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了口氣，強壓住心中的悸動，墨非嘶啞着聲音問：“你右腳怎麼了？”
蕊兒羞紅着臉，以細不可聞的聲音吶吶回答：“打鬥的時候扭傷了。”
墨非嘴角抽動，很是懷疑地看着依舊靠在他身上的蕊兒：“你一個玄階高手，打鬥的時候還能扭傷了腳？”
蕊兒腦袋深深埋在大衣下，頭也不擡地小聲辯解：“玄階高手怎麼了？他們那麼多人，蕊兒當然不是對手了。”
墨非眉頭微挑，沒好氣地笑了笑：“我這一路趕過來，見到過四個你的同伴。她們同樣寡不敵衆，可就算是死，她們旁邊至少也留下了三四具敵人的屍體。而你這，呵呵。”
墨非可從沒忘記，當初次見面時，蕊兒這丫頭對他可是屢屢譏諷，一點都不客氣，這回終於逮到機會，他當然要報復回去。
誰料，下一刻，蕊兒嬌軀微顫，那張嬌俏可人的臉蛋，滿是怒火和委屈地瞪着墨非，眼淚啪啦啪啦不斷往下掉：“是啊，蕊兒最沒用了，平時姐姐們都寵着蕊兒，這回小姐遇到危險，蕊兒什麼忙都沒能幫上，嗚嗚！”
墨非這下傻眼了，不就多說了她幾句，至於哭成這樣子嗎？
墨非才十二歲，哪兒知道該怎麼安慰女孩子啊，一時間手忙腳亂，不知所措，憋得滿頭大汗，張了張嘴，竟半天都說不出一個字。
突然，一聲刺耳的尖叫，把墨非嚇了一大跳。
“啊！”
蕊兒哭花的俏臉陡然擡起，嘴脣微微顫抖：“小姐，小姐有危險，蕊兒得趕快去幫忙。”
看着蕊兒臉色蒼白，緊咬銀牙，堅持着要推開自己，前去救她口中的小姐，墨非趕緊把她扶住：“就你現在這樣，還能不能走動都不知道，等你一步步慢吞吞地趕過去，你們小姐恐怕早完了。”
明明還在繼續抽泣的小姑娘，竟連忙回過頭來，一雙美眸瞪得老大，努力做出兇狠的樣子，緊盯着墨非：“不准你這麼說，我們小姐是天底下最好的小姐，就算是爬，蕊兒也要爬過去救小姐。”
墨非翻了個白眼，暗想：“剛剛還哭了半天，差點就沒完沒了了，等你想到你們小姐，然後再慢慢爬過去，武同不管想做什麼，恐怕都早就得逞了吧。”
想歸想，剛剛的經驗教訓告訴他，這些話可不能再說出口了。
墨非突然轉過身去，頭也不回地嘶啞着聲音說：“上來吧，我揹你過去。雀兒姑娘臨終前，我答應過她要幫你們救回小姐。反正是順路，就帶上你吧。”
蕊兒臉蛋又是一紅，扭捏了半天，就在墨非疑惑着回頭時，小丫頭好像終於下定了決心，紅着臉，閉着眼睛，趴在了墨非的背上。
感覺到背上的柔軟，墨非身體微微一僵，旋即深深吸了口氣，把腦海中突然冒出來的遐想邪念全部趕出，然後腳下生風，一個晃身衝了出去。
一條清澈的溪流旁邊，怡姑娘拄着劍，臉色蒼白如紙，口中不時吐着鮮血。
怡姑娘身邊，是一個明明只有十來歲，舉手投足竟都顯得無比優雅的少女，那雙如星辰般明亮的動人眼眸，此時卻閃爍着憤怒和悲痛的光芒。
少女柳眉緊蹙，如玉般白皙的小手緊緊捏在一起：“怡姐姐，你們走吧。我是月家小姐，武同絕對不敢把我怎麼樣，頂多就是拿我當籌碼，跟商會討價還價。但他對你們，決不會手軟，你們沒必要留下來白白送命。”
