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軍連續趕路,每日只休息兩三個時辰,其他時候全部都在路上。白彥坐在馬背上一整天腿腳都麻得厲害,更不用說士兵全靠雙腳往前走。
雖然辛苦,可是心裡高興。士兵得不到充分休息,怨氣累計,到時候作戰,只會輸得更慘。只可惜太子從小養尊處優不懂得這個道理。
燕彤翻身下馬,把白彥從馬上抱下來“你坐會,長時間騎馬很累。”從那日起許下承諾,他就一直不敢看白彥眼睛,動作也越發小心翼翼。此刻雖然面對面,也不擡頭,始終盯着腳下。
“沒事。到是你燕彤,本來不用來此受苦,對戰爭也沒有興趣,爲什麼非要求皇上一同前往?”
這件事白彥從開始就沒有想清楚,自古除了靠打仗起家的武將,還有想要快速建功的大臣會主動請纓加入戰鬥,其他人對這食不飽,飢寒交迫的邊疆地區那是避而不及,躲都躲不開。
燕彤身爲三皇子,本來不用受苦,卻要求皇上跟着來。看似爲了將功補過,畢竟因爲他的失言才導致賢妃娘娘被處死,但背後怕是還有什麼更深的目的。
燕彤本不想說,可聽到白彥這麼問,也知道她聰明,早晚會知道自己的目的,索性將想法傾瀉而出。他轉頭看了一眼太子,相隔甚遠,確定不會被他聽到,纔開口“因爲擔心皇兄對你不利。”
“此話怎講,我和太子無冤無仇,甚至在此之前都未曾謀面,他爲何對我不利。而且現在的太子,什麼都不會,完全就是一個大草包。”
“草包太子也是太子,是我父皇最喜歡的兒子。我聽說前幾日有人去秀麗王府刺殺,就是陳相安排的。陳相身爲我父皇的心腹,他的想法,基本就是我父皇的想法。”
“他派人刺殺,就說明父皇也想殺你。這次陳相又欽點太子殿下同你出征,他難道就不會指點太子,在邊疆殺了你嗎?”
“你自從那日保衛燕都,就名聲大振。這個時候如果明着殺你,皇上就會失去人心,百姓也會怨聲載道。戰爭會死人,藉助戰爭殺了你,到時候給你一個戰死沙場的英雄名號。”
說來可笑,白彥故意僞造戰報,製造戰爭,就是爲了在戰爭中殺害太子,給他合理的死因。皇上卻居然也動了這個心思,想要利用戰爭殺了他心頭大患。
無論是什麼戰爭,表面上打着多正義名號,背地裡總是有不爲人知的利益交鋒。與其說這是萬人的戰場,倒不如說這是個人棋局的一部分。
“謝謝你。”白彥長出一口氣,當初還嫌棄燕彤過來搗亂,如今覺得到底是自己輕視了朋友。
燕彤沒有向陽公主的霸氣,也不具備秦月明的蓋世武功。但他對自己的保護卻一點都不少。
“不客氣,我身份特殊,不能站在任何一邊,但我不希望你受到傷害。能大富大貴自然是天下所有人的心願,你們儘管追求富貴,祈禱你們平安的事情,交給我。比起有錢,我倒是希望我所有愛的人都平平安安。”
幾日過去,他終於又敢看向白彥那雙水靈靈的眼睛。
這樣的眼睛中哪來的暴虐,何來的慾望。她未來應該肯定個很好的皇上,不會濫殺無辜的皇上。燕彤如此想到。
“那,那是什麼!”取暖的柴火還沒有升起來,一向冷靜的太子像是見到血淋淋等着吃人的孤魂野鬼,失態大叫。
白彥朝他的方向看去,濃密的樹林裡兩個大紅燈籠高高掛起。
正紅色失去原來喜慶的外衣,披上血腥的盔甲,凝視瑟瑟發抖的人羣。傳說故事一個個蹦出來,眼見錚錚鐵骨的人都連滾打爬逃竄保命,只有白彥和燕彤站在原地紋絲不動。
這就是那條黑蛇,刺殺駙馬,殘害燕都百姓的怪獸。它身軀有半個樹幹的粗細,盤旋在參天大樹上嘲笑人類愚蠢。“嘶嘶”聲大如雷聲,劈在白彥的天靈蓋上。
世事無常,沒有誰能知道明天,如同現在,算盡秦月明的出兵路線,也不知道會有一條飢餓的蟒蛇守株待兔等在這裡。
“姐,這事您對象知道嗎?”燕彤扯着白彥往後退了幾步。
“他大概也不知道”腦子都是那條蛇,自己的回答脫口而出,都沒有過多思量。
“他要幹什麼?”說話間白彥瞧見太子手中拿着麻繩,眼前立馬出現一副殘忍的畫面,太子抓住無權無勢的小兵,將其捆綁成糉子,扔到樹下爲蛇。
大蛇張開血盆大口,露出兩顆光潔毒牙,毒液順着牙齒注入那個小兵的脖頸,他瞬間失去求生的力氣,被一口吞嚥進腹中。蛇吞了整個人,慵懶的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不行,絕對不行,就你的命是命,別人的命一文不值嗎?”白彥飛奔過去,扯住繩子,不有太子殿下動作。
“鬆手,鬆手。”他連說兩遍。
男人的力氣本身就要高於女人,白彥掌心被磨得生疼,可依舊沒有放手。
“你們把她給我拉開。”太子殿下命令身後士兵。
白彥瞪了他們一眼,扯着嗓門,用最大的聲音告訴所有可能聽到的人“誰敢,他要拿你們去喂蛇!”
聽到這話,所有人都遠離了太子。燕彤上前幫着白彥一扯,繩子失去一方力氣,抽打在白彥手背上,留下腫痕。
此番救人,倒不是白彥良心發現,蛇吃飽之後,起碼會有半個月不動彈。這期間,就算是要殺了蛇,它也沒有反抗的力氣。用一個人填飽蛇肚子,是上策。
她吼這一聲,還做出爭搶的動作,爲了離間太子與士兵的關係程度更高。她知道太子不會反駁,他語言表達能力欠缺,論吵架根本不是自己對手,而且從他剛剛的神色中可以肯定,白彥就是說中了他的想法,做賊心虛也不會再反駁回來。
大蛇盤旋在樹上,好端端看着這精彩大戲。它盤旋着身體,一點點往下滑,準備去抓肥嫩獵物,它紅燈籠一般的雙眼來回打量,紅綠藍三種色彩編織的世界對於它而言沒有區別,只要是能散發熱量的生命,都是屬於它的晚餐。
它的身後還有一個停滯的熱源。
秦月明靜靜站在樹林中看着大蛇,手中長笛在修長五指間旋轉。
白彥聽到那陣毛骨損然的笛聲,狼煙秘術能夠通過笛聲控制蛇蟲,上次聽聞這個旋律,自己被圍在蟲堆之中。她自覺的連退幾步,儘量遠離大蛇。
“這是王蛇啊,據說毒液能融化黃金。不要說被咬一口,沾到都必死無疑。”燕彤看清了那條大蛇。
鱗片足足有半個拳頭大小,眼睛通紅,瞳孔中間一道白色細線,它分明是來自地獄的使者。
“它吃人嗎?”“它受命只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