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國華囂張跋扈茶潑周培霄之類的傳言,沙千秋本就只敢信一半。王國華都這個級別了,還能輕易動手,又不是鄉鎮幹部,一言不合就動手的現象不少。那是因爲級別低了,動手被處理的成本也低。
主觀上,沙千秋的判斷爲王國華被逼急眼了,這才動的手。結合辦公會上的調整,這哪裡是被逼急眼啊,根本就是把刀子亮了出來,你出一茬成績我給你割走一茬。辦公會上,王國華雖說在林業廳的項目上還有後手,但是沒有現場發作,這份忍性就足以讓人敬佩。
再說了,簡長青和周培霄是什麼人什麼作風,沙千秋都幹了一屆副省長了,能不知道他們?看看分工就知道了,能源、交通、建委、國有資產、電力、金融之類的分管,都在誰的手裡?常務副分管財政是硬性規定,這個就算了,其他的你分一個出來給別人不行麼?有必要全都捏手裡?王國華也是省常委,看看他之前都分管什麼?農林牧漁、教育、體育、科協、婦聯,就一個外經貿還有點成色。要說見過欺負人的,沒見過這麼欺負人的。
也難怪燕妮兩、會之前基本看不到人,不就是忙着逃離這個班子麼?其實一班副省長都知道,簡長青和周培霄是打鐵的關係。說的難聽一點,在此之前就是某人一手遮天。現在,來了一個王國華不太聽招呼,他們的招迫不及待的就上了。想想都令人心寒啊!這欺負人真是到了一個程度了。不自覺的,沙千秋腦子裡轉了那麼多的念頭,想到這個事情一旦處理不好跟王國華站在的對立面,那真是不敢去想後果,心裡先是不免又兔死狐悲之感,後是又生同仇敵愾之心。
進了包廂,沙千秋看了看林和平,老林識趣的起身道:“我去洗手間。”秘書就不用說了,直接就沒跟進來,老闆之間肯定有話說。
就剩兩人,沙千秋纔不慌不忙道:“國華老弟,我託個大。”王國華笑了笑,端起茶杯示意沒事。沙千秋心裡看王國華越發的順眼了,說話也直白了一些,反正他是民主黨派,需要顧忌的東西比較少。
“這個調整,沒安好心啊。”
“這點伎倆,還不足以挑逗我失態。”王國華平靜的回了一句,沙千秋心裡越發的篤定道:“接下來的項目撥款和分配,我是不會過分干涉的。”這個態度就很明確了,王國華點點頭表示認可,回答:“林業廳畢竟是在千秋同志的領導下開展工作。”
“好,乾脆,這話說開了心裡就是敞亮!”沙千秋很滿意這個答案,王國華沒有吃獨食的意思,甚至還表示了林和平會配合的意思,這還不夠你就是貪心不足了。
“不說這些了,我們先吃飯,酒就不上了,晚上還有一堆活,影響工作。”王國華比沙千秋想的要乾脆多了,而且凡事先說在頭裡。
“這個,小過,讓大家都進來吧。”拿起電話,說了一句。們開之後進來幾個人,男女各半,都是氣象局的人,有班子領導,也有陪客的年輕妹子。不喝酒,大家上的飲料,也是邊吃邊喝,氣氛不錯。要說這氣象局雖然是清水衙門,可架不住這地段好,生意相當的不錯。所以,氣象局接待領導的手筆也不小,山珍海味啥的都不算啥,吃完結束走人的時候,瞅個空子,方端鳴湊過來彙報:“老闆,他們在車廂裡放了點東西。”
“嗯,知道了。”王國華沒說啥,也沒指示,這就算是默認了。第一次遭遇,又不是自己的地盤,他們能送點啥?無非就是煙啊酒的海鮮乾貨之類的。只要不是貴重物品,王國華都能睜一眼閉一眼。
沙千秋送王國華上的車,車子開動之後,前方的方端鳴回頭彙報:“三個箱子,有菸酒海鮮乾貨,還有一支飛利浦的電動剃鬚刀。”情況出入不大,王國華閉着眼睛略顯疲憊道:“給我留兩條煙就行,其他的你跟學強分了吧。”
平時不怎麼吭聲的自學強出聲道:“我就要酒,菸酒算了。剃鬚刀我要一個。”
方端鳴還是頭一回遭遇這種情況,回頭看看領導,發現還閉着眼睛呢。覺得,這大概又是一個考驗吧?仔細一琢磨,一個箱子是領導的,不能動,其他的跟自學強分。
回到小院子,王國華進去休息,方端鳴幫着一個箱子下車,準備給領導擱房間裡,王國華這時候看他一眼道:“留兩條煙,其他你帶回去。以後這樣的事情,你也別多想。”
方端鳴道:“酒還是留下吧,您這也有需要的。”
王國華沒說話了,進了書房。方端鳴暗暗鬆了一口氣,王省長看着嚴厲,骨子裡對身邊的人還是很愛護的。
方端鳴還是把箱子留下了,空手出來。自學者在樹下擦車子,看見他出來便上車道:“我送你回家,不然怕來不及。”
方端鳴道:“這個不好吧,我打車回去算了。”自學強笑道:“你帶着東西怎麼出去?”
