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衆人沒人懂得毒藥相關,但任誰都能判斷出這位伯夫人定是服了見血封喉的劇毒,半點餘地都沒給自己留。
“李卓,帶這幾個人在場者去分別錄口供。”
“是!”
此時老夫人也已趕到,屋內衆丫鬟婆子聽官差要帶她們去審問,一個個驚惶無措地看向了老夫人。
“桂香,喚幾個人來這裡聽候吩咐。”
“老奴這就去。”
從傅雁冰的面色,老夫人已判斷出兒媳八成已經沒了。
縱已有了心理準備,可親眼看到兒媳沒在了她的面前,老夫人的眼眶不禁溼潤。
可此事還沒完她依舊得撐着,見兒媳這邊頂用的丫鬟婆子都要被帶去問詢,便吩咐陳嬤嬤去安排人手來補充。
當永昌伯和幾個兒子聞訊趕來時,伯夫人已踏上了黃泉路。
與幾個兒子的悲痛欲絕相比,永昌伯的感傷幾乎被驚懼給淹沒。
水五郎悲痛之餘更多的是懊悔,當他聽了母親要被帶去衙門的緣由時,他立刻反應了過來。
只是此前他萬萬沒有想到,京中傳的沸沸揚揚的定王妃懷孕的消息竟是他母親和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傳出的謠言,要是知道,他是不是可以早早的勸母親收手?
怪不得前日,他感覺跟母親提及大妹妹和小琿兒都在北齊離王府,母子皆平安的消息時,母親眼神閃爍,對他的態度也有了轉變,至少沒以往那般冰冷。
他當時曾生出過幾分隱憂,擔心他母親又因爲記恨定王妃做了什麼不該做的,可終究沒敢深想。
要是他能早早將妹妹和外甥皆安好的消息給打聽回來,早點告知給母親,這一切,是不是就不會發生?
宮中御書房
聽小太監稟報完永昌伯夫人已歿相關,大總管江文內心半絲波瀾也沒起。
那個女人,竟無法無天到一再挑釁皇權,能活到現在皆因陛下仁德,還想怎樣?
打發掉小太監,江文躬身走進御書房,垂首恭聲道:“稟陛下,外面傳來消息,說永昌伯夫人畏罪自殺了。”
“畏罪自殺?”
這是猜到他要重罰,想以自己的命來保住伯府?
自始至終清清楚楚知道蕭瑾琿行蹤的,除了天渡山的人,還有上陽這位至高無上的帝王。
可以說小瑾琿當時被誰給帶走,後來被安置在了何處,如今又在哪裡,上陽帝王的消息從來就沒斷過線。
身爲帝王,他並不想單單去爲難一個無辜小兒。故,只讓龍衛副隊長寇雲劍派了人盯着,並未有任何動作。
龍衛只忠於帝王,在上陽是極爲特殊的存在,其性質,跟暗衛差不多,只是權限遠超各府暗衛。
龍衛的眼線遍佈大陸各處,他們之間傳遞消息的速度奇快。上陽帝王之所以如此耳聰目明,將近一半的功勞得歸於他們。
若永昌伯府的那個長女能消消停停,不在北齊明着丟老五的臉,看在淑妃的份兒上,他可以考慮對老五的母舅家網開一面。
原本北齊那邊的那幾位還算有分寸,小瑾琿亦並未被帶到衆人眼前,幾方面上算能看的過去。
可洛玄郢尤不知足,在沒給那小兒徹底換上合理身份前,竟大張旗鼓地將他給接到了府裡。
如此張狂,分明是不把上陽皇室放在眼裡。
上陽帝王本已打算敲打敲打洛玄郢,這邊永昌伯還沒管住他的夫人,給定王妃造謠抹黑這件事中,蹦躂的最歡的就屬她了。
當初那女人生事,上陽帝王曾親口警告過水崇懿,怎奈那女人依舊安分不下來。既如此不識好歹,他倒不介意這上陽京中少一個伯爵。
一再寬宥,若是一個個有樣學樣,皇威何在?偌大一個上陽還怎麼管?
何況,此番他已不得不出手,伯府那女人在抓捕時自裁,會讓不明就裡的百姓對皇室,對朝廷生出質疑。
雖以下犯上造謠抹黑親王妃是重罪,但逝者已矣,加之人的內心,會天然偏向疑似弱者,如此一來,說不定無辜牽扯其中的五兒媳反而會被詬病。
畢竟,單因此次造謠,百姓大都可能會覺得永昌伯夫人罪不至死,到時,說不定還會博得一波同情。
“江文,傳水崇懿進宮。”
盛怒下的皇帝,本來想將此事全部移交給宗正寺去審。
可水崇懿到底是淑妃的兄長,還有,但凡有一點可能,他還是希望盡他這個父親所能去維護好五兒子的名聲。
故,他想先見一見水崇懿這個永昌伯。
若是水崇懿沒有怨懟,他就網開一面,褫奪伯府封號將其一家降爲庶民,準其離京返鄉安養。
否則……
當聽小廝稟報說官差到府上要帶走他的夫人時,永昌伯水崇懿都快給嚇死了,只求他那死不聽勸的夫人捅的簍子能小些,哪裡敢怨懟?
提着心吊着膽的永昌伯,正勉強打起精神處理府上的鬧心事呢,聽管家說江公公親至,要宣他進宮面聖,永昌伯差點當場昏倒。
忐忐忑忑中,帶着一顆七上八下的心進到御書房,永昌伯立刻跪下請罪。
皇帝看在眼裡,說內心毫無觸動怎麼可能?畢竟,除了有姻親這一層之外,他跟水崇懿年輕時也稱得上是好友。
“陛下,淑妃娘娘求見。”
永昌伯夫人出事,快被嚇暈過去的何止永昌伯?淑妃聽到消息,連氣帶嚇的,也差點沒背過氣去。
宮裡沒誰不清楚皇帝對她的那個兒媳有多麼的維護,連她都要暫避鋒芒,這個不知進退的嫂子,居然敢一個勁兒的往槍口上撞!
淑妃差點鬱結,她的這個嫂子,半點敬畏之心也無。
她又不是不知她女兒做了什麼好事,且那事連太后都已知曉,不知道隱在府裡悄悄待着,還敢興風作浪!
難道她不知伯府如今哪怕有一點點的風吹草動,都極可能惹上株連滿門的大禍嗎?
淑妃不敢想象震怒下的皇帝會怎麼處置永昌伯府,妝容都來不及收拾,立刻急匆匆地往御書房趕來。
生怕連累到宮中的妹妹,永昌伯匍匐在地懇求道:
“陛下,喬氏犯了大錯,是罪臣屬於約束所致,可跟淑妃娘娘無關,請陛下責罰罪臣,饒過淑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