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百鳴的想法獲得了王簡的支持,多少讓剛當上書記的許東京心裡有些不快,他原來是鄉長,現在當上了書記,在山泉鄉里可以說是一言九鼎,施百鳴剛過來,很多事情都要聽他的,但他現在卻受到了王簡的賞識,多少會讓他的底氣大起來,以後在鄉里說不定就不再聽他的了。
胡惠民坐在旁邊,心裡其實也是七上八下的,因爲必竟他剛從山泉鄉調走,山泉鄉的工作做得好不好與他脫不了干係,許東京跟着他也沒學到什麼本事,還不如剛剛從黨史委下來的施百鳴,真是讓他覺得心裡有些慚愧。
說完這些話,王簡就提出去山北村看一看,大家就走出辦公樓,在下辦公樓臺階的時候,王簡好像是無意之中提起的一樣,說道:“這辦公樓蓋得不錯!”
許東京忙道:“投資了不少,總算改善了一下我們鄉的辦公條件!”
話剛說完,胡惠民就向他瞅了一眼,許東京好像剛明白過來似地不說話了,王簡看似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其實他是在說反話,而這座辦公樓又是胡惠民在的時候主持蓋的,王簡如果心裡有什麼意見,一定會想到他的頭上!
許東京沒有摸準王簡的脈搏,本想讓王簡知道他們鄉在辦公樓建設上的成績,卻不料王簡聽了他的話之後根本沒有表揚他人,而是徑直向車上走去,黨月英在後面對許東京道:“許書記,帶路吧!”
王簡一行人就向山北村駛去,去的路上正好經過深河,河的兩岸雜草蘆葦叢生,但不時可以看到一些採沙的大船正在採沙對河牀造成了很大的破壞。
雖然河裡的沙子歸河道管理局管,但王簡還是不禁讓小朱把車停下,下車看一看。
許東京接到通知馬上也下了車,不知道王簡要幹什麼,和施百鳴就小跑着走了過來。王簡下了車後站在河岸邊,看了看對唐慧說道:“這裡的風景不錯,河的旁邊就是西馬山,如果我們能在這裡修起一條濱河大道,就很有可能把這個地方的經濟搞好,不過想起來這就是一大筆的投資,恐怕我們現在沒有這個財力搞啊!”
唐慧知道王簡的主意挺多,因此附和道:“王縣長說的不錯,現在幹什麼都得有投入,不要說修濱河大道了,就是把這裡的省道縣道修好也需要很多錢,現在沒錢辦不成事!”
王簡呵呵一笑道:“也沒有那麼絕對,我們沒錢,但終究有錢的地方,到時候我們去借就行了,關鍵是怎麼把事情辦好,事情能辦好投入不是問題。”
王簡的氣魄很大,唐慧只有佩服,這時許東京跑了過來,王簡手一指問道:“這些採沙的船經過批准沒有?”
許東京雖然不負責採沙船的批准,但他是當地的父母官,多少是知道一些情況的,這一片的採沙船主要是山北村和山後村的一些人,特別是村裡的幹部搞的,而山後村還有外人從中入股,據說汪志國的侄子就入股了這裡的採沙業,由於汪志國的影響力,他的採沙船從來沒有被河道管理局的人處理過,而山北村的採沙船卻時常受到河道管理局的查處,雖然這些採沙船都經過了批准,但在採沙的時候河道管理局的人又不在身邊監督着,因此過度採沙的情況經常發生。由於利益之爭,這兩村的採沙人之間經常發生一些衝突,有時候甚至打架,往死裡打,主要還是採沙的利潤太高了,一個普通的採沙船每日的收入能達到幾萬元,這對於當地人來說誘惑力太大。
見王簡問起來,許東京當然不能把全部情況告訴王簡,這些採沙人,每年多少也要向鄉里交一部分費用,否則鄉里頭也會插手一些事情,讓他們有一些麻煩的。
“這些採沙船都是河道管理局的人在管,應當是經過批准的,否則他也幹不下來,我們鄉里對他們的事情很少過問,否則河道管理局的人會說我們干涉他們的事務。”許東京回答道。
王簡看向那些採沙船,半天沒有說話,過了一會才說道:“我看這些採沙船對河牀破壞很大,長此以往,河流必然會受到破壞,他們是不是在過度開採,河道管理局的人雖然有責任,但你們是一級政府,發現了問題不去協調不去解決怎麼行?這不是干涉不干涉的問題,只要發現問題就應當上報,回去後,我們要聯合公安河道管理局的人,對非法採沙行爲進行打擊,你們鄉里要做好工作,看看有沒有幹部參與到當中去的,如果有馬上制止,否則要堅決進行處分!”
