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青冥兩人踏上前往離天城的千里鷲時,位於南疆最南部,一男子正在眺望着一望無際的水域。
水面波瀾不驚,水流靜靜的流淌,微風拂過海面,泛起了絲絲漣漪。
男子白衣黑髮,肌膚透露出隱隱的光澤,藍色的眼眸深處閃動着千種琉璃光芒,然而那星芒般的眼眸不經意之間又透露出些許的落寞。
長亭洲,陪他走過了漫長歲月,記憶深處的茅草屋,長滿各類野花的後山坡,以及鮮紅如火的鳳凰花,每當夏季來臨,整座山鮮花燦爛,如同飄浮在海面上的一團遊動的火焰。
往日的歲月一遍遍浮現心頭,男子就這樣紋絲不動,靜靜的看着遠處的海平面,任憑海風吹得他的衣襟颯颯作響。
不知何時,一名身着黑衣勁裝女子也出現了他身後不遠處,女子身材高挑,冷豔無暇的臉上襯着小巧的鼻子,薄薄的嘴脣微啓,欲言又止。她眉宇間涔涔的細汗以及烏黑濃密的絲髮所彰顯的嬌媚之氣也完全掩蓋不住眼眸深處常年形成的冷峻殺氣。
女子並沒有上前打擾該男子,只是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前面那個背影。
只有在這個時候,女子毫無表情的臉上才流露出一絲紅暈,之前所有的冷豔完全消失,眼眸流轉,嘴角也泛起了幾絲弧度。
“回來了?”男子開口說道,只不過他的視線一直沒有轉移開那片海域。
女子突然聽到那個男子的聲音,表情有些慌亂,但僅僅的一個呼吸的功夫,女子便收斂起笑容,重新變回冷酷的模樣。
“主人......”女子說出這兩個字,隨即沉默了下去,兩年前,在自由之城,要不是他救了自己,自己恐怕早就在躺在黃泉了。兩年來,她一直跟在他的身邊,無怨無悔,哪怕是跨越整片玄黃大陸,只要能在他身邊,她都已經知足。
她在世上孤獨無依!
而他在世上只有兩個親人,一是他的師父,二是他的師弟,然而他們卻生死未明。
他與她在某中程度上算是同一類人。
她陪他一路走下來,每次留給他的都是失望,雖然他從未流露,但是她知道,這兩人在他心中是有多重要。
有時候,她站在他的身邊,也曾幻想他的心中能有一席之地,當然,她也不可能流露出來,只能將這份感情深深的埋藏在心中,她不奢求什麼,只能儘自己所能幫助她,從她救下自己的那一刻起,她已經把自己的生命交由他。
因爲現在,他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依靠。
“阿寒,都說了你不要叫我主人了,我們並非主僕關係,這兩年來,你陪我四處奔波,當年的恩情早已還清了。”男子迴轉身,看着眼前的黑裳女子,臉上帶着一絲蒼白的微笑。
女子一怔,冷漠的臉上露出些許錯愕,她的心中隱隱有種不安。
“這兩年來,辛苦你了,從今往後,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男子的話讓女子渾身一顫,後退了一步,險些跌倒在地。
“主人,你......”女子回過神來,連忙半跪在地“主人,是我做的不好嗎?你放心,下次我一定會改正的,但......請不要丟下我。”
女子渾身都在顫抖,她一向是一個堅強的人,哪怕是死亡,她都能坦然面對,然而男子的話語卻讓她感到害怕,一種連死亡都不會讓她害怕的恐慌。
白衣男子見狀,連忙上前扶起女子。
“阿寒,你這是何必呢!”
男子依舊一副和煦的面容,女子眼眸中倒影出男子清秀的臉龐,看着他的臉頰日漸蒼白,心中一陣絞痛。
就在前幾日,在魂斷山脈的魂斷谷,女子第一次看見男子露出一副痛苦,複雜,彷徨以及絕望的表情,那個臉上從來沒有一絲憂愁的男子,在那一刻,卻留下了眼淚。
只因爲他在一直找尋的那個小師弟又一次消失了,而且是消失在了時空隧道中。
他們一路南下經過洛城,最終來到的這片區域,一路聽說那個“少年冥王”的事蹟,男子又變回了她熟悉的模樣,只不過,眼眸深處隱藏的落寞卻逃不出她的眼睛。
“此次我去辦些私事,太過危險,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活下來!”男子笑笑,擦掉女子眼眶中留下的一行清淚。
“主人,請讓我跟你一起,我不怕死!”此刻女子完全沒有那副冷漠模樣。
“你現在還認我做主人嗎?”
女子點頭。
“那我說的話你會聽嗎?”
女子再次點頭,只不過,眼淚還是源源不斷的淌下。
男子向前抱了一下女子,此時的女子感受到男子的體溫後,渾身又是一震,臉色再次錯愕,俏臉微紅。
“兩年來你從未問我名字,我現在告訴你,我的名字叫作慕牧,如果我能活着回來,如果我們還有緣相見,我希望你叫我小牧而不是主人!”男子微笑,退後一步,與女子錯身而過,只留下女子一人呆愣在原地。
等她回過神來,猛然轉身,白衣男子已然消失不見了。
兩年來,她未曾問過他的名字,因爲在她的心中,能在他身邊叫聲“主人”已經是她平生最大的滿足,所以把心中的感情隱藏起來,從來未曾在他的面前表露半分。
她不敢,她害怕話說出口後連待在他的身邊的資格都沒有。
可現在,她似乎明白了過來,幸福僅僅只是來臨的片刻,眨眼之間又不見了。
“小牧!”女子大喊了一聲,卻沒人迴應她。
望着周圍空蕩蕩的一切,癱坐在地上,雙手掩面,終於肆無忌憚的大聲哭了出來。
遠處,默默流淌的海水則無言地看着這一切......
