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御熙說完話後,又沉默的盯着她半晌,突然說道:“怎不唱了?”
啊,果然是天下最善變的男人,剛纔讓她不要‘亂’唱,現在又問她爲什麼不唱了,杜雨青在心裡嘆了口氣,只得繼續張口:“我是一隻小小鳥,想要飛呀卻飛也飛不高
我尋尋覓覓尋尋覓覓一個溫暖的懷抱,這樣的要求不算太高……”
所有知道我的名字的人啊你們好不好
世界是如此的小我們註定無處可逃
當我嚐盡人情冷暖當你決定爲了你的理想燃燒
生活的魔力與生命的尊嚴哪一個重要……
杜雨青突然心酸起來,她還記得自己爬在樹幹上,給溫寒唱着“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那時候,她以爲自己是個找到了依靠的孤兒,粘着溫寒,膩着溫寒,希望他能夠給自己另一個純粹乾淨的世界……
可是溫寒偏偏要奪杜氏江山。,最新章節訪問:?。首發地址、反着念?↘↙
奪便奪吧,卻要她做間諜,重新回到杜御熙的身邊,杜雨青的心中多多少少,都有些悲涼。
她每次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偷偷的想,這個世界到底有沒有人會真心對她好,就像爸爸媽媽無條件的關心愛護她一樣。
身邊的暴君喜怒無常,溫寒雖好,卻爲了江山,把她送走……
她一直以爲會來救自己出火坑的杜雪,喜歡的是蘇筱筱,並不是她。
在後宮中,一羣帶着面具的‘女’人,和同樣心思難測的太后,讓她步步驚心。
“每次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我總是睡不着,我懷疑是不是隻有我明天沒有變的更好;未來會怎樣究竟有誰會知道,幸福是否只是一種傳說我永遠都找不到……”
杜御熙終於在她奇怪調調的歌聲中,翻身上了‘牀’,將她壓在懷中,閉上了眼睛。
這丫頭唱的歌,似乎有點悲傷,還帶着一點‘迷’茫。
她是因爲沒有歸屬感嗎?還是因爲,他給的寵愛,並不是這丫頭想要的?什麼幸福找不到,什麼無依無靠,什麼找個溫暖的懷抱……他的懷抱不暖和嗎?
杜雨青唱着唱着,不覺自己也唱的困了,到最後,杜御熙還在閉目養神,她已經先把自己唱睡着了。
杜御熙眉眼間,鎖着薄薄的戾氣,和昨夜的溫柔旖旎相反,他不知在想着什麼,那股讓人心寒的戾氣中,夾雜着殺意。
杜雨青不知道,順着這條江一直往上游走,就到了她曾經指揮炸堤的地方。
那個地方,距離溫寒的老巢不遠,準確的說,是路過溫寒的老巢。
也就是說,他們快到了溫寒掌控的位置。
杜雨青在黃昏時醒來,吃着糕點,看着外面的落日,突然想起了天朝四面環水,這條江河,該不會路過他們曾經抗擊洪水的地方吧?
想到這裡,杜雨青腦中調出天朝的地圖她已經將天朝的大小地圖都熟記於心,只爲了逃跑方便。
景州府往下,快到青華山的地方,走水路,若是順風,不用一天,就會到達遠芳城。
所以杜御熙走水路,能省一半的時間趕回王城。
順風順水,他們會在明日的凌晨時分,路過遠芳城。
杜御熙在外面和錦侯墨陽等人,不知道在談些什麼,說的盡是些生僻的字眼,杜雨青想到今天夜裡可能會經過她與溫寒相處過的原始森林,就不由的興奮起來。
她還抱着幻想,幻想着溫寒能夠把她帶走。
江上風平‘浪’靜,船行的很穩,杜雨青在船窗邊坐着,速寫着窗外的風景,她真想把這麼美的景‘色’嫁接到地球上。
她一直都有那個美好的夢想,成爲一名偉大的科學家,讓21世紀的地球,恢復三千年前的地貌和環境,不要被鋼筋水泥所代替。
她害怕一切沒有生命的冷冰冰的事物,她喜歡這種大自然的香味,輕柔的,剛勁的,帶着木質香味的大自然。
窗外,這纔是真正的“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
畫着畫着,杜雨青突然停了下來,想起了一首很喜歡的詩,雖然不太符合眼前的景‘色’,卻應了她心底的離愁。
杜御熙掀起布簾走了進來,看見穿着青‘色’繡梅薄衫的少‘女’,披散着長髮,正支着下巴,對着滿天的落霞出神。
他走到杜雨青的身後,看見案几邊放着一張墨跡未乾的山水圖,左邊的角落題着幾行詩:
遠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又送王孫去,萋萋滿別情。
這個‘女’娃,才藝橫絕,若是在後宮中,用這些才情伺候王上,就算不是鳳身,也能得到專寵。
可她偏偏不喜歡對王上獻寵,反而巴不得龍恩遠離。
杜御熙來不及吃驚這幅畫的造詣,也不及訝異這幾句詩的脫俗。他的心裡,首先升起的是猜疑。
遠芳,指的是遠芳城嗎?
他們明晨會路過遠芳城,而杜雨青就是在遠芳城裡失蹤的。
後面那句又送王孫去,萋萋滿別情,更是讓杜御熙心生懷疑。
王孫指的是誰?
