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圍的幾個營帳裡面,壓根就沒有軍士,而都是軍糧!
這個消息一到手,季布的臉上浮現出了冷酷的微笑,雖然那邊營裡面已經是因爲發現了敵軍而完全戒備了起來,但是那也不過是一千人馬。
“衝入營中,用引火之物將那營帳全部燒燬,莫要戀戰,點火之後便速速撤離!”
這次來的目的是什麼,季布心裡面太知道的,這麼大的一塊地方,能裝下的軍糧是個什麼規模,季布早就盤算了一番,他雖然並沒有像自己之前心裡面想象的那樣直接撞見運送糧草的隊伍,但是能把這一鍋端了也不枉費這一夜的冒險。
而且按照季布的打算,他可不僅僅是想要把這兒給燒了那麼簡單。
跟着項梁叔侄反秦之後,他在項羽麾下的地位雖然一直都不低,但是因爲反秦軍一直都處在被秦兵打壓的階段,他們雖然都有一套自己的運轉模式,但是像季布這樣的人才卻幾乎沒有單獨率軍進行過什麼像樣的戰鬥,他的內心深處還是十分不甘的。
所以這一次,他也想要在項羽面前好好的表現一把,想要好好的表現一把,那就不能單單隻完成項羽佈置給他的那點任務之後就回去,利用現有的資源挖出來讓項羽跟范增他們幾個感到驚喜的情報,這才能算是真正的表現一把。
於是乎,他把點火之後速速撤離的這個事兒交給了自己麾下的一個副將,而自己帶着這次帶來的人裡面最精銳的一千精兵,在營寨旁邊的樹林子裡埋伏好,靜靜的等待着結果。
九千人一門心思就想燒了你一個營寨,那肯定不是一千來人能擋得住的啊。
於是乎,沒用上多長時間,沖天的火光就飛了起來。因爲預備着就是來幹這個事兒來了,所以季布所率的這些大軍引火的工具帶的那是相當的全乎,這顯然是守着這個秘密地點的秦兵們沒有想到的,大夥一起,那裡面不管有啥,都是神仙難救了。
防火的軍士自然是謹遵季布的號令,打一槍就跑,除了順手斬殺了百十來個秦兵,自己也因爲防火太過專心而留下了一二百具屍體之外,基本再就沒發生什麼戰鬥的痕跡。
在不遠處的黑暗中看着火光下面的秦兵們慌亂的步伐,季布的雙眼裡滿滿的都是渴望,他希望自己能在這些秦兵身上得到點自己想要的信息,當然,因爲他這也不過是臨時起意的變通,具體能不能有效果,他也是沒底。
但要是他認識這一千來人裡面領頭的的話,他估計就得好好尋思一下了,因爲此時站在營中看着沖天的火光,壓根就沒有什麼心疼的表情的一個大漢正在等候着什麼,這個人正是應該在嬴高身邊守護着的朱家。
“那些江東人馬全部撤了回去?”
“稟中尉,之前我軍中之人按照中尉的吩咐在外圍暗中觀察之時,發覺有一小隊人馬好似進了林中,只是此時不知身在何處。”
朱家一聽這話,心說君上這尼瑪真是神了啊,咋啥都能預料出來呢,既然這次劇本都是跟君上之前預料的一毛一樣,那還等啥啊,就上菜唄。
於是乎,朱家大手一揮,帶着剩下的這八九百人就奔着那樹林子旁邊的小路上跑過去了。
“速速去告知運送糧餉之人,此處存糧已然被敵軍識破,莫要再運往此處,不然整條線路皆被敵軍所知,該當如何?”
一邊這樣高聲的提醒着自己身後的秦兵,朱家一面帶着他們從這片小樹林前面經過,迅速的向西邊去了。
“跟上這些秦兵!”
