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已經是深秋時節,草木開始凋零,戚家府邸之中的樹木,已經開始落葉,落葉被風吹着,打着轉落在地上,隨意的散落在路上,現如今,戚府之中已經沒有幾個下人了,是以,這些落葉也沒有人清掃。
雙喜和沈冰仙兩個人,是一起來到戚府的。
許是三公主覺得戚寒已經是甕中之鱉了,所以對戚府的防範,少了許多,雙喜和沈冰仙一路走來,只有在府邸門口的位置,看到了幾個守衛。
戚寒這個時候並不在院子中,雙喜看了看戚寒那緊閉着的門,輕蹙了一下眉毛。
沈冰仙此刻對着雙喜說道:“喜兒,你且去和戚寒見面吧,我就在這外面,若是有人來,我會進來喚你們。”
雙喜點點頭,很是感激沈冰仙的諒解。
門是虛掩着的,沒有被反鎖,雙喜輕輕一推門,就走了進來。
戚寒此刻正坐在桌子旁邊,目光悠遠,不知道再想些什麼,就連屋子中來了人,也沒有發覺到,直到雙喜進屋的腳步聲,驚動了他,戚寒才一下子回過神來。
戚寒見是雙喜來了,微微一怔,眼神之中,帶着一絲哀苦。
不過是幾日沒見,戚寒的面色,比以前的更加的蒼白了,面色也頹然了許多,雙喜明顯能感覺到,這不是戚寒爲了欺瞞三公主而刻意裝的,而是戚寒的身子,的確出了問題。
雙喜看到這樣的戚寒,心中一酸,上前一步,然後又不敢上前了,站在了離戚寒不遠不近的位置,輕聲喚道:“戚大哥……”
“喜兒……”戚寒回到,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不知道怎麼的,雙喜的眼睛有些發酸,眼眶一紅。
戚寒有些慌了神。他連忙起身,伸出手來給雙喜擦淚,他有些心疼的問道:“喜兒,你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怎麼哭了。”
許是因爲戚寒最近身子一直不大好,再加上因爲三公主強迫他去公主府上,又心傷了一回,所以他的身子有些虛弱,本來溫暖的手,這個時候,有些冰冷。
冰冷的手,貼在雙喜的臉上,讓雙喜有些不適應。可越是這樣,雙喜就越是覺得窩心。
雙喜咬脣,止住自己的眼淚,她也想撲倒在戚寒的懷中痛哭一場,來發泄自己心中的委屈。可是現在不能,戚寒肩上揹負的東西,已經很多了,自己局對不能讓戚寒再爲自己擔心了。
在這個時候,她要做的,不是在戚寒的肩上添一塊磚,而是要幫戚寒一起抗下他所要承受的東西。
雙喜儘量的給了戚寒一個大大的笑容。對着戚寒說道:“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是有些思念你了。”
戚寒聽到這話,微微一怔,他一直知道,雙喜的心中是有他的,可是雙喜鮮少對他說這樣直白的。表明心意的話,今日一聽,他這心裡,着實是有些意外和歡喜。
戚寒伸手,把雙喜撈在了自己的懷裡。緊緊的抱住,他不知道,自己還能這樣抱雙喜多久,以後的他,還有沒有機會,在這樣擁着她……
良久,戚寒放開了雙喜,兩個開始相顧無言,誰也不願意開口說起那件兩個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雙喜有些忍不住了,她雙目直視着戚寒,語氣平靜,但不容戚寒反駁的說道:“我都知道了,三公主要你入住公主府。”
戚寒的身子微微一震,他已經囑咐了柳意不要和雙喜說,免得雙喜做出什麼傻事來,沒有想到,雙喜這麼快知道了。
戚寒站直了身子,那種病弱一掃而空,他仿若又成了那個鮮衣怒馬,傲氣凌人的小將軍,只聽他擲地有聲的說道:“我戚寒寧爲玉碎不爲瓦全!這一生,斷斷不會辜負我戚家的家風,斷斷不會對不起我的心,斷斷不會辜負了喜兒的情!”
戚寒說的堅定,讓雙喜心中一酸,一種從未有過的滔天怒火,在雙喜的心中升起,她絕對不會就這麼認輸,絕對不會!
雙喜握住了戚寒的手,對着戚寒認真的說道:“戚大哥,君要臣反,臣不得不反啊!”這個時候,只有奮力一搏,直接推翻了這安慶朝的統治,她和自己的家人,才能徹徹底底在一起。
雙喜說這些,倒也不是空話,安慶帝昏庸,三公主驕奢淫逸,整個朝堂上下,都充滿了歪風邪氣,便是當時青山郡洪水,也不見得朝堂撥款救災。
重賦稅,重徭役,安慶朝的人民早已經苦不堪言,整個安慶朝,現如今就仿若是一個巨大的泡沫,看起來很是奪目,但是隻要用一點輕微的力度,就能戳破這個泡沫。
再加上,戚家戰功累累,戚老將軍在軍中很有威望,若是振臂一呼,也應該是一呼百應。
戚寒沒有言語,他們戚家做了很多年的忠臣,若是讓他放棄多年的堅持,說實話,還真是有點難,要知道忠君愛國,就是戚寒的信仰!
