的怒氣,她終是狠狠地咬牙,轉身進了大殿。
回到殿內,那名婢女看了她一眼,走出去吩咐人送來早點,不一會兒,各式各樣,滿滿一盤香氣四溢的點心呈了上來。方攸晨摸了摸肚子,想:反正一時半會兒也逃不出去,沒必要和自己過不去,還是先把肚子填滿再說罷。
於是伸手拈起一塊兒桂花蜜棗膏放入口中,糕點香醇,入口即化,她食指大動,吃完一塊,又拿了一塊在手中。
那婢女看着她,又扭頭看向殿外,突然開口說:“還有兩刻鐘,大王就要下朝了。沐浴的水已經幫你準備好了,姑娘吃完了點心請到後室去沐浴更衣。”
方攸晨聽了婢女的話,手中動作一窒,緊接着猛地咳嗽起來,一嘴的糕點一下子噎得她呼吸困難。
“咳咳--”她用力捶着心口,抓起桌上的茶壺就給自己倒了一杯,折騰了好一會兒,終是好不容易的嚥下了,這時,她臉色已經憋得微微發紅了,連眼角都擠出了淚。
再看向這些點心,方攸晨彷彿感到那種窒息般的感覺又回來了,胃中猛地翻起噁心的感覺,她忍不住伸手捂住了嘴,乾嘔起來。原本發紅的臉一下子白了幾分。
婢女在旁邊冷眼看着,見方攸晨再也吃不下了,便揮手讓人進來撤了餐盤,淡聲道:“既然用好了早膳,那奴婢扶您去內室沐浴吧。”
被三四個侍婢擁簇着,她進了內室。看到室中央有一口巨大的尚還冒着嫋嫋熱氣的浴池,緊接着她就被三個侍婢拔光了衣服,扔入了滿是玫瑰花瓣的浴池中,屋子裡潮溼的空氣中散發着濃濃的玫瑰花香兒,不知怎麼的,方攸晨猛地又是一陣乾嘔,心中悶悶沉沉的很是難過。
強忍着那股難過,她任由那三人將她洗搓了一番後,又換上一身華麗的金絲繁花碧螺裳,臂上挽迤着丈許來長的煙羅紫輕綃,用一條紫色鑲着翡翠織錦腰帶繫上。一頭青絲梳成華髻,繁麗雍容,那小指大小的明珠,瑩亮如雪,星星點點在發間閃爍,映得她面若芙蓉,面容豔麗無比。
可,方攸晨放在膝上的手緩緩撫摸着皓腕上的噬魂鐲,她望着鏡中的自己,卻是神色黯然。如此盛裝的打扮之後將會面臨什麼,哪怕是對宮闈禮儀並不知曉的她也知道。。。
只是,方攸晨在沐浴時就已經下定了決心,就算是死,也要護住自身清白,絕不委身於他人。
在宮人們收拾首飾的時候,方攸晨趁她們不注意,將一支雲腳珍珠卷鬚簪收入了袖中。
宮人們收拾完便退了下去,大殿內再次恢復了死氣沉沉的氣息。
方攸晨坐在鏤空雕花大牀上,心‘撲通撲通’地狂跳着,她低頭望着足前的墨色地板,廣袖中的左手死死握緊,而右手,卻是用力的捏着那支雲腳珍珠卷鬚簪……
“哈哈哈……”
一聲低沉的笑聲驀然在殿中響起,緊接着有腳步聲漸漸朝着方攸晨靠攏。她不自覺地咬住脣,握住須簪的手心已是滿滿的汗。
一股龍涎香的味道撲面而來,緊接着,一雙白皙的大手突然扼住了方攸晨的下頜,她的頭被迫被擡起。
沒有絲毫意外,映入眼簾的,正是那張熟悉高傲的臉。來人正是烏雅國的大王烏雅洛宣。
方攸晨忍住下頜的疼痛,用眸子冷冷地睇着他道:“你究竟想做什麼?我說過,那日只是個意外,沒必要當真……更何況,如今我已經嫁做人婦了,你又何必……”
烏雅洛宣搖頭,突然打斷她的話,說道:“你錯了,只要是本王看中的東西,就一定會屬於本王,其它的本王不在意。不過,若是不聽話的東西---”他手下遂又用力,突然沉了聲音語氣森然道:“本王不介意直接毀了它!”
下頜傳來的疼痛幾乎讓方攸晨掉了眼淚,但,她是不會在這個男人面前哭的。狠狠地咬住牙,在這一刻,那種恐懼,緊張的情緒突然消失了,整個人居然奇蹟般漸漸冷靜下來,手中的須簪幾乎要嵌進肉裡去。
烏雅洛宣盯着方攸晨,伸出手指,輕輕拂過她飽滿柔潤的朱脣,突然道:“對了,本王有兩件事想要告訴你,你可要有心理準備喲!”說着,他鬆開了手,朝身旁的太監看了一眼,那太監會意,對着大殿外面扯着嗓子喊道:“傳右丞相---”
“右丞相!”方攸晨的身子猛地一顫,目光不由自主的盯住了大殿的入口處。
一道青色的偉岸身影緩緩出現在了大殿,他走到寢室門口,停下了腳步,託手躬身道:“微臣見過大王。”
烏雅洛宣一招手,笑着道:“這裡不是朝堂,駙馬無須多禮。進來吧。”
“多謝大王。”右丞相方亦連謝了禮,這才擡頭朝男子及方攸晨看來。當他看見方攸晨時,原本邁出去的腳猛地收回,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彷彿白天突然見到鬼一樣。
此時的方攸晨死死的盯着面前的方亦連,眼中是難以掩飾的綿綿恨意。
烏雅洛宣將兩人的舉動看着眼裡,嘴角微微噙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道:“亦連這是怎麼了?”
說着,一把將同樣臉色難看的方攸晨拉入懷中說:“忘了介紹了,這位是本王新納的嬪妃,名叫方攸晨。呵呵,說來也蠻巧,居然和亦連你一個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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