這個時候的季布,那已經斷定這些人爲了怕運送糧草輜重的秦兵繼續把糧草往這運,一定是去報信去了,而自己只要跟着他們,那自然而然的也就知道了嬴高從咸陽往陳縣運送糧草輜重的線路了。
要說行軍打仗,最重要的就要屬這糧草輜重了,糧草,那是人和馬的糧食,十好幾萬的大軍作戰,消耗的糧食每一天都是驚人的,這可不是之前一直兵荒馬亂又被陳勝佔領了並且霍霍的不像樣子的區區一個陳郡能提供得了的。
除此之外,還有大量的兵器,這個時代秦兵雖然在嬴高的大力倡導之下已經開始了對兵器的更新換代,鐵製兵器的耐久度多多少少要比青銅器強了那麼一點點。
但因爲這幾年戰爭實在是太多了,直到現在嬴高也沒能完全的把這個更新換代的事兒做完,到現在爲止,還有一半左右的秦兵用着之前的青銅兵器。
這就要求位於咸陽的大秦兵器生產線必須得源源不斷的把新的兵器運往前線,當然,還有極易磨損的大秦王牌兵器秦弩和箭矢。
要是打仗沒了這些東西的話,那你的大軍自然跟一條條的鹹魚也沒什麼分別的,項羽的江東子弟之所以戰鬥力就是趕不上秦兵,很大一部分的原因也正是在兵器上。
季布知道那是秦兵的生命線,要是自己能把這條生命線給發現了,那效果肯定是比僅僅燒燬秦兵的一個臨時糧倉分量要重不少啊。
就這樣,季布帶着千八百人像是影子一樣跟在朱家的後面,準備發現新大陸去了。
……
當朱家再一次出現的時候,那已經是在陳縣嬴高的屋中了。此時的朱家頂着個大大的黑眼圈,顯然是一夜沒睡的後遺症,嘴裡面還時不時的打着哈欠。
這要是別的帝皇的話,你在人家面前打哈欠很有可能就會讓你丟了性命,但是朱家發現嬴高就不是這樣,他要是器重你,信任你的話,你跟他面對面坐在一張案子上吃飯都行,只要你能完成好他交給你的任務,在他那你就是好樣的!
“如何?那季布可並非是酒囊飯袋啊,你這廝可莫要被其看出了破綻,若是那項羽不上鉤,到時可就要苦了韓信將軍了。”
“君上得到了韓信將軍的消息?”
顯然,作爲天天幾乎都跟嬴高形影不離的人物,蒙毅怎麼整都還不知道的計劃,朱家可能早就知道了。
“先回答朕的問題……”
這一句陰沉沉的話出來,朱家才意識到自己有點託大了,困的已然快不行了的朱家在剛纔那一瞬間都忘了嬴高這大秦帝皇的身份,還以爲這是自己剛剛投靠他的時候倆人在嬴高府中後院交談着呢。
看嬴高不樂意了,朱家連忙捏了捏自己的胳膊上的肉,強打精神答道:“我等倒是謹遵君上之前所言,當時我害怕那季布跟丟了我等,之後天明之時還特地查探了一番江東軍士的腳印,雖然季布也是相當的精細,對腳印做了掩蓋,但我等刻意查找還是發覺了蛛絲馬跡,確定這廝尾隨了我等無疑!”
“好!如此一來,這一出暗度陳倉的好戲,就可以上演了!”
