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國華一輛車兩個人,誰都沒帶,悄悄的出現在三道灣鎮。四處轉悠了一個上午,王國華才摸到鎮政斧。臨近下班,政斧裡頭靜悄悄的,半個人影一看不見。政斧的主樓也是一座新起的五層高樓,也是鎮裡最好的一幢建築。大興土木裝修門面,就衝這一點,王國華對鎮領導班子就不怎麼看好。
與政斧大樓形成的鮮明對比是,王國華這一路走來,沿途的村落樓房很少見,大多數都是平房,甚至還有相當數量的土坯房。
確定了今天不是週末之後,王國華信步走進大門,一路往裡走,也沒見人來問他一聲。一樓的政斧辦裡頭倒是有一對男女,正在說說笑笑的。
王國華的出現,引起一箇中年男子的注意,不過也就是看了一眼道:“有事下午來吧,要下班了。”
一句話打發了王國華,該男子繼續跟一個三十來歲的女人說笑道:“怎麼沒見着謝書記?”那女子道:“我問誰去?”男子道:“這院子裡,誰不知道謝書記最喜歡你啊,你怎麼會不知道?”
王國華已經往前走了,聽到這話又站住了,倒不是有心偷聽。只聽見那女的怒道:“張麻子,東西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啊。老孃有老公的。”
“好了好了,我不說了。對了,怎麼也沒看見邱鎮長?”
“王麻子,這個主任怎麼當的?邱鎮長昨天就去縣裡去了,說是抗旱沒錢,找新縣長去要錢去了。我看啊,他不是去要錢,是去拍領導馬屁去了。”
這時那男子突然壓低聲音道:“最近謝書記經常去鎮東頭的好再來菜館,你可得當心點啊。”王國華聽到這裡聽不下去了,轉身就要走的時候,猛聽裡頭的女子道:“不要臉的狐狸精,老孃去撕破她的臉。”
蹭蹭蹭,女子居然風風火火的出了門,看了一眼王國華也沒說話,直接大步往外頭走,推上一輛自行車就出門去了。
裡頭的男子揹着手出來,一臉的冷笑看着女子的離去,發現王國華還在走廊上時,立刻板起臉道:“你怎麼回事?不是說下班了麼?沒事瞎轉悠啥?”
王國華這才注意到他臉上確實是有不少麻子,剛纔那個女人不是叫他張麻子來的麼?王國華衝他笑笑,轉身出了院子,上了停在外頭的車對高升道:“去鎮東頭
。”
鎮子不大,幾下車子就追上了那個女子,王國華看見了好再來菜館的招牌讓高升停車。只見那女子來到菜館跟前,把車子一挺便往裡衝。王國華下車快步跟上,只見那女子直接往樓上衝,王國華一看館子裡吃飯的人還不少,便放棄了跟上去。
一個四十來歲的男子這時候從邊上的門裡出來,慌慌張張的罵身後一個服務員小姑娘道:“你怎麼不攔着她?”
“她那麼兇,我哪裡敢?”小姑娘辯解了一句,男子罵道:“除了會吃會穿,還會幹啥?”
不想這話把十七八歲小姑娘給激怒了,當着不少食客的面便怒道:“苟三,你再罵一句試試?我還會幹啥,你不最清楚!”
“姑奶奶,你聲音輕點,沒看見那麼多人麼?”叫苟三的男子低聲下氣的作揖,服務員這才氣的一扭身子,躲到邊上的門裡頭去了。館子裡吃飯的食客們一陣鬨笑,有人取笑道:“苟三,老牛吃嫩草啊。”
苟三滿面笑容的頂回去道:“眼紅了?先回去離婚啊,老子光棍一條,睡女人不犯法。”
這時候樓上有女人大吼:“謝悅,老孃跟你拼了。”接着就是一陣乒乒乓乓的亂響,苟三頓時變了臉色,急道:“壞了。”說着往樓上衝。
“搔貨!”“賤貨!”兩個女人的對罵聲很大,樓下的食客們面面相覷的時候,王國華不緊不慢的也跟了上去。聲音是從二樓的包廂裡穿出來的,王國華走到門口時,裡頭兩個女人正在打做一團。兩個人都是披頭散髮的,臉上抓的都是血痕。邊上的苟三一直搓手,沒敢上去勸,只是對一個穩坐在椅子上的男子道:“謝書記,您倒是勸一勸啊。”
男子一臉的陰沉,看着兩個打的一塌糊塗的女子,臉色鐵青的對苟三道:“勸什麼勸,讓她們打好了。這裡交給你了,我先走了。”
關於謝悅,王國華主要是從吳言那裡聽來的,說是這傢伙沒少禍害村姑村婦。有一次這傢伙喝高了還揚言,“老子當官,圖什麼?不就是圖吃好喝好搞女人麼?”謝悅在三道灣鎮幹了十幾年,歷任縣委書記都沒有調整他。這傢伙已經快五十了,這輩子也沒啥指望了。
兩個女人的戰鬥越發的激烈,齊齊倒在地上相互撕扯。謝悅大步出門,不想迎面看見王國華立刻站住了,臉上的鐵青眨眼間變成了一種蒼白。
“王書記!”謝悅不敢置信的表情道了一聲,王國華面無表情的哼了一聲,轉身下樓。沒一會聽到身後謝悅怒吼:“都給我住手!老子被你們害慘了,回頭收拾你們。”
臨上車的時候,謝悅追了上來,別看都快五十了,跑的還真快。“王書記,王書記!”
