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風吹草動,百年俗世浮沉。
那是一雙怎樣空洞的眼神,對週遭事物無喜無憂,彷彿失去了全部的靈魂,任憑黑袍男子牽引,青冥第一次看見這個小女孩時,也被她渾身上下的血跡嚇了一跳,即使穿着紅色衣裳,也掩蓋不了那觸目驚心的血色。
這個女孩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黑袍男子在紅裳女孩耳邊低語了幾聲,之後直接邁進了閣樓,想必是來找當代劍聖都藪的,這是小牧與青冥第一次看到有人跨過了那條清河來到長亭南洲。眼前的小女孩依舊空洞的站立在那裡,顯得非常的無助與落寞,猶如一個被世界拋棄的孩子,獨自站在某個陰暗的角落。
青冥走上前,拉住小女孩的手往叢林深處走去,小女孩在被他拉住的瞬間,眼神終於有了片刻的變化,看着這個與自己年齡差不多的男孩,尤其是迎上他那雙純淨的眼神時,女孩的內心不由得顫動了一下,那是怎麼純潔的一雙眼睛,在這個浮世中,竟然還有這樣的人存在。
兩人穿過茂密的竹林,穿過長滿鳳凰樹的叢林,來到一個花開遍地的小山丘,小山丘不遠處就是一望無際的大海,蔚藍的天空下,波光粼粼的水面彷彿一個個精緻的翡翠瑪瑙鑲嵌在巨大的蒼穹之下,身邊則開滿了各色的野花。小女孩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原本呆滯的眼神瞬間變的神彩奕奕,隱隱之間還透露出些許歡愉。
“這裡漂亮吧!我以前心情不好的時候都會來這裡,只要看一眼那遠處的大海,心情就會舒坦很多!”青冥看着眼前的女孩眼神有了些許變化,稚嫩的臉龐上也露出了幾分精彩的神色。
“嗯!漂亮!”
青冥原本不奢求眼前的女孩回答自己,可突然聽到小女孩的聲音,也不由得驚訝。
“喏!我把這束花送給你,先生說過生活就如同這些花朵一樣,絢爛多彩,你對她笑,她也會對你笑”
小女孩看着對面白衣男孩手中的一束野花,隨即又看到他臉上青澀的笑容時,突然覺得鼻子一酸,終於忍不住,呆在原地大聲痛哭起來。
“啊?那個......那個你......你哭什麼?”白衣男孩突然慌亂起來。
小女孩依舊沒有停止哭泣,這可把青冥急壞了,他記得自己並沒有做錯什麼,怎麼會突然把眼前這 這個小女孩惹哭了,哭聲飄蕩在開滿野花的丘陵上,久久不肯散去,遠處,有風吹過竹林的聲音,那是清風與竹林的私語。
“青冥師弟,你怎麼好端端的把人家給弄哭了!”
山丘下來傳來一道少年的聲音,青冥回頭一看,看見三人正站在不遠處望着山丘上的兩人,而說話之人正是小牧,其餘兩人則是都藪以及那個神秘的黑袍人。
青冥連忙把手中的花塞給眼前的紅裳女孩,小跑了下去。此刻小女孩看到山丘下的那幾個人,也停止了哭聲,用手揉了揉眼睛,原本呆滯空洞的眼睛有了生氣,看着那個白色的背影,又看看手中五顏六色的花朵,嘴角不由得劃過了一絲不爲人察覺的笑容。
從江南到這裡,她沒有說過一句話,也沒吃過任何東西,只是呆呆的跟着那個黑袍人走,或許,黑袍人把她從那屍山血海中救出來的那一刻,她已經對這個世界產生了麻木的情緒。直到剛剛,那個純真的笑靨,讓她重新獲得的新生。
人就是這樣,哪怕是自己的一絲善良也能把人從懸崖中拉回頭。
......
“師父師父,我真的沒有惹她哭,小牧師兄誤會我了!”
畢竟青冥也還是個小孩子,如今被人誤會,自然第一件事就是解釋。都藪則摸了摸他的頭笑而不語,轉頭看向身邊的那個黑袍人。
“這麼多年不見了,難道你這麼快就要回去?”
“我只是路過這裡而已,別指望我是來看望你的!”一道沙啞的聲音從黑袍中傳了出來。青冥試圖看清黑袍裡面那個人到底長什麼樣子,而看到的只是黑袍下的黑暗。
“以前的日子該多好,我們四人......”說到這都藪突然停住了話語,因爲黑袍人已經上了山丘,來到那個小女孩的身邊,牽着她的手往另一邊行去。
都藪只是在原地不住的搖頭。
黑袍人牽着小女孩的手不斷遠走而去,小女孩最後看了一眼那個白衣男孩,之後跟着黑袍人從山丘上跳了下去。青冥連忙跑上山丘一端,俯瞰下方的叢林,兩人的身形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青冥師弟,我們回去了!”
遠處又傳來小牧的聲音,青冥往回看,只見遠處小牧在向他招手,而都藪則轉身緩步離去。
“哦!我這就來!”