......
蔚藍的天空下,幾隻千里鷲正在高空馳行。
其中一隻的後背建築閣樓內,一行人正站在閣樓外的走廊上眺望着下方的世界。從高空往下望,只見羣山連綿不絕,暗黑森林與青山鎮早已經不見了蹤跡,地面上的建築有些零散分佈,有的聚集成團。
一些人甚至在閣樓內部邊喝酒邊望着外面縹緲的世界,開始吹噓着自己的人生經歷,周圍人只是笑笑,靜靜的聽着那人吹得天花亂墜。
這些人都是素不相識,未曾謀面。
“打劫!”
突然一聲粗獷的聲音從門口傳來,緊隨而來的還有一聲巨大的桌椅崩塌的聲音。
原本還十分喧囂的閣樓瞬間變得安靜起來,但僅僅是幾個呼吸的功夫,在場的衆人反應過來後連忙四處驚慌的四處逃踹。
“嘣!”
又是張桌椅被敲得粉碎,桌椅碎末四處飛濺,嚇得四處逃竄的人連忙雙手抱頭蹲下了身子,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都給我待在原地!”
衆人擡頭望去,只見門口處站着三個壯漢,爲首的那個壯漢滿臉橫肉,臉上的一道刀疤觸目驚心。只見他單手持着大刀,邊走邊看着衆人,周圍的人與他目光相對後連忙把視線轉移開。
其餘的兩人把外面的人趕了回來,由於正值午餐時間,所以這趟坐騎的閣樓內部的人基本都出來就餐。
外面的人不清楚眼前的狀況,一部分人在踏進閣樓後連忙向自己的包房跑去。
“啊!”就在他們慌慌張張的想逃離控制的時候,站的近的那名爲首的狀態擡起到就是一劈,其中逃跑的一人被劈中,瞬間死亡,鮮血流了一地。
“都給我雙手抱頭蹲成一排,否則,這就是你們的下場!”
逃跑的衆人瞬間低頭蜷縮在了原地。
其餘的人則大氣不敢出一口,按照的大漢的吩咐在閣樓內部排成一排。
其中的一人在數着人數,片刻後,他回到那個刀疤壯漢的旁邊,低聲說道:“張大哥,連我們三人,現場只有十八人,還差兩人!”
這三人爲江湖的亡命之徒,刀疤壯漢名字叫做張石,他們三人在暗黑驛早就潛伏了一個月,多方打探消息,而且專挑商人多的坐騎下手,這一次讓他們找到了時機,其中大部分人都是去離天城做大買賣的,少部分人即使不是商人,也不是修煉者,只是平常的旅客。
這也是爲什麼他們三人敢在高空中作案的原因所在。
“你們兩人去包間把他們揪出來!”張石肚子和身邊兩人說道,那個人聽到張石的話,大搖大擺的往旁邊的包間行去,每到一處都用腳大力的踹開房門。
走道兩邊都是包間,那兩人一人看一遍,不一會兒功夫,兩人都已經來到了包間的中間位置。
不遠處的張石則坐在一張桌子上,目露兇光的盯着在場的衆人,心中正在盤算着此番的收穫到底有多大。
“碰碰碰!”
一聲聲踹門的聲音在整間閣樓響起,在場的衆人心裡焦躁不已,大氣都不敢出一個,尤其是看到眼前那人死的慘像,要是真把他們三人惹毛了,說不定下一個就是自己了。
“碰碰!”又是兩道聲音傳來,只不過這兩道聲音略顯得急促,與前幾道破門聲不同,不過,張石也沒有太在意,跟別說還處於恐慌狀態下的衆人。
自那兩道聲音過後,再也沒有別的聲音發出,過了片刻,無論是閣樓還是包間的走廊,靜悄悄的連個人聲都沒有。
“你們兩個到底在幹什麼?”張石有點不耐煩了,這兩人辦事效率還真是低,不就是兩人嗎,用得着叫他等那麼久的時間嗎?
聲音過了,並沒有人迴應他。
“混賬東西!”張石扛起手中的大刀,刀刃上還殘留着血跡,他大步的朝着包間走去,衆人紛紛擡頭望着張石,張石走了幾步,隨即停了下來,周圍的人又連忙把頭低了下去。
“你們都不要動,如果我看見誰動了位置,下場你們是知道的!”張石冷笑了幾聲,隨即不再停留,快步的往包間走廊行去。
衆人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裡,這才鬆了一口氣,不過聽了剛纔張石的那句話,他們也不敢亂動。他們都乖乖的待在原地,聽着張石的腳步越來越遠,最後消失在了閣樓內部。
一刻鐘,兩刻鐘,還不見三人回來,衆人開始蠢蠢欲動,一些膽大之人站了起來,朝着閣樓包間那邊張望。
又過了一刻鐘,衆人已經按耐不住了,在閣樓大堂處東張西望,但是卻沒有一個人敢前往包間走廊,生怕那三個屠夫又走了出來。
時間在衆人的等待中悄然過去,千里鷲平穩的降落在離天城的指定區域。
衆人鼓足勇氣一起去探查究竟,只見走廊盡頭處只有兩間房間的門關着,衆人齊齊打開,匪夷所思的一幕出現了:其中的一間房一個人也沒有,而另一間房,張石三人則被打的鼻青臉腫處於昏迷狀態,而且他們雙手雙腳被捆綁住了,如同死人一般躺倒在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