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清嶼跟在白牽牽身後,見她走出校門招手攔了一輛車,往後退之時卻沒注意到身後的車朝自己開來,寧清嶼連忙跑來將她拉開,司機罵罵咧咧之後狂奔離開。
“你不要命了!即使再着急也要注意安全啊!”
在白牽牽的記憶中,這是寧清嶼第一次這麼大聲說話,還是以吼的姿態,她既覺得新鮮又溫暖,竟鬼使神差地說了一句對不起。
“這句對不起要跟你自己說。”寧清嶼無奈地揉了揉眉心,“去哪?我送你去吧,你這樣的狀態我不放心。”
白牽牽不再堅持,同意她隨自己去。
上車之後,她終於忍不住問:“你爲什麼幫我?”
寧清嶼有些無語,只道:“我心地善良行了吧。”
事實上,她不是那種愛管閒事的人,因爲自己的生活都過得一塌糊塗,並且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自己去處理,可誰讓白牽牽是同班同學呢,她這人一向護短,雖然這“短”還跟自己有些矛盾。
白牽牽先去了一家公寓,說是之前那位遠房表哥來這裡住的時候有東西落在這,現在人不在了,這些東西總應該整理好。
“這家公寓已經很久沒有打掃了,你隨便坐吧,等我收好東西就去醫院……今天,真的很謝謝你。”
沒有人比寧清嶼更知道讓這位驕矜的大小姐說出‘謝謝’和‘對不起’是多麼難的事情,所以在聽到的那一瞬間,她猛然激靈了一下,差點以爲自己聽錯了。
“謝什麼謝,我是因爲心地善良纔會管你。”
白牽牽一邊收拾一邊說:“我家人和別人家不一樣,我必須凡事都要拿到第一,否則就是全世界最笨的,你來之後我就沒有得過第一,我媽媽已經好久沒理我了。”
“居然還有這種家庭?”寧清嶼不理解她爸媽,卻試着理解這位同班同學,“那我下次不考第一名了……”
“千萬別!”白牽牽打斷她的話,手中拿着一副相框,猛地轉頭看他:“你要是這樣,我會真的認爲我就是個笨蛋的。”
寧清嶼笑笑不語,屋裡太潮溼,準備起身出去透透氣,卻不經意看到了她手上的相框……
她猛地大步走去奪來看清。
“你幹什麼呢?這是我的遠房表哥,他已經不在了,你能不能尊重死者……”
寧清嶼緊緊盯着相框裡的照片,彷彿要看穿,又像是要把照片之後的故事看透。
她失了神,白牽牽將照片拿回來,“你剛剛是怎麼回事?難道你認識我表哥?”
寧清嶼仍低着頭,白牽牽推了一下她的肩膀。
她的雙眸劇烈顫了一下,回過神來僵笑着問:“你剛剛說你表哥失蹤好幾天,今天才知道人已經死了,那知道是怎麼死的嗎?”
談起這個的時候,白牽牽的表情悲傷透徹,剛剛好不容易緩過來的情緒再次浮上心頭,眼眶紅了一圈又一圈,她在牀邊坐下,“之前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今天聽家裡人說他去世了,死狀很慘,身上的衣服都已經爛成一團,上半身像是被開膛破肚般,殘忍不堪……”
說到這裡她頓了頓,輕拭眼角的淚水,“我表哥叫李躍,我小的時候經常看見他,不過長大之後就沒有再見過他了,沒想到長大以後的第一次見面竟是陰陽兩隔。”
寧清嶼不知道此時的自己心情究竟如何,聽完白牽牽的話,她怔愣在原地。
如果剛剛那張照片寧清嶼或許還能說是有些相像,那根據白牽牽的描述,那個推落石的人就一定是李躍沒錯了。
沒想到事件兜兜轉轉,這居然還是自己同學的表哥,寧清嶼不知道還如何跟白牽牽說起這件事,她那麼膽小,知道後該有多提心吊膽啊。
半餉。
寧清嶼起身,“牽牽,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些事情要處理,我給你打車你自己去醫院吧。”
安全把白牽牽送上車,寧清嶼給歐陽霽打了個電話。
對方似乎在忙,當她準備掛斷的前一秒才接起,可接起半天都不說話。
“歐陽,你們陸總現在在哪裡?”
寧清嶼有些鬱悶,自從認識歐陽霽之後,陸元祁說如果有事找不到他就打歐陽的電話,可她知道這傢伙性子冷,不好相處,接個電話都不情不願的,她暗暗發誓這一定是最後一次了,以後不會再給他打電話了。
電話那頭的人像是在敲什麼東西,過了一會兒纔回答:“這個時間,他大概率在辦公室。”
說完掛了電話。
寧清嶼被氣得頭頂都快冒煙了。
她攔了一輛車,輕車熟路地到達陸氏集團,下車之後卻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站在門口與人交談。
她放緩了步伐。
那頭,陸元祁站在一個女孩的面前,微微低頭,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倆人時而默契地笑起,時而旁若無人地打鬧,舉止親密,郎才女貌。
腦海中突然冒出這個詞,寧清嶼渾身打了個激靈,不知是這裡風大還是別的什麼緣故,她感覺到很冷,這種感覺令她很不舒服,但也是僅僅一瞬間,過後便毫不留戀地離開。
她清楚知道自己過來是做什麼,但看到那副門口那對“金童玉女”的景象,她突然就不想見到陸元祁了,也不知道這樣的他會不會聽進自己的話。
寧清嶼又攔了一輛車準備回學校。
上車的那一霎,董卓正好打電話來。
“老大,查到了。”
那頭的聲音有些高昂,是很興奮的聲音。
“查到什麼了?”
“我把文件發給你。”
電話還未掛斷,手機震動了一下,她開了擴音,一邊聽董卓說話一邊翻看郵件。
“小姑娘,你還要不要走啊?”
寧清嶼上車之後還沒跟師傅報地址,對方等得有些不耐了。
董卓聽到司機的聲音,“老大,你在哪裡?我去接你。”
寧清嶼垂眸看郵件,一會才說:“不用。”
掛電話之後又給寧清嶼撥去,她從車窗外看着陸氏門口那人的一舉一動,見他接起電話,她冷聲道:“我在你的十一點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