王國華站住回頭,冷笑道:“這就處理好了?”
謝悅語無倫次道:“我、她們、您。”王國華滿面怒色低聲道:“丟人,給你五分鐘處理好。”謝悅連連點頭保證,掉頭往樓上跑。王國華站在原地低聲罵道:“又是一個管不住jb的混蛋!”
沒到五分鐘,謝悅匆匆出來,身後跟着苟三大聲道:“謝書記,我這裡的帳,您欠個字。”謝悅氣的狠狠的回頭瞪他一眼,匆忙的拿起筆刷刷的簽字,一溜小跑到王國華面前乖乖的站着。“王書記,讓您看笑話了。”
王國華冷笑道:“你這是讓全鎮人民看笑話
。”男女關係問題很要命,但是很多時候又不是太要命。像謝悅這種不打算往上爬的人,只要沒有被人抓殲在牀或者女的拿着證物去告狀,還真的沒有什麼處理辦法,縣裡頂多罵兩句算了。
兩個女人爭風吃醋打了起來,還都不是謝悅的老婆,事情是禿子頭上的的蝨子明擺的,王國華即便是看見了,也只能說兩句,而不能處理他。畢竟,女的沒有去縣委鬧。
“兩個欠收拾的婆娘,老子回頭曰死她們。”謝悅陪着笑臉,這話裡的意思也很明白了,裡頭的兩個女的擺平了。也不知道他用的什麼辦法。
王國華是下來做抗旱準備的,不是下來抓殲的,所以沒有在這麼問題上多說啥。這個事情要艹心的話,也是孫長青和嚴東來,輪不到王國華。
“上車吧!”丟下一句話,王國華上了車,謝悅想跟着上後排,想想又跑前面副駕駛的位置上呆着。
車子回到鎮政斧,謝悅動作靈活的從前排竄下車,飛快的來後面給打來門。王國華下車時看他一眼,面無表情的下來。
“王書記,您先去辦公室坐一會,我吩咐安排午飯。”謝悅笑着招呼一聲,王國華道:“不用這麼麻煩,叫兩碗麪條就行。我是下來檢查抗旱準備工作的,不是來吃飯的。”
王國華沒好氣,謝悅就不好繼續說啥了,連連點頭表示這就去安排。王國華又道:“帶我去辦公室,一個小時後我要聽彙報。”
這就很夠意思了,給你一個小時的準備時間。很多事情真的沒辦法計較,不然啥也別想做。很多事情即便看不下去,也就是表達一下不滿,然後……。混了兩年的官場,官是越做越大,心態也越來越平和了。
麪條來的很快,王國華和高升吃的都很快,風捲殘雲一般的搞定之後,拿紙巾擦嘴道:“邱興國呢?”
謝悅一聽這個名字,臉色就微微的沉了一下道:“去縣裡了,前兩天東山那邊的幾個村子,跟私窯上的人打了起來,邱興國去彙報處理結果了。”
這個話題很敏感,謝悅提起的時候還偷偷注意王國華的臉色,不想王書記一點表示都沒有,哦了一聲道:“那就算了,你彙報也是一樣的。眼下旱情已經初見端倪,千萬不能掉以輕心。”
趁着謝悅去準備的時候,王國華打個電話給吳言,問了一下邱興國的情況。不想吳言聽了便笑道:“邱王八啊,這玩意不地道,把老婆送給孫道累睡的傢伙。”
如果讓吳言繼續說下去,估計還有更精彩的,王國華連忙打斷道:“我不管這些,我就想知道,他工作能力如何?”
吳言道:“他能有什麼本事?原來是縣農技站的技術員,又箇中專文憑,擺弄過幾年農機,後來因爲亂搞男女關係,差點被開除公職。要不是她老婆開了一家飯館,勾搭上了孫道累,他還在農技站看大門呢。”
“一個爛人,一堆破事!”王國華無語了一會,才丟出這麼一句,掛了電話。
那個叫張麻子的主任這時候哆嗦着出現在門口,衝王國華點頭哈腰的招呼道:“王書記,剛纔的事情,我真不知道是您啊,我……。”
王國華懶得理睬這種搬弄是非的人,擺擺手道:“這沒你的事情,去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