許東京一聽吸了一口涼氣,如果讓王簡知道他們鄉里也收取這些採沙船的錢的話恐怕一定會受到批評了,而這些採沙船不但有村幹部參與,鄉幹部也有的人蔘與了,現在要打擊,不知道會出現什麼情況。
王簡說完話就上車走了,許東京急忙打電話給鄉里的幹部和村幹部,要他們立即到現場制止非法採沙,免得讓王簡回來後看到他沒有一點動作。
上車之後,過了不多會,王簡就來到了山北村。山北村坐落在河流旁邊山腳之下,是一個貧窮但又很靜謐的小村子,車子進入村子後,村裡的書記開着車過來迎接,這讓王簡很是吃驚,這麼貧窮的一個小村,村書記居然能開得起車,而且看樣子車子還不錯。
村書記叫杜寶中,許東京走過去對王簡介紹道:“這是村書記杜寶中,讓他帶着我們去那戶人家!”
“王縣長,您抽菸!”杜寶中掏出兜裡的煙就要讓給王簡,王簡一看那煙居然是中華煙。王簡擺了擺手說道:“杜書記,你請帶路吧!”
杜寶中一邊往前走,一邊又讓其他人的煙,胡惠民與他很熟悉,就接過了一顆。
杜寶中把王簡帶到了小杜子宇的家中,一到他家,就明顯感受到他家裡的貧困,三間茅草房的屋,應當是蓋的時間很久了,大門還是那種小木門,推開門就看到杜子宇的奶奶正坐在家院子裡,看到外面一下來了這麼多人還嚇了一跳,不知是什麼事,她只知道杜寶中讓她在家裡等着,說上面的領導要過來,她哪裡知道王簡會來,而且還來了這麼多人。
老太太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旁邊的杜子宇正在玩着什麼,杜寶中走到老太太跟前大聲道:“這是縣裡的王縣長,過來看望你了!”
老太太只是嗯了一聲,王簡走過去道:“老奶奶,你還記得我嗎?”
“我記得,你就是那天給我們錢的大好人!”老太太沒有回答,杜子宇從旁邊竄過來答道。
杜寶中想攔着他都來不及,萬一衝撞到了領導,那可不是好玩的,不過王簡卻笑着把他拉了過來道:“我也記得你,你叫杜子宇,我讓你回來上學,你去了沒有?”
杜子宇有些膽怯地道:“我沒有上學,因爲我家裡沒錢。”
王簡看向他說道:“沒錢也是可以上學的,我們今天給你帶來了書包本子,你拿去後就要去上學好不好?只有上好了學,學到了知識,你才能成爲社會上有用的人才,這個道理你懂不懂?”
杜子宇點了點頭道:“叔叔我懂,沒上過學的孩子不識字,沒有人跟我玩!”
看來小孩子還是蠻懂道理的,王簡讓人把書包本子拿過來,親手交給了杜子宇。杜子宇看到這麼漂亮的書包,高興地差點跳起來,這是他見到的最奢華的東西了。抱在胸前捨不得放下來。
老太太見狀連聲說着好人好人之類的話,挪着步走到王簡面前又要跪下,王簡急忙將她扶起來,問向旁邊的許東京道:“許書記,這樣的戶,你們鄉里有沒有納入低保?”
許東京哪知道這些事情,就問向杜寶中:“這戶你們村給上了低保沒有?”
“這個,我們正在給他申報!”杜寶中撒了個謊,知道要是說沒有的話肯定要受到領導批評。
王簡知道這是村書記在糊弄他,轉身對胡惠民黨月英道:“胡局長,這一戶羣衆你們民政局要搞好救助措施,黨局長,這個孩子上學的一切費用,你們都要給免了,保證他完成九年義務教育!”
胡惠民和黨月英都連忙答是,王簡現場辦公解決了杜子宇一家的生活上學問題,但對低保中存在的問題很不滿意,村裡的低保都是村裡說了算,鄉里縣裡都失之以察,這樣下去勢必會讓低保失去應有的意義,本應當享受低保的享受不到,而與村書記交好的人雖然不符合低保條件卻享受得到,真是各種亂象叢生。
“胡局長,許書記,你們要對當前低保的享受情況進行調查覈實,如果出現應當享受到而沒有享受到,應當抓緊補上,而如果有不應當享受的而享受得了的,要把發放的錢款收回,如果發現有幹部參與非法冒領低保行爲的,嚴肅處理!”
王簡當着大家的面向胡惠民和許東京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