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當天晚上，她就把這件事情給傅斯寒說了。
傅斯寒聽了以後，久久沒有發言，片刻後放下飯碗。
“你怎麼想？”
她怎麼想？顧清歌愣了一下，她能怎麼想？
顧清歌淡聲道：“你呢？”
“母親那邊既然已經這樣了，遷怒也無濟於事，你覺得呢？”
“是啊，母親已經這樣了，遷怒也無濟於事，可是子不教父之過，你看呢？”顧清歌又把問題拋了回去。
傅斯寒怔了片刻，而後勾起脣：“子不過父之過？小綠蘿可是女兒，不來換一句，女不教母之過？”
顧清歌被他反將了一句，危險地眯起眼睛。
“傅斯寒！！！”
傅斯寒拿起筷子，夾了一個雞腿放在顧清歌的碗裡：“夫人火氣不要這麼大，吃個雞腿消消氣？”
看到面前碗裡的雞腿，顧清歌沒好氣地瞪了傅斯寒一眼，氣惱道：“你要是不想管教，那我就自己去管。”
說完，她夾起雞腿放回他的碗裡，不跟他說話了。
傅斯寒有些無奈，向她妥協：“管，我管還不成？呆會吃過飯，我就去找小綠蘿。”
“你說的。”
“你不一起去？”
“不去了。”顧清歌搖頭：“她是因爲我纔會這麼做的，那丫頭性子真的太野了，還是……你去管教吧。”
說到這裡，顧清歌也沒有什麼胃口了，索性起身：“我去看看母親吃完了沒有。”
然後就逃也似的離開了。
傅斯寒望着她的背影，眸色卻微深了幾分，眼角的餘光瞥見樓上角落裡有個小小的人身影趴在牆邊，朝這邊偷偷地看着。
這兩母女，一樣都處於逃避狀態。
傅斯寒伸手擰了擰自己發疼的太陽穴。
他也沒什麼胃口吃飯了，索性起身朝樓上走去。
小綠蘿就躲在暗處，看到他走過來的時候還趕緊轉身跑掉了，卻被傅斯寒叫住。
“綠蘿，做錯了事情，就想躲起來嗎？”
小綠蘿的步子停下，然後她轉過身來，氣嘟嘟對上傅斯寒的眼睛。
“我纔沒有做錯。”
“哦？”傅斯寒挑了挑眉，邁着修長筆直的腿到小綠蘿的面前停下，然後半蹲下來：“沒做錯？”
雖然他已經半蹲下身，可卻還是比小綠蘿要高出很多，小綠蘿依舊要仰着小腦袋跟他對視，“爹地，你爲什麼會覺得小綠蘿做錯了？本來就是你跟媽咪拋棄了小綠蘿。”
“誰說我跟你媽咪拋棄了你？”傅斯寒眯起眼睛，眼裡透露出一股危險的氣息來，“是你自己想出來的？還是你媽咪跟你說的？”
聽言，小綠蘿嘴角一僵，怯怯地看了傅斯寒一眼。
“你媽咪一直在跟你說，她是有苦衷的，臨走之前也告訴過你，她有說要拋棄你麼？”
小綠蘿不說話了。
“綠蘿，不是爹地不疼你，但是你知不知道這半年，你媽咪經歷了多大的傷痛？還記得爹地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是在哪兒嗎？”
小綠蘿仰着頭，疑惑地看着他。
“不記得了？當時你跟李懷出來吃飯，我在你的鄰桌，我聽到了你們的對話，你覺得媽咪很辛苦，但你從來不怪媽咪沒有時陪你。可是現在呢？你媽咪依舊很辛苦，你爲什麼卻怪起你媽咪來了？”
“爹地就幫着媽咪，你們一夥的，我討厭你們的！”小綠蘿大概是被傅斯寒訓得生氣了，擡起頭憤憤地瞪了傅斯寒一眼。
被自己的女兒瞪了一眼，傅斯寒心裡自然是不痛快的，只能低聲道：“你說的沒錯，我的確跟你媽咪是一夥的，因爲你媽咪這半年來受了多少苦，爹地非常心疼你媽咪。”
“小綠蘿，你想不想知道是什麼？”
小綠蘿不說話，哼了一聲，但是人沒有跑，明顯就是在等傅斯寒往下說。
“你媽咪爲了生你弟弟，差點沒了命，我們這半年也不是去玩的，而是去找醫生的，爹地這樣說，你能聽明白麼？”
聽言，小綠蘿有些驚愕地擡起頭，“找，找醫生？”
她雖然只有三歲，但是能明白醫生是什麼樣的存在，小時候她生病的時候，媽咪就會帶她去找醫生，發燒了還要打針吃藥掛水，那對小綠蘿來說就是折騰和陰影。
想到這裡，小綠蘿小手揪住傅斯寒的衣袖。“爹，爹地，那媽咪是不是也要打針吃藥掛水……？”
“比這還嚴重。”
小綠蘿：“……”
那媽咪一定很辛苦，比她還要苦。
“你媽咪生完弟弟以後就一刻不停地趕回來了，她在車上收到你給她發的信息以後，哭得很難過，說要趕緊回來見你。”
傅斯寒見小綠蘇動容了，便又趁機說了幾句。
小綠蘿眼眶也跟着紅了幾分，“我……媽咪她……”
“就算你媽咪有一千萬個不是，你生你媽咪的氣，也不應該撞你祖母。”
“爹地，我不是故意……”
“爹地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但如果你不這麼任性妄爲，你會這麼不小心嗎？”
傅斯寒的一番話，讓小綠蘿說不出話來，小小的人兒站在那裡，身板站得筆直，就像是一個被老師罰站的小朋友。
“現在爹地告訴你這些，你還要繼續怪你媽咪，不理你媽咪嗎？”
小綠蘿沒有說話，但是她眼淚汪汪的，什麼話都沒說。
“既然還沒有想清楚，那你就回去想清楚吧，爹地只能跟你說這麼多了。”說完，傅斯寒伸手揉了揉小綠蘿的腦袋，輕聲道：“回去吧。”
“爹地……”小綠蘿小聲地喚着他，伸出小手拉着他的衣袖，“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好了，爹地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但你祖母確實是因爲你的任性而摔倒了，這也是事實，不是麼？”
小綠蘿沒話說了，傅斯寒再一次伸手拍拍她的臉頰：“回去好好想想吧、”
“我……”小綠蘿還想再說什麼，傅斯寒卻按着她的肩膀，將她背對着自己，然後低聲道：“乖一些，回去吧。”
小綠蘿這才慢悠悠地邁開步子往自己的房間方向走，傅斯寒看着她小小的身影，收回目光起身。
希望這兩母女可以早日合好，要不然他夾在中間真的是……太難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