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澤聞抱起雙手,戲謔地看着站在同一戰線的兩人,
“不問,你爲了一劑研發中的藥,就和洛連川的人站在一起,真是令我心寒。”
西決偏頭,詫異地望着不問:
“雖然你這次在幫我,但只要他一天賊心不死,我們就還是一天的敵人。”
切,誰稀罕和你做朋友?
不問噁心地抖了抖身體,他語重心長地對溫澤聞說,
“boss,你就不想知道唐雪口中的索道滑下來,是不是我們想知道的那場事故呢?”
躺在牀上的凌念竹掀開了被子,坐了起來,抽痛的感覺讓她撕了一聲。
溫澤聞往前走了一步,關懷道:
“怎麼了?是不是因爲剛剛哭過,傷口開始疼了?”
西決擋住溫澤聞的目光,大刺刺道,
“少在這假惺惺,把藥給唐雪,纔是嫂子最大的安慰。”
溫澤聞第一次在凌念竹面前說醜話,“關你毛事。”
被針尖對麥芒的兩人驚呆了,凌念竹捂着小腹,斜靠在牀頭,聲音有些虛弱,
“改變我命運的那場車禍,發生在我十二歲的時候,不知道爲什麼,我失去了那幾年的記憶,直到前段時間,我纔想起爸爸媽媽的墓在松風。”
“或許,我們出車禍的位置,就在松風附近吧,在某條看得見索道的松風公路上…”
淩小姐十二歲的時候,不就是十五年前?
怎麼會那麼巧?淮州前往松風的必經之路,風鈴大橋,不就看得到纜車?
不問扭頭看着溫澤聞,祈求道,
“boss,時間也對得上,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目擊者,我和淩小姐一樣,都想知道真相。”
凌念竹往前爬了兩步,躲在西決背後,眼神充滿祈求,
“就算已經遲得不能再遲,我也想知道真相,那是爸媽留給我最後的東西,無論好壞,我都想承擔。”
無論好壞?溫澤聞默默唸着這四個字,他垂下雙手,繞過西決,垂眸看着她,
“對抗藥的確能解打過R13的人的一些不良反應,但她打得劑量太大,我們的藥還在實驗中,無法確保她的安全。”
“如果不是她的解藥而是致命藥,你能接受她打下去的後果嗎?”
凌念竹眼中的光暗了下來,她整個人趴在牀上,握着雙手,
“我只知道,那麼驕傲的女人,生活態度也充滿了驕傲。我命由我不由天,有選擇的時候,她定會主動做出選擇。”
你也不是善人,裝什麼大白兔?就唐雪那個樣子,死馬當活馬醫,說不定還能撞大運呢。
這麼想着,不問和西決異口同聲道:
“你(您)就給她,讓她選,究竟是抗爭到底,還是接受現實,她自負盈虧。”
呃,兩個陣營的人還有相似的思想?
凌念竹和溫澤聞紛紛打量着他們。
西決和不問沒想到說了類似的話,互相瞪了一眼對方,冷哼一聲。
同時撇過頭去,不再看對方一眼。
溫澤聞點了點不問的肩膀,“你親自去送,不論好壞,你得揹着隨時會成爲儈子手的陰影。”
不問扭頭就走,他擰開門的時候折頭看了看房間裡的三人,似承諾似保證的說,
“我帶嚴叔一起過去,老醫生檢查以後,如果她能打,一針下去出事故,我不問賠她一條命!”
這句話他帶着嚴叔到陌芷青家時,又說了一遍。
陌芷青看着那盒冰凍中的藥劑,百味陳雜,她偏頭對唐雪輕柔地說,
“媽,不論你做什麼選擇,我都支持你。”
唐雪艱難的睜開眼睛,用盡全力打了這麼一句話,
“這件事壓在我心上十多年,能在最後的時光把它通通吐出來,是我的幸運。”
陌芷青強打鎮定的翻譯了,迫於知道真相的嚴叔反而慢了下來,
“這藥的確能延緩她器官的衰竭,但畢竟這不是神仙藥,就算打下去,也得花小半月的時間慢慢吸收,過程很痛苦,你撐得住嗎?”
