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紅塵深似海,回首滄桑心亦哀。
似問落花誰過客,只嘆聚散本無奈。”
當曉珠在大街上有些迷糊的時候,曉波正好跑着來找媽媽了,曉波喊着:“媽媽,我來了。”曉珠一下回過了神,伸開雙臂,抱住了跑過來的兒子,問:“你怎麼來了?”曉波仰着清秀的臉,看着媽媽說:“天黑了,我怕你害怕,就出來接你啊。”曉珠開心的笑道:“我兒子長大了!”曉波有點小驕傲的說:“當然,以後我會多照顧你的。”說着,曉珠幸福的摟着曉波的肩膀趕緊回家了。
晚上,當曉波入睡後,曉珠卻怎麼都睡不着了,曉珠想起路上自己的反應,狀態很是不好,曉珠想是不是自己以前的病又要犯了,曉珠開始擔心害怕起來,如果真的這樣,可怎麼辦?但曉珠明白,醫生說過,如果再犯,藥物恐怕就不會起什麼作用了,如果真是那樣••••••曉珠越想越怕,不行啊,要照顧曉波啊,曉珠開始禱告,請求老天爺多給自己幾年,等曉波能自立再說,但即便如此,現實會放過自己嗎?
第二天一早,曉珠叫過曉波,鄭重的對曉波說:“兒子,你現在開始記住媽媽說的每一句話,這關係到媽媽和你的未來生活,以後媽媽要是病了,這些事只能你來做,知道嗎?”曉波看着媽媽,嚴肅的說:“知道,媽媽。”曉珠一把摟過兒子,想哭,又忍住了,曉珠拿出身份證,戶口本,存摺,銀行卡,一樣一樣的教着曉波,然後告訴他都放在哪兒,接着,曉珠又帶着曉波,拿着昨天從弟弟家拿回的2萬去銀行了,正好藉此教會曉波存款,取款。曉珠一樣一樣的教,曉波學的很認真,自小跟着媽媽顛簸的曉波早早就懂事了,早早就學着自立了,現在,更要用心學,因爲隨着長大,曉波也明白媽媽犯病後會什麼都不知道了。
曉波不僅是學習了家裡的事,曉波在開學前也開始幫着媽媽賣菜,賣小飾物了,幫着記賬,幫着收錢,曉波明白,學得越多,以後就會照顧媽媽照顧的越好。曉珠看着這一切,是欣慰的,雖然揹着曉波時常的流淚。
這個時候的葉子遠在南方,因爲葉子放棄了工作,選擇了跟着感情走,年輕的時候就是如此嗎?爲愛情不顧一切,但任何的付出都必須附帶代價,所以很長的一段時間內,葉子過的也是捉襟見肘,因爲孩子早產,爲治療孩子花去了所有不說,還欠了債。所以,即便是後來聽說了曉珠的事,卻也是鞭長莫及,除了對生活感到的無盡的悲哀,無奈,掙扎,努力,葉子只能在心底默默的祝福了,祝福她慢慢的爬起來,祝福她一步步走好,因爲自己就是這麼做的。
當葉子終於踏上回家鄉的旅程時,已是十五年了,感嘆萬千,百感交集,生活已在葉子的臉上留下了一道道的痕跡,在葉子的心上留下來一條條褶皺,但是都過去了,葉子望着家鄉湛藍的天,清新的空氣,想着,生活終究是沒有辜負自己,只要夠努力。家鄉的變化也是很大,葉子已是不能找到原來熟悉的街道了,好在,那個菜市場還在,只是修的比以前好多了,葉子一家一家的店面看着,找着,葉子希望找到曉珠,但來回走了兩遍,葉子始終找不到,葉子只好先回家了。
家鄉的太陽落山很晚,10點天才會開始黑,所以在家中吃了晚飯,葉子便匆匆的再來菜市場找曉珠,來到市場,葉子開始找人打聽了,市場的人一聽說找曉珠,都搖頭嘆息,連聲說着:“可惜可惜啊。”原來前兩年,曉珠就開始糊塗了,後來越發的嚴重,最後是誰都不認識了,就喜歡在外面跑,他的兒子剛開始天天找回來,後來,沒轍,只能任由她跑了,冬天,裹着棉被也要坐在外面。大家一致的說,她養了個好兒子,一直在照顧她,學習也好,以後就靠他了。葉子默然很久,謝過衆人,繼續在市場中去找曉珠••••••
在葉子尋找的第三天,葉子終於在一家飯店的門邊看到曉珠,穿的還算整潔,只是神情呆滯,時不時的傻笑一下,葉子輕輕的走到曉珠身邊,輕輕的叫:“曉珠。”曉珠回頭看,問:“叫我嗎?”葉子恍惚,都覺得曉珠好了,葉子說:“是啊,我是葉子啊。”曉珠笑一下,頭偏一下,問:“葉子,葉子是誰?”葉子知道多說無益了,笑着說:“我帶你去吃好吃的,好嗎?”曉珠喜笑顏開,說:“好啊。”葉子拉着曉珠的手,進了餐廳,點了曉珠愛吃的宮保雞丁,烤羊肉,拌麪,曉珠狼吞虎嚥的吃着,也會羞澀的對葉子笑笑,繼續吃,葉子看着曉珠,想的是怎麼樣要曉珠帶着找到曉波,好給曉波留下錢。吃飽了的曉珠精神似乎好了很多,在葉子提出找曉波時,曉珠竟然笑嘻嘻的拉着葉子,在市場穿來穿去,真的找到了擺着菜攤賣菜的曉波,曉波已有一米七了,玉樹臨風的樣子,很俊,當葉子自我介紹後,沒想曉波說:“阿姨,我知道你的,以前媽媽老給我講你,可喜歡你。”這一說,葉子的淚水禁不住流下,讓曉波收了攤回家一起談事。
葉子留下了曉波可以上完大學的錢,叮囑曉波收好,拉着曉波的手說:“苦難使人成長,阿姨相信你能照顧好媽媽,自己,有事就打阿姨的電話。”曉波笑着,爽朗的說:“阿姨,沒事了,我都這麼大了,你放心。”曉波的樂觀讓葉子安慰,葉子向曉珠告別,曉珠在一邊似乎陷入了一種惆悵,一種深深的思考之中,怎麼叫,都不說話,只管自己坐着,就那麼想着••••••
葉子走在回家的路上,想着年輕時和曉珠一起讀的蘇軾的詩“一蓑煙雨任平生。”長嘆一聲,清醒也好,縹緲也好,就這麼走平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