方端鳴家倒是在省城裡,不過是自己租的房子。他是外地人,去年找了個女友同居了,女友是一傢俬企的工人,兩人之間有互相溫暖的意思。跟了王國華當秘書沒兩天,這就有院子裡的大媽要給他介紹朋友了,方端鳴之前不過是一個副科,級別上現在還沒確定。以前在省辦只是比那些編制外的強一點,長的也很一般,女人哪看的上他?
人在最寂寞的時候,現在這個女朋友阿芳出現了。兩人是一個偶然的機會相識的,阿芳長相還算不錯,不過是農村出來打工的妹紙。有天晚上下夜班騎車回出租房,結果讓一輛車給帶了一下,人倒沒太大的問題,就是腳崴了。方端鳴正好夜裡加班寫稿子,回家的路上遇見了,上前去幫忙送醫院,又給送回了出租屋。一來二去的,兩人就好上了,都是外地人,阿芳年齡又不大想找個依靠,稀裡糊塗一晚上就在阿芳的房間裡睡了,醒來就算是生米做成了熟飯,還得了一塊獎牌。
大院裡那些姐姐妹妹們的現實本質,方端鳴看的很清楚。他要不是跟了王國華,誰能看的上他?所以方端鳴在這個問題上是相當清醒,沒有被介紹對象的大媽們迷惑。一概回話,有女朋友了。
吭哧吭哧的搬着箱子進了家門,阿芳正好在家。見他搬回來那麼多東西,趕緊過來幫忙。打開箱子一看,阿芳也傻眼了,急道:“你不是去搶劫了吧?”
阿芳還差幾天滿十九歲,方端鳴對她的感情還是溺愛居多,伸手打了一下腦門道:“我要搶劫,也是去強銀行,大白天我搶這些做啥?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工作調整了給領導當秘書,好處以後這樣的事情多了你就習慣了。壞處是陪你的時間少了。”
之前方端鳴一直沒有告訴阿芳這些,主要還是怕她不適應。阿芳讀書不多,人很勤快也很聽話,方端鳴不自覺的有保護她的心思。
“什麼領導?難怪你這兩天白天都見不到人。”阿芳說着話,雙手給環上脖子,正是年輕的季節,興致滿高的夠粘人,聽說東西不是搶劫的,就沒去在意了,磨磨蹭蹭的發出暗示。
王國華在書房裡躺椅上休息了一會,打個盹,不然晚上一堆活沒精神處理。十分鐘不到,王國華聽到車子聲醒了,嘟囔兩聲出來看看,自學強把車停院子門口的樹下。
沒招呼他,洗個臉清醒一下,王國華忙活起來。工作起來時間過的很快,前任留下太多沒處理的事情,王國華單單是等着批閱的文件啥的,就得好幾天才能處理完。也不知道那個燕妮是怎麼幹的活,王國華沒來交接就跑了,真是混蛋。
肚子覺得餓了,起來找吃的,發現冰箱裡是空的,不免暗暗抱怨搞什麼搞。想出去找點吃的,剛推開院子門,外頭就有人出現了,平時不怎麼看見的阿英穿着睡衣,手裡拿着電筒。
“領導這是要去哪?”這一片有不少路燈,也是一段一段的。
“你怎麼還沒休息?”王國華多少有點不悅,有被人監視的感覺。阿英倒是很坦然的回答:“領導沒休息,我不能休息,這是規定。”
“這是什麼破規定?以後你想休息就休息好了。”王國華沒打算在這個夜深人靜的時候跟她多話,準備繼續往外走。阿英連忙上前道:“領導,您要是吃宵夜,我這就去做,不用出去了,晚上外面不安全。”