青冥大喊了一聲,向下方小跑而去。剛跑到一半路程的時候,他突然發現地上有塊深青色玉石,而剛纔的那個位置就是那個小女孩所站的位置。
這正是那個小女孩身上的東西,因爲他來過這裡很多次,對這裡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自然知道這裡有 什麼,而在此之前,這塊深青色的玉石是不存在的。
“青冥師弟,你快點!”遠處又傳來小牧的聲音。
“知道了!”小牧把那塊玉石懷揣在懷中,匆忙的跟上了都藪及小牧的腳步。懷中的玉石靜靜的躺着,還散發着一股溫熱的氣息。
帝都一座繁華的府邸內,一箇中年人坐在前堂上方,望着下面前來稟報的一人,下方爲首的一人低頭站在一旁,等待着上方那個中年人的指示。
“照你這麼說,來人功力與你相當,而且看不出是那個門派?”
“正是!”那人看着胸前那塊寫着“地”的標誌,感覺到上面那人的問話,不慌不忙的迴應道。
“嗯嗯,我知道了,他們劫囚沒有成功,還多虧了地煞出手。吩咐下去,每人賞兩百金幣,這次辛苦你們了,先下去吧!”
“是!”下方那人聽到指示剛想出去,身後又傳來的那人的話語“等一下”
“大人還有何吩咐!”那人一愣神,轉頭恭敬的問道。
“那件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回大人的話,只要是參與彈劾大人之事的人全部被剷除了,只是在剷除了過程中玄黃兩影衛的人受到了某種什麼勢力的攻擊,不過也及時完成了任務!”
“神秘勢力?”
“正是,屬下正在調查,看是不是與這次劫囚的人是同一夥人!”
“嗯......”上方的那個中年人若有所思,之後又開口道“行了,你下去吧!”
大堂之上那人看着下方人影離去,轉動着手中的酒杯,酒杯在他手中轉了兩圈之後停了下來,杯中之酒被他一飲而盡,望着金碧輝煌的府邸,眼中盡是滿意之色。
相比於戒備森嚴的府邸,皇城一處隱蔽街巷的一間民房中,一羣身穿黑衣的人正聚在一起,而裡面內屋的牀上躺着一名昏迷的女子。
“端老,四妹怎麼樣了?”一名男子看着坐在牀邊把脈的老者說道。
“白虎護法,朱雀護法傷勢比較嚴重,不過幸好奪過了致命的一掌,待老朽配置幾副藥材,修養幾天估計就能甦醒過來了!”那被稱爲端老的老者摸了摸自己花白的長鬚說道。
“那有勞端老了!”
“不必如此客氣,都是爲閣主辦事,老朽必定會盡力而爲”老者說完後走到前臺的桌子上拿起筆墨寫下了一些藥材的名字,不一會兒就寫滿了整張紙,交給眼前的男子說道:“按這個藥方去抓藥材,一日熬兩次給她喝就好!”
那個白虎護法接過藥方,看了一眼,都是些自己不認識的藥材,攙扶着端老目送着他出了門後對着身邊的那些黑衣人說道:“你們先回雨軒閣稟告閣主,待到朱雀護法醒轉後我們再回去覆命”。
“可是,現在京城四處搜查我們的蹤跡,要不要我們一些人留下來以防發生什麼意外!”其中一人擔憂說道。
“不要緊,我自有分寸,再說了,你們趕緊回去吧,人越多越容易暴露行蹤!”
“可是......”那人還想再說什麼又被白虎打斷了。
“夜幕降臨就趕緊出發吧!大勢已去矣!”
“遵命!”那人知道沒有商量的餘地,只能遵循命令了。
夜晚時分,一羣人混在人羣中喬莊打扮成過客的商旅悄悄的出了城門,在夜色的籠罩下直接奔向江南之地,此次任務失敗,不知道會對今後的局勢產生什麼影響。
如今朝堂韓權當道,大肆迫害反對他的人,他所幹過的最臭名昭著的事件就是聖祐慘案。三名老臣聯合皇上原本想一舉剷除掉韓權,三老臣中以王洛爲首,他屬於三朝老臣了,一向以清官著稱,深受百姓的尊敬與愛戴。由於韓權勢力龐大,如日中天,王洛聯合其餘兩位大臣收羅韓權的罪證,原本想給他致命的一擊。可他們沒想到的是,韓權的勢力已經龐大到了一個令人恐怖的地步,這個計劃走漏了風聲,被韓權提前一步下手,製造證據,給以他們誣陷與刺殺皇上,私藏兵器,貪贓枉法等多項罪名把他們滿門抄斬。
所有與之相關的人都難逃此劫難,而皇帝昏庸無道,竟然向韓權妥協,繼續他的飲酒作樂,朝中的大權基本都落入了韓權的手中。
於此同時,另一件大事如同驚雷一般震動了帝國大陸:當代劍聖都藪居住地的長亭洲永遠地消失在了南海海域。
無論朝堂還是江湖,鬧得人心惶惶,血雨腥風的時代將要來臨,各方勢力暗流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