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下餌
屋子裡的人都是農戶，也就趙家兄弟跟着父親讀過書，從前見到一個差役都不敢說話，現在卻要討論這些，大家除了沉默說不出別的。
趙學禮半晌道：“那先生準備如何做？”
趙洛泱道：“先生讓我回來與大家說，繼續查隋已，我想若是能確定隋已的身份，就得設法接近她，秦家大爺那邊，先生會想法子，就不用我們管了。”
趙學禮微微鬆口氣，至少秦家那邊不用他們費心思。
這還好，有宋太爺在，他們只要按照他老人家的算計做事……雖然聽着危險了些，總比束手無策要強。
趙洛泱腦海中的時玖道：“秦大爺那邊你想到了法子？”
趙洛泱道：“我大概有了些主意，但也得看情形隨機應變。”
時玖接着道：“你用宋太爺哄騙家中人，就不怕哪天被宋太爺發現？”
“那能怎麼樣？”趙洛泱道，“這麼好的法子，先生會說不是他想的？只要將事情做好，不要給先生丟人就好。”
時玖沉默片刻：“多虧你只啞了十幾年。再讓伱積壓些時日，恐怕黑的能說成白的。”
羅真娘也嘆了口氣，看吧，以後這個家裡，誰也管束不住女兒了。
趙洛泱覺得時玖是在奚落她，她好像也習慣了，並不在意。反正時玖嘴上無論怎麼說，都會盡力幫她。
楊老太瞪圓了眼睛：“那老頭兒給你這些作甚？讓你去幹啥？偷聽也是他讓的？你可不能事事都聽他的。”
趙洛泱搖頭道：“沒事，秦大人對我們有所求，也不會向我們下手，頂多先生遭些白眼，但爲了救趙大人，先生不太在意。”
趙洛泱道：“奶放心吧！”
所以每次只要小啞巴不見了，她總能在離家不遠處的角落裡找到小啞巴，她衝小啞巴一笑，兩個人就又湊在一起。
青年人慢慢地自斟自飲，神情比茶館中任何人都要輕鬆，她化名而來，在這裡不會有人知曉她的身份，她可以慢慢地看，慢慢地摸清楚城中的情形，最後再去與孫集見面。
楊老太盯着小孫女看了半晌，皺了皺眉頭道：“你不用替那老頭兒遮掩，你能想出這樣的主意？我自個兒的孫女什麼樣我會不知曉？閉着眼睛我都不會認錯。”
“你不知道吧，聽說‘好頭赤’肚子裡的，是與外番的好馬配出來的，外番新培育出來的馬種，從前誰也沒見過。”
不停地有人向外送着消息。
趙學禮瞭解自家女兒的性子，不讓她去，她肯定不答應，與其被她偷偷摸摸找過去，還不如他幫忙。
等丁茂生等人走了，趙家張羅着歇下，趙洛泱梳洗好了躺在炕上。
……
“還能有誰，”羅真娘嘆氣，“宋太爺唄。”
不遠處的茶館中，一個青年人正細細品着茶，這裡的茶不堪入口，茶壺裡的茶是她自己帶來的。
如果時玖是個人，也一定是個嘴硬心軟的，就跟小啞巴差不多，小啞巴嘴上不會說，但總會生氣的跑掉，不過用不了多久，就又會偷偷地來看她。
掌控了孫集的心思，這筆買賣纔會談的順利。
趙學禮知曉這事完不成，但也不好說什麼，只好應承：“兒子知曉了。”他娘自己還不是那樣，說要管束洛姐兒，然後就是一味的護着。
羅真娘也點頭。
“這城裡的獸醫進去了三四個，不過那些都沒用，還要鄭益的。”
“聽說那‘好頭赤’正在下崽。”
“我不怕，”趙洛泱道，“也不會被傷着，我在祖父那裡看過一本書，叫《骨名圖》就是講如何醫獸的，先生還教我鍼灸之法，說不得能用得着。”
趙洛泱只好先點頭：“奶就放心吧，明天爹說咋做我就咋做。”