“君上,那韓信將軍……”
顯然,對於嬴高這愛賣關子的性格,朱家也是有點受不了,看嬴高有要走的意思,連忙跟在他的身後問道。
“萬事俱備,我等就在此靜候佳音便罷,此番籌謀,全在韓信一人身上……”
顯然,這一次包括嬴高自己帶着的這十多萬大軍都是虛的,就是一個幌子罷了,真正的王牌就是現在衣衫襤褸的不知道到了哪裡的韓信。
而且嬴高把這麼重要的角色交給了按道理當時距離咸陽城十萬八千里的韓信,那是所有大秦朝堂上的官吏都沒能想到的事兒。
但是按照嬴高的邏輯,自己手下的人都想不到,那敵人肯定就更想不到啊,所以說,這個事兒他也就這麼辦了。
其實最開始的時候,嬴高也是害怕韓信不能接受到自己的信件,或是接到了之後不能及時的抽身。
究其緣由,那就是嬴高還沒這真正的適應這個時代消息傳遞的不便捷性,嬴高現如今有的時候做夢都在想着自己有個手機,有啥事一個電話搞定,那該多好……
但等到他到了這跟項羽周旋上了的時候,嬴高的心裡也就落了地了,要是過了自己跟韓信約定的時間韓信還是沒有消息傳來的話,自己坐擁着兵力的優勢,強攻也能把項羽給打個好歹啊。
所以嬴高知道,嬴高着急的不是自己,而是項羽,於是乎,他才利用陳嬰開始挑戰項羽的耐性,同時故意給項羽派出來的斥候點錯誤的消息,果然,到現在就是項羽麾下數一數二的季布都上了當了。
而就在兩天之前,嬴高盼星星盼月亮的韓信的消息終於到了,而且按照韓信的說法,當嬴高接收到他的消息的時候,他就已經就位了,而且他會按照嬴高之前告知他的最後期限那一天開始行動。
這麼一來,嬴高的整個計劃以及這半個月讓陳嬰浪費的時間在他看來還真就沒有浪費,而爲免萬一,韓信給嬴高留了那麼幾天的準備時間,這幾天的時間裡,正好讓嬴高能夠把已經套在了季布脖子上的繩子再緊一緊。
而這一切,回到壽春的季布自然是不知道。
季布的歸來,給以項羽爲首的激進派帶來的希望,因爲季布這一次所做的,所說的,以及真真實實所看到的,跟之前項羽的斥候帶回來的消息那是分毫不差。
並且最有利的證據就是,季布曾經派人接連打開了兩個營帳,那裡面都是堆得滿滿的軍糧,那名軍士可是都把袋子戳破了,根據他的描述,裡面的糧食嘩嘩的往出掉。
他們當然不會知道,嬴高把外圍的幾個營帳堆在底下的袋子裡卻是裝上了滿滿的糧食,但是再往上,或者是裡面的營帳,那袋子裡可都是沙土了。
這樣雖然也會損失不老少的糧食,但是爲了勝利,這點血嬴高還是捨得的。
“如此說來,將軍是已然掌握了秦兵運送糧草輜重的路線?”
“不錯,我等竭力跟隨那逃走的秦兵,他們的線路的確是十分的詭異,中途數次都幾乎未能跟上,故此這條線路怕正是秦兵運送糧草輜重所用,若是能緊緊盯住此處,將秦兵大量運往陳縣周遭的糧草輜重搗毀,怕是那公子高也就不會如現在這般穩重了。”
嬴高不着急顯然是有什麼詭計,這不光項羽知道,他麾下每一個有能耐的將領都猜得出來,所以在他們看來,能在嬴高的詭計實施之前找到一個秦兵的破綻對於他們能不能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的手裡實在是太重要了。
這一次季布帶回來的消息,就連原本不太同意這次行動的范增和張良倆人都沒話說了,但是沒話說是沒話說,他倆總感覺這裡面有點什麼不對的地方,但是一時間又沒能想出來。
雖然這是個野性的時代,但是你也得凡事有理有據的,憑直覺肯定是不行的,人家項羽花費了這麼長時間的勁才終於找出來這麼一個破綻,你范增當然不能倚老賣老的去反對,就算項羽同意,人家辛辛苦苦跑了一趟的季布還不同意呢。
范增和張良對視了一眼之後,心想派點人去監視也就監視吧,總歸暫時不會牽扯到太多的兵力,於是也就沒吱聲……
這邊的陳嬰依然是像上班一樣隔三差五的來騷擾項羽一下子,搞得項羽也依舊是不勝其煩。
但是人家陳嬰就是有一點能耐,其中項羽又好幾次都設置了伏兵,想要把陳嬰吸引到他預先弄好的包圍圈裡面全殲了算了,但是人家陳嬰就是不上當。
三四次之後項羽發現沒有效果,索性也就不再做這方面的打算了,他的注意力,已經被季布發現的那條秘密運輸線路給吸引了過去。
在項羽的眼裡,這個運輸線路就是秦兵和嬴高的七寸,自己要是真能好好的幹上一次,足以讓嬴高不再這麼不急不緩的跟自己拉鋸。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的一個七寸的上面,已經被韓信高高舉起的屠刀給瞄準了,人家就等着時間到了開始行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