這丫頭極少傷‘春’悲秋,每次哭哭鬧鬧,都是因爲被自己強要了或者受罰了,今日對着滿江落霞,換成往日,她只會讚歎落日如此之美,不會這麼兒‘女’情長。
“人都說,野渡看客影,江上看霞影,果真如此。”杜雨青早知道杜御熙進來,她只是懶得動,依舊支着下巴,看着外面‘豔’紅‘色’落霞,說道。
“王孫是誰?”杜御熙原本並不想這個時候問她,可還是問了出來。
“哪個王孫?”杜雨青托腮轉過頭,看着他反問。
“畫上所題的王孫。”杜御熙伸手指向那幅畫,眼神有些冷銳。
“哦,你問白居易吧,我也不知道。”杜雨青發現只要是皇帝,都喜歡猜疑,心思很深重。
帝王的通病,她一點都不喜歡。
“白居易是誰?”杜御熙皺了皺眉頭,有幾分不悅的問道。
“是一個古人,作古了的人。”杜雨青嘆了口氣,將畫卷放到一邊,“王上,他是地球上的人,您不認識。”
“詩做的倒不錯。”杜御熙將那幅畫拿在手中,細細的看着,“小青兒,本王有次聽你唱什麼‘春’江夜……今日正好是在‘春’江上,再給本王唱一遍。”
他極少要求杜雨青“才藝表演”,因爲平時裡,這丫頭已經很能給他惹事,片刻都不會閒着。
今天這麼好的景‘色’,杜御熙突然有了“興致”,想聽她唱那什麼‘春’江夜曲。
“是《‘春’江‘花’月夜》!”杜雨青糾正,“孤篇蓋全唐的《‘春’江‘花’月夜》。”
“唱給本王聽聽。”杜御熙畢竟是古人,無法完全接受現代的東西,就如她唱的什麼小小鳥,他就很不喜歡。
“這個要加點越劇的調調在裡面纔好聽。”杜雨青找尋着樂器,今天只要暴君不欺負她,唱小曲算什麼,就是脫\/衣舞她也幹啊!
“這個琴好小,不知道音‘色’如何。”杜雨青從外面抱進一個形狀小巧的古琴來,船上只有這一種樂器。
調試了一番,杜雨青盤‘腿’坐在榻上,將琴放在膝蓋上,擡頭對杜御熙一笑:“王上,今天晚上我們就彈彈琴,說說詩詞吧。”
杜雨青的言下之意,今天晚上就不要嘿\/咻嘿\/咻了,她現在的身體雖然能慢慢適應這男人,可是心理上極爲痛苦,不願意被撲倒。
杜御熙也盤‘腿’坐在榻上,帷幔已經卷起,他推開了一扇窗,看着外面的落日漸漸消融,沉默着沒有回答。
杜雨青再遲鈍,也能感覺到杜御熙今天的異常。
她不由的回想自己今天是不是做過什麼過分的事情,好像這幾天,她就是贏了暴君一棋,然後暴君就變成這樣了……
該不會記仇吧?她記得歷史上的皇帝,大多都討厭比他厲害的人。
可是她確實很想要杜御熙答應她幾個條件,所以纔會贏他。
“怎還不彈?”杜御熙突然轉過臉,看着正在“自檢”狀態中的杜雨青,問道。
“哦……好,我在想曲子……”杜雨青偷偷擦汗,瞧暴君的眼神,今天格外的凌厲,好像她是個犯人一樣。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誰家今夜扁舟子?何處相思明月樓……
晚霞漸漸消失,一輪缺了角的月亮,掛在江上,散發着清冷的光芒。‘精’工所做的大船上,少‘女’曼妙的歌喉在江上漂浮着,有漁夫聽到,以爲自己聽到仙樂,站在船頭眺望着,屏息聽着縹緲的琴音。
杜雨青連連唱了三遍,杜御熙依舊不讓她停,直到明月浮上來,她還在撫琴低唱。
杜御熙一雙眼眸深深的鎖在她的臉上,像是在看她最後一夜,那黑眸壓抑着的複雜情緒,讓杜雨青幾次跑調,彈錯了幾個音。
“此時相望不相聞,願逐月華流照君……”杜御熙突然跟着她,輕輕的念着。
他不是唱,而是念‘吟’,一高一低一輕一重的聲音,在漁夫的耳中聽來,真如縹緲的仙樂,那些船孃也擁被而起,側耳聽着隱約的歌聲。
“斜月沉沉藏海霧,碣石瀟湘無限路。不知乘月幾人歸,落月搖情滿江樹。”杜御熙突然閉上眼睛,淡淡道,“換個曲。”
“王上,再唱一支,您早點歇息吧。”杜雨青睡了一下午,雖然不困,但是彈琴也很累的,尤其是這小了一號的古琴,不知道琴絃是什麼做的,讓她的指尖發疼。
說着,不等杜御熙回答,杜雨青就自彈自唱起來。
這一次選的東坡詞,宋詞中,她最愛的便是東坡,因爲蘇東坡豁達豪放,生‘性’灑脫。
她以前幻想着能做出時光機器來,超越光速,然後回到宋朝,和偶像合個影,要個簽名,順便看看蘇小妹和秦觀是不是一對兒……
“我‘欲’乘風歸去,卻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
琴絃,突然斷了。
杜雨青的手指差點被繃傷,她縮回手,看向杜御熙。
“你心裡是否也覺得高處不勝寒?”杜御熙並不在意琴絃斷開,他伸手拿過杜雨青的手,查看着她的手指,低低的問道。
“多穿點衣服就行了……”杜雨青被他攥住手指,頭皮一麻,說道。
“溫寒的身,很冷吧?”杜御熙輕輕吹着她泛紅的手指,突然問道。
杜雨青當即臉‘色’煞白,顫抖的手被杜御熙緊緊的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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