唐雪這次不用陌芷青翻譯,她眉眼含笑地望了望陌芷青,艱難的點頭,以表決心。
時間過得飛快,凌念竹在無數珍貴中草藥的調養下,臉色漸漸紅潤了起來,只要醒着,她每天都守在攝像機面前。
原因無它,機靈的羅三德每天都在唐雪房間裡留下暗號,給她們帶來洛連川最新的消息。
凌念竹與溫澤聞吃完午飯,看到西決洗碗回來,激動地招手,
“快來說說,三德昨天帶來的消息是什麼?”
西決淨了手,走到凌念竹牀邊,伸出食指眉開眼笑道,
“王偉傑也算個人才,賀偉和二仁那邊搶過去的生意,他都能跟上進度,做到無縫瑕接,啓妍被擠兌成了守着一間鋪面的個體戶了。”
這麼狠?凌念竹不自覺抓了抓牀單,
“那他會不會轉頭報復芷青?畢竟芷青當着他的面,把他媽媽送了進去。”
西決摸着下巴,嚴肅道:“一禮說他一直忙着培養自己的勢力,短時間內,他沒有心思對付芷青的。”
也就是說,一旦他徹底掌控凌瀾,最危險的人就成了芷青?
想到這裡,她緊張地指了指桌邊,
“不行,西決,把我的藥端來,今天的藥還沒喝,我得趕快喝了趕快好起來。”
西決看着冒着熱氣的中藥,伸出了第二個指頭,
“先聽完第二個消息,再喝也不遲,有兩位大師保駕護航,老大在交流會上表現不錯。”
真的?凌念竹擡眉,巴巴的望着西決,興奮中帶着點擔憂,
“槍打出頭鳥,他,他有沒有被人爲難?有沒有被人排擠?”
陌芷青在恆笙被排擠到缺愛,差點被華妍派去的人pua,這個給她留下陰影了。
西決拿起小扇子扇着中藥,衝凌念竹安撫一笑,
“有才華別人纔會嫉妒不是?有幾個酸狐狸,直接拿青蘿山品種草莓種植的事噎他,說完全是你的功勞,他就是欺世盜名的騙子。”
凌念竹:“他,他有沒有暴脾氣上頭,做出什麼衝動的事?”
西決搖着左手的食指,笑得像只偷了肉的狐狸,
“他直接就承認了,在你的帶動下,他才參與了那麼多有價值有意義的事,然後扯回到這次交流會。”
“說他分享給大家的知識,就是做了好事老手藝人傳給他的,他想讓真正研究這門學科的人,把木材幹燥文化傳承下去。”
凌念竹吃吃的笑,“這麼大的格局一出,還有人懟他嗎?”
西決笑着搖頭,“私下裡不知道,但明面上誰還不給傻傻憨憨的老大一個好臉呢?共享知識不是誰都可以做得到的。”
正說着,叮咚一聲,投屏自動打開,嚴叔出現在陌芷青的公寓,
“阿澤,唐女士現在可以開口講話一小時了,當年受害者家屬來了,所以我趕緊錄了這個視頻發過來。”
受害者家屬?目光移動到視頻左上角,再次看到熟悉的臉,她忍不住渾身顫抖,
“西決,這,這是洛連川嗎?”
他,他怎麼老了這麼多?
一頭柔順的劉海已經變成了簡單的寸頭,往日裡鬆鬆垮垮的衣服,如今變成了一塵不染的西裝。
一個半月沒見,凌念竹不太習慣這個樣子的他。
西決也被老大現在的審美驚呆了,他吞了吞口水,“這怕不是回爐改造,是去換頭了吧?”
“對了嫂子,唐雪牀頭櫃那裡寫着老大對你說的話,能把溫澤聞吃垮就儘量吃垮,等着我去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