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一旁鮮豔欲滴的紅色花朵，慕雪不由走近，忍不住想去摘下一朵。見她這般魯莽舉動，無艮連忙喝住，拉過她到一旁。
“住手！”
“咦？我怎麼了？”
嘆了一氣，這女人修爲低不說，人又那麼蠢，無艮是真的不想管這種女人，奈何影主之前叮囑過要保她周全。
“看見美麗的花就想去摘？那可是死亡紅棘，它鮮豔的顏色，發出的香味無不透露着死亡的氣息。看到那花叢下的屍骨了嗎？”
聽此，慕雪驚住。剛纔不知怎麼的，看到那鮮豔的花兒自己忍不住就走了過去，此刻纔看見那花叢下露出的白骨。
“它的葉和花都有劇毒，以你的修爲，觸之必死。”
聽他說的這麼可怕，慕雪不覺嚥下一口氣，默默走到另一旁，遠離紅棘。
眼前一片漆黑，感受到周身疼痛，四肢百骸像是裂開了一樣，心胸沉悶呼吸困難，蘇石知道自己已經不能修煉，甚至成爲了廢人一個。
“這雨下了三天你就睡了三天，現在雨停了，你是不是也該醒了呢？”
蘇石睜開眼，目光空滯。聽到文秀秀熟悉的聲音，蘇石不想知道她是怎麼知道，自己已經醒了過來。蘇石就這樣呆呆地看着上方，過了一會，這才冷靜問。
“我在哪兒？”
“鳳凰樓。”
仍是沒有絲毫感觸，蘇石平靜問，道“我到了天爐城嗎？”
“不。我們沒有離開過風澤城。”
見蘇石仍是無動於衷，面如死灰。文秀秀不禁皺眉，慢慢將那天的經過跟他說道。
“那天下着大雨，電閃雷鳴。我和沐雨姐趕到時，你已經倒在冰冷的石板上，昏迷不醒，雨水沖刷着你身上的傷痕，歐陽老賊正要對你痛下殺手。幸好，沐雨姐和她的手下及時出手，那歐陽老賊見此便收手了，還說‘帶走吧，反正是個廢人’。”
聽完，蘇石仍是沒有任何迴應。見他這落幕不堪的模樣，又想到之前自己本可以阻止這種慘劇發生，文秀秀不由自責不已，想要得到蘇石的諒解。
“蘇大哥，其實……秀秀之前就知道歐陽明月別有所圖，他們歐陽家爲了奪取寶物，一向是不擇手段。只是，秀秀見當時蘇大哥你對歐陽姑娘似乎非常在意，所以，秀秀沒有將實情告訴你。蘇大哥，希望你能原諒秀秀。”
“這不關你的事。”
見他仍是這種無憂無懼，不悲不樂，臉色不摻雜一絲情緒，彷彿一切都與自己無關的樣子。突然想到自己那要強的二哥文也，不知道他又是怎樣的境遇，想到這些，文秀秀心裡對蘇石不禁同情萬分。
“蘇大哥，你要振作起來啊！”
“文秀秀，我來問你，被人毀了修爲，還能恢復修煉嗎？”
聽此，文秀秀微微低首，靈眸微動，隨即神色無奈淡然回答。
“據秀秀所知，不能。”
……
“不能”二字久久迴盪在蘇石腦海中，除此之外，腦子一片空白。一想到再也不能修煉，蘇石心中的希望瞬間破滅，萬念俱灰。意味着蘇石只能像文秀秀一樣當個普通人，不能去揭開自己的身世之謎，甚至沒有保護他人的能力，淪落到需要像文秀秀這樣的弱者來照顧。
想了不知多久，蘇石漸漸睡去。竟然夢見了歐陽明月，她還是那樣癡癡望着自己，蘇石見了卻憤怒難遏，他瞬間明白自己在做夢，隨即醒了過來。文秀秀輕輕拭去他眼角的淚痕。
“怎麼還流淚了呢。哎……”
聽文秀秀出了房間，蘇石再難抑制心中的情緒，無聲痛哭起來，不曾想卻牽動傷處。劇烈的疼痛讓他愈發清醒，讓他品嚐到無能的悲苦，讓他認識到自己就是一個悲劇。
摩羅。