雙喜當然知道戚寒心中想什麼,於是就輕聲說道:“戚大哥,我知道,你不想讓因爲自己挑起戰爭,讓生靈塗炭,可是,你有沒有想過,若是放任那昏庸的皇帝還有公主肆意妄行,迫害忠良,那到時候死的人豈不是會更多?”
“說真心話,我想反,不是因爲心中有什麼豪情壯志,也不是想救黎民於水火之中,我的心很小,裝下你們就已經滿了,容不下這個國家,我只想守護你們,我只想,自己決定自己的命運,而不是屈辱的被人擺佈人生……可是我這麼想,和戚寒大哥想保家衛國的思想,並不衝突,若是到時候站在那個上面的換了一個人,定是黎民之幸!”雙喜說的情意切切。
戚寒看着這個好像便的很不一樣的小女人,心中很有感觸,往事的雙喜都是從容淡定的,仿若外界的事物,和她沒有什麼關係一樣的,不爭不搶,只願意安靜的過着自己的日子。
但是現如今的雙喜,變得凌厲了許多,戚寒知道,這樣的變化,也不是雙喜想要的,這一切,都是被三公主被迫出來的,雙喜這樣的女子,往日裡看起來雖然看似淺淡柔弱,但是最爲剛強,這個時候,她當然不會輕易的像權勢低頭。
戚寒深深的望着雙喜,對着雙喜說道:“我會仔細考慮的。”
雙喜知道,這個時候戚寒需要獨處,需要安靜的思索,於是也不強迫戚寒立刻給自己答案,於是就離開了戚府。
日子就這樣過的兩日,雙喜琢磨着,戚寒應該已經想明白了,就換了一身男裝,想去再看看戚寒。
誰知道,還沒有出門,就被人攔下了。
說是皇上有旨,讓雙喜覲見。
雖然說雙喜有了反心,可是這個時候,她還不能有什麼異動,就連忙又換了衣服,跟着那太監首領進了宮,沈子言等人到是在家,可是這個時候,皇上沒召見他們,他們也只好乾等着。
不知道爲什麼,走到了半路,雙喜忽然覺得心驚肉跳的,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停轎!”雙喜忽然大聲嚷道。
“喜夫人,皇上有旨,讓你必須進宮!”太監那尖銳的聲音響起。
雙喜聽了這話微微一怔,她只是喊了停轎,還沒有說不進宮的事情,這太監怎麼會說出來這樣的一句話,難不成是他知道,自己是不願意進宮的?
雙喜腦海中靈光一閃,這個時候,忽然的明白了是怎麼回事情!那就是這次自己進宮,定是沒有什麼好事的,所以這個太監首領害怕自己不去!
雙喜想明白了這些,當下就要掀開馬車的門,對着那太監首領厲聲說道:“我要先回府一趟!”
只見那太監冷笑一聲,雙喜感覺什麼打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後頭一昏,再也沒有什麼了知覺。
到了晚上的時候,皇宮中就傳出了喜兒在皇宮中病逝了的消息。
喜府。
幾個男人,包括柳意在內,都是周身冷氣。
泉子怒聲說道:“簡直是笑話,喜兒去的時候還好端端的,怎麼會忽然病逝了!”說着說着,泉子的眼眶就紅了。
相較而下,沈子言和蘇玉兩個人要淡定許多,蘇玉掃視了泉子一眼,對着泉子說道:“行了,別哭了,喜兒沒有死。”
“那……皇宮中都傳來了噩耗了……”泉子聽了蘇玉這話,心中也不願意相信喜兒去了,可是那消息又真真切切的是這麼說的。
“屍體呢?若是人死了,總是要有屍體的吧?喜兒不是皇宮之人,若是真是去了,按說是應該立刻把屍體擡出皇宮的,以免污穢了皇宮。”蘇玉咬牙說道。
蘇玉想到了這一點,那幕後的黑手,當然也想到了,就在說話的這會功夫,有人就擡着用白布蓋着的人,走了進來了。
沈墨哀叫一聲,一下子就撲了過去。
包括那不肯相信雙喜已經去了的沈子言,還有蘇玉等人,也圍了過去,雖然大家都知道,喜兒只是被別有用心的人藏起來了,但是……還是有些擔心,這件事情,是真的。
沈冰仙俯身下去,慢慢的掀開了那白布。
仔細看,會發現沈冰仙的手,都是顫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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