聽着少女嫺靜冷淡的話語，怡姑娘抵着長劍搖晃着站了起來，毫不猶豫地搖頭，眸中閃動着堅定的光芒：“小姐，不用勸我們了，我們說什麼也不會走的。”
“我們本就是您的十二近身婢女，專門負責護衛您的安全。不管遇到什麼樣的危險，我們都沒有理由撇下您，自己逃生。”
突然，一道身影從不遠處倒飛了回來，先後吐血傷重暈了過去。
怡姑娘面色凝重，一步步堅定無比地走了出去：“我知道小姐心善，不希望我們有事。可蕊兒、香兒、甜兒、燕兒和雀兒現在都沒了，她們不能白白犧牲。所以，哪怕再搭上我們最後三個姐妹的性命，我們也決不能讓小姐您落入武同這等卑鄙小人手中。”
少女面色蒼白，悄悄抹去眼眶中的晶瑩水光，閃身飛出去，扶住搖晃的怡姑娘，柔聲說：“怡姐姐，我月欣雯雖是月家小姐，可大家一起長大，早就情同手足。既然怡姐姐不願離去，欣雯便不再勉強，但欣雯必須陪姐姐們一起戰鬥。就是死，欣雯也要跟姐姐們死在一起！”
這時，一道倩影閃爍着飛退了回來，卻是一個身材高挑，英氣十足的青衣少女。
她手持雙劍，高聳的胸部不斷上下起伏，連連喘息，嘴角的血跡雖已抹去，但依然隱約可見。
怡姑娘擔憂地看向青衣少女：“舞兒，還能戰鬥嗎？”
青衣少女沒有回頭，只有簡單的兩個字：“當然！”
“呵呵，月家小姐月欣雯的近身十二婢果然名不虛傳。即使沒有全部到齊，居然也能護着你們小姐，從我一百多個手下的追殺下逃出這麼遠。”
怡姑娘和青衣少女舞兒，目光同時一凝，齊齊握緊了手中的武器。
反倒是月家千金，少女月欣雯，神色平靜，身影輕輕閃動，竟輕而易舉就越過了兩女的保護，直面強敵：“武同，值得嗎？你這是在賭博，即便是贏了，你或許能如願，但更有可能是隻得到幾具屍體，到時候你跟你所有親人同樣難逃一死。”
兩百步開外，武同眯着一對三角眼，一如往常的錦衣高帽，可那素來掛在臉上商人慣有的笑臉卻消失不見，只剩下一雙陰冷的目光，以及一張僵硬的冰塊臉。
武同饒有興趣地上下打量着月欣雯，眼中閃爍着凌厲的光芒：“值得嗎？呵呵，這問題問的真是有趣！”
“身爲武月商會武家當年最有潛力的天才之一，就因爲一時不慎，犯了點小小差錯，就被你們月家揪住不放，職位一降再降，一直被罰到東園公國這毫不起眼的小角落。”
似是回憶起了當年的舊事，武同聲音越低沉，且毫不掩飾心中深藏已久的恨意：“三十年了，我在這小地方一待就是三十多年，好不容易等來了你這小丫頭，我終於看到了翻身的機會，你居然還問我，值得嗎？”
武同深深吐出了口氣，嘴角露出一絲陰冷的笑容：“你這小丫頭又怎麼可能明白，像我這樣的天才，待在這種小地方荒廢三十多年，從此淪爲普通人的那種痛苦？”
“只要有機會，哪怕只有千萬分之一的機會，我武同都會毫不猶豫地抓住。”
“至於武家那些老傢伙，連累他們又怎麼了？既然當年他們沒管我的死活，今天我又憑什麼要管他們的死活？”
激動地大聲質問後，武同突然搖頭嗤笑：“算了，跟你們這些小傢伙說這麼多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