楊老太心裡又在嘆息，瞧瞧，小孫女都跟那老畜生和宋太爺學了些什麼？怪不得啥事都想湊過去。
沒能見到小啞巴，與小啞巴好好道別，之後更加沒收到小啞巴的半點消息。
這是真的，祖父那裡真的有這本書，她那會兒偷出來看，被祖父發現還打了一頓，多虧她奶攔着，這事兒她奶知曉。
除此之外，孫集還想要將人都聚集起來，萬一她這裡不合心意，孫集也好在這些商賈中再覓合適的人做這筆買賣。
楊老太上了炕，問小孫女：“在秦家真的沒事？”
趙洛泱聽到宋太爺在她奶嘴裡都變成了“老頭兒”，再這樣下去恐會淪落到與祖父一樣的下場。
第二天過了晌午，馬場外又聚集了不少人。
趙洛泱於心不忍，實話實說：“先生沒讓我做什麼，是我想要去偷聽的，藥粉也是先生擔心我，還有……拉秦通判下水的主意其實也是我想的，跟先生無關。”
幾個人說話的功夫，裡屋已經傳來趙學義的鼾聲。
她有信心，只要孫集嚐了她的茶，就能答應與她做生意，她回去也就能向乾爹覆命。
每次趙洛泱想到這裡，都覺得很遺憾。
趙學禮道：“你能做什麼？馬場那邊又髒又亂，一個不小心可能會被馬傷到。”
楊老太又叮囑趙學禮：“你聽到沒有？明天照看好洛姐兒。”
“明日爹帶我一起去馬場吧，”趙洛泱道，“我去幫那位郎中做事，萬一還能見到隋已，我也能幫上忙。”
睡之前，趙洛泱又去腦海中將財富區能兌換的物品看了看，琢磨着哪個能派上用場。
楊老太道：“這麼多人，就他睡得最熟。”
楊老太接着道：“先生是先生，但你自己也得有個思量，不能讓人賣了還敬着他，總之那些偷聽的事不準再去了。”
“爲什麼大家今年這麼關切‘好頭赤’的崽子？”
地上準備歇下的趙學禮心裡嘆口氣，他咋說？自從女兒會說話之後，出去的時候就沒給過他說話的機會。
一直到小啞巴的親戚要帶小啞巴離開，她們兩個約在第二天巳時初在小河旁見面，她等了一天沒見到小啞巴，回到村子裡的時候，就聽祖父說人早就走了。
“都下了半個時辰了，裡面還沒有動靜。”
“啥？”楊老太聽得這話也提起心來，“誰給你的？”
趙學禮點頭。
楊老太道：“以後去秦家還是小心點，再不許偷聽了，被人發現了，你可咋辦？我們都不在身邊，還不是要被人隨意欺負？”
時玖忍不住替趙洛泱將沒說完的話補上：“宋太爺不太在意，頂多氣得直哼哼。”
青年人聽到這話，微微彎起嘴脣，孫集還真會算計，藉着好頭赤推外番的好馬，經過這次，誰不想要一匹如此的好馬？
“就是不放心，”羅真娘道，“自從幫你四叔對付了山匪之後，你現在真是啥都敢幹，那次能制住山匪也是僥倖知不知道？你一個女孩子能做什麼？我聽你爹說，你還隨身帶什麼能迷人的藥粉？”
趙學禮道：“那明日……”
趙洛泱知道，她奶是擔心她。
又過了一個時辰，就聽有人道：“快了，這次可快了，多虧了鄭益，要不然好頭赤和肚子裡的馬駒兒都得沒了。”
“你不知道不止鄭益厲害，他那徒弟也是把好手，‘好頭赤’疼得癲狂，咬了好幾個人，最後還是被他那徒弟安撫了。”
青年知曉那徒弟，十六七歲的年紀，可惜從鄭益那裡學到的本事並不多，否則她會想方設法將他請過來，爲她效命。
“那還是個女郎呢。”
青年不禁一怔，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鄭益不是就一個男徒弟，哪裡來的女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