王國華看她一眼,睡衣裡頭是空的,頂出兩個點來,暗道我跟你在一塊纔不安全呢。心裡對那個經理慧娟也生出了一點不慢來。
堅持出去估計還得糾纏,王國華乾脆道:“你去弄點宵夜來,我吃了就睡覺。”
轉身回去,書房裡沒等十分鐘,阿英就端着盤子出現,放下盤子後還招呼:“領導,宵夜來了。怕你久等,下的米粉,不知道你喜歡不喜歡。”
王國華一回頭,眉頭稍稍皺了皺。這妹紙回去後還是沒想起裡頭穿上,這屋子裡燈光之下,點點更醒目了。“東西放下,你出去吧。”不動聲色的,王國華坐着沒動,裝着繼續看文件。阿英也沒有糾纏,悄無聲息的出去了。王國華這才鬆了一口氣,要是有人別有用心的就麻煩了。
麻利的吃了宵夜,王國華仔細的先把門反扣了,這才安心睡覺。眼下的南廣省,王國華的處境不算太好,凡事還是多幾分小心吧。還有那個姜傑,跟惠珍的關係不簡單,天曉得這理由有沒有亂七八糟的東西,還是抓緊找房子搬出去住算了。
出了房間的阿英心裡其實挺慌的,有的東西不是硬性規定,但是惠珍經理私下裡是有要求的。一些姐妹得手了,還有獎金可拿。晚上出現在領導的面前,惠珍要求不能穿的太多,裡頭還得空着。領導有需要,必須無條件的滿足。就拿這個王國華來說吧,一旦事情成了,惠珍會獎勵她五千塊錢。
這筆錢不是小數目,對於阿英來說也很有吸引力。不過對於一個姑娘家而言,這個錢掙着實在羞於啓齒。可惜,這份工作對於她來說,一個月八百塊錢太難捨去了。從大山裡出來的女孩子,全家一年的收入才幾千塊。所以說,對於王國華有那方面的要求,年僅十八歲的阿芳甚至還有點期待。她這樣的女孩子,小學畢業就沒書可讀了,要幫家裡幹活。十六歲就出來打工掙錢,家裡太窮啊,養不起閒人。
王國華起的有點晚,吃了宵夜不好睡就算了,那個少女的身影還不時的冒出來作祟。人總是有需求的,尤其昨晚上有點猝不及防的意思。
吃早點的時候,方端鳴出現了,看上去有點憔悴。王國華忍不住關心了一句:“怎麼了?不舒服就去休息,我這裡沒啥要緊的事情。”
領導關心,方端鳴立刻表示:“沒事,就是睡的晚了點。”實際上昨晚上,方端鳴把自己的存摺給了阿芳,表示以後不用阿芳上班了,他來養着她。就這一條,把阿芳給感動傷了,在牀上好一番伺候,折騰的方端鳴走路都打飄。
王國華嗯嗯兩聲,也沒太在意這個。方端鳴先出去等着,阿英進來收拾碗筷的時候,王國華淡淡的來了一句:“阿英,以後晚上多穿點。”
騰的一下,這姑娘家的臉成紅布了,羞不可當。好在王國華說完就出去了,留在原地呆了好一陣,暗暗罵自己沒羞,繼續幹活。
王國華今天有安排,剛到院子裡停車,洪彩屏就衝上來開門。這女人的積極性很高啊!
“王省長,您早!那個,希望小學的開學,安排在下午三點。”這麼做,多少有點不講究,不過她是女同志,可以不太在意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