“前面不遠就是魔界四部之一炎部所在，你先在此等待。”
看着無艮殘影迅速遠去，身形隱沒在山丘之後。慕雪嘟噥着嘴俯身下來，把玩着隨手拿起的樹枝。無艮這傢伙除了人冷漠之外，似乎本性不壞。自從進入摩羅以來，他似乎處處小心翼翼，有時也維護自己。想到此處，慕雪扔掉手中的小枝。
“這個傢伙總是神神秘秘的，真不知道他要做什麼。”
文秀秀蹙眉斂色，失望收回湯匙，放回碗中。她輕嘆一聲，再次勸慰蘇石。
“蘇大哥，你就吃點東西吧。”
“你拿走吧，我不餓。”
“可是，”遲疑一下，她又道“不吃東西，你身體怎麼恢復呢。”
“恢復了又能怎麼樣。還有，所有人都離我而去，你爲什麼還要照顧我，難道你也是爲了什麼東西嗎？若真是這樣，那你可要失望了，我現在就只有一條賤命。”
聽此，文秀秀眉心緊纂，心裡很是委屈。那日跟隨蘇沐雨闖進歐陽家，強行救下蘇石，在得知文秀秀的身份後，歐陽家的人更是出言不遜。文秀秀知道這個世界本就是弱肉強食，多年來，她也學會不去理會這些所謂“強者”的輕蔑言行。救出蘇石後，蘇沐雨將他二人安置到了風澤城的鳳凰樓內便帶着手下離開了。文秀秀有些傷寒，還要照顧昏迷中的蘇石，蘇石昏迷三日，文秀秀在一旁照顧，清洗傷口和喂藥。文秀秀心裡沒有他念，只想着蘇石能趕快好起來，哪知蘇石竟認爲她是別有所圖。
“蘇大哥，我……理解你的心情。”
說完文秀秀便將碗放到牀榻旁的案桌上，默不作聲出了門去，哪知正碰上柳紅玉，後者見她這副委屈模樣，霎時火冒三丈。柳紅玉不顧文秀秀的阻攔，拉過門將她攔在門外，對着蘇石就是一翻訓斥。
“柳姐姐，柳姐姐，快開門……”
“我說你個傢伙，真不識好歹，秀秀這麼好的姑娘，你還……你臥牀不起，她每天辛苦伺候你不說，甚至不顧犧牲自己，親自餵你湯藥。受了這麼重的傷，你這條命可是她撿回來的，你有什麼資格質疑她？”
“你說夠了沒有？”
“沒有！”柳紅玉氣得雙手叉腰，又道“你個傢伙，吃我的住我的，說你兩句怎麼了？我說什麼，你就好好的給我聽着！”
“哼，隨你怎麼說吧。”
見蘇石不屑的神情，柳紅玉氣得美眉都歪了，憤道“看你這要死不活的樣子，真不知道秀秀姑娘怎麼想的，還願意照顧你這坨爛泥。哼！”
見柳紅玉憤憤離去，文秀秀收回目光，回來房間，拉過門來，到蘇石牀榻前坐下，這才輕聲安慰。
“蘇大哥，柳姐姐心直口快，你別往心裡去。”
聽了柳紅玉的話語，蘇石才明白文秀秀的犧牲，自知有過，於是賠禮道歉。
“對不起，剛纔是我不對。”
“沒關係。只要蘇大哥你趕快好起來，秀秀所做的一切都值得。”
“唉，完了，一切都完了，我現在就是個廢人，只會拖累他人。”
文秀秀強逞笑容，安慰着。
“蘇大哥，你要心懷希望啊，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希望嗎？我看不到任何希望，正如黑夜的蛾子，不知道要飛向何處。”
“蘇大哥，”看向他，文秀秀又道“有時候，並不是因爲看到了希望，我們纔去努力，而是因爲我們的堅持纔看到了希望。”
這句話直達蘇石內心，竟讓他心中的死水泛起一絲波瀾，隨即看向她。
“是嗎？”
“嗯。”
看着文秀秀溫柔的面容，那善意的微笑，就像一股暖流涌入蘇石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