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心謙遜，一個驕傲不遜，若不是這番表態毫無意義，孫丹妍會以爲眼前這兩個女人根本就是故意做出這兩種極端的姿態試探自己的。
“李然錢這麼多，每個月給我三十萬零花錢不會過分吧？還有，我希望他能買一輛車給我！我會住進那個名字土裡土氣的別墅，但是我現在還沒有心情陪李然上牀！”或許往日在學校裡頤指氣使慣了，徐紫珊儘管面貌嬌媚精緻，但是神色卻極爲驕橫，容不得讓人反駁。
這種姿態，這番言語讓孫丹妍啞然一笑，看着身旁年紀更輕，低着頭不敢看自己的徐巧兒，孫丹妍似笑非笑地勾起脣角，問道：“這樣說來，我李家進了一個了不得的大人物呢！巧兒，你的意思呢？你要不要向你堂姐這樣的待遇？”
徐巧兒怯怯地擡起頭，飛快地看了一眼看似溫和實則銳利的目光，低聲道：“我高中還沒有畢業，這些就不用了！那些姐姐什麼待遇，夫人就給我什麼待遇就好了！”
“嗤，膽小鬼！你爺爺作爲財政部副部長，位高權重，現在臉都給你倒光了！”徐紫珊不屑地冷笑，換來地是徐巧兒默然無語，“難怪我爸說二叔公保守，現在看來都是有原因的！”
“原來如此！”孫丹妍笑了笑，敢情兩堂妹儘管有相同的祖父，但是畢竟不是完全親近到兩家同氣連枝啊，“紫珊小姐，聽說你有個男朋友，現在在哪裡？”
“幹嘛，自然是在京城！那個膽小鬼！”徐紫珊揚起臉不屑一顧地諷刺道。
孫丹妍抿了抿嘴，淡然道：“還好，你沒有提出自由戀愛的要求，否則下一刻我就將你從酒店裡丟出去！靜涵！”
儘管孫丹妍提出讓黃靜涵等女人休息，但是出於職責的重要性，黃靜涵依然盡責地執行起私人保鏢的任務，讓其他幾個女警衛換上利落的職業套裝，在套房的主要通道安排人手防護，然後按照時間表分成三個班輪番休息，而黃靜涵本人卻站在落地窗前，半掩窗簾遮蔽窗外可能的狙擊點，自己隱在黑暗之中待命。
這種務實的態度，讓孫丹妍心生好感，所以也不排斥她的保全舉措！這一點，比剛纔手足無措，連聲說‘不用’的李然要好很多。當然，也有李然本人懷有異能的緣故！
而另一方面，從本心上講，黃靜涵本人對孫丹妍也不無好奇之心，所以想着職業便利觀察孫丹妍而已。聽到孫丹妍的叫喚，黃靜涵躬身站在孫丹妍身側：“夫人？”
孫丹妍說道：“讓徐紫珊小姐送回房間好好清醒清醒，再派兩個人盯着她，等她什麼時候醒悟了再讓她出來！這期間，除了她的親人，其他人不許去看她！”
“你敢！孫丹妍，你憑什麼！”徐紫珊想不到孫丹妍面含微笑着就要關自己禁閉，不禁站起身咆哮道，“你只不過是李然的未婚妻，還沒有嫁入李家！”
“事實真是如此！”孫丹妍也不否認這一點，但是不代表她允許李然的女人可以對自己不敬了，所以她凝視着徐紫珊冷淡道，“而你只不過是供我男人單純泄慾的肉體，僅此而已！你大抵忘記了，以我男人的財力，容貌氣質媲美我的美人何嘗找不到？你甚至無法讓我的男人看上半分，因爲你驕橫，放肆，而且還很愚蠢！這三點，在嚴朱二柳四個女人身上沒有半點沾邊出來！”
一句話，不但讓徐紫珊臉色蒼白，更讓感同身受的徐巧兒和黃靜涵痛苦不已，心中有了對孫丹妍的怨恨。
“好好想清楚你們爲什麼在這裡！”孫丹妍冷淡地說道，
“靜涵！”
“我知道了，夫人！”黃靜涵冷冷地說了一句，然後對徐紫珊和聲道，“紫珊小姐……”
話音未落，卻見徐紫珊滿臉猙獰地撲向孫丹妍：“你纔是讓人泄慾的工具，我要撕碎你的……”
同樣是話音未落，徐紫珊的恨言消失在劇痛的肚子中，她猛吸一口氣，嬌軀軟軟地半跪在地上。黃靜涵站在孫丹妍面前，握着一隻拳頭，凝視着徐紫珊搖頭不語。
果如孫丹妍所說的，愚蠢！這樣的女人，不值得我多留意拉攏。
孫丹妍神情自若地坐在沙發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彷彿剛纔發生的事情從沒有發生。
“陳月，宋芽，你們兩人進來！”
按着耳邊的無線對話機，徐紫珊示意門口兩個女警衛走進來，囑咐一句後，三個女人面色各異地目送着捲成蝦一般的徐紫珊被帶走。
黃靜涵默默地倒退了幾步，凝視着孫丹妍的背影，眼神捉摸不定。
“巧兒，你認爲徐家爲什麼送你們兩個人過來？”
孫丹妍饒有興趣地問道。
這個問題，讓徐巧兒霎時失神，遲疑地咬着下脣，她低頭輕聲道：“聽說是姐姐知道我們的存在，所以……”
孫丹妍點點頭，又含着笑意繼續問道：“那你認爲，我爲什麼會主動讓你們稱心如意？”
“這……我不知道！”事實上，徐巧兒也很想知道孫丹妍爲什麼會讓他們進李家的宅門。
孫丹妍淡淡地說道：“古代的時候，妃嬪的存在，一方面是出於皇帝個人的喜好；另一方面也是拉攏世家的重要手段！寄望於產下龍子龍孫，順理成章的成爲皇親國戚，獲得更加客觀的權力收益！甚而，因爲外孫成了帝國的繼承人而升格爲國丈！民間的清白秀女則是例外，她們是自願或被迫的犧牲品——前者爲慾望，後者爲逼良爲娼，勢單力薄，無可奈何！當然，也有出於改善家人生活的高尚目的！我身邊就有這樣的女人！我也曾經是這樣的女人！那麼，巧兒，你是哪一種女人？”
“也有想要自由而不可得，成了家族聯姻犧牲品的女人！”說話地，不是低着頭的徐巧兒，而是孫丹妍身邊的黃靜涵。
孫丹妍側着臉，用餘光看了一眼黃靜涵，粲然一笑：“的確，現實從這方面來說，的確很公平！身爲高門大戶的女性，你們的婚姻並不自由！只不過這點代價被民間渴望成龍成風的人們刻意忽視了！或者，對他們來說，這點代價並不算什麼！靜涵，這裡沒有什麼需要提防的人了，你坐下來吧，以後都是同室姐妹，用不着這麼多禮！”
黃靜涵沉默片刻，輕移腳步坐在徐巧兒身邊，徐紫珊剛纔的位置。
孫丹妍注視着身前兩個女人，微笑道：“無奈，現實如此，所以這些想要自由而不可得的女人需要明白自己的處境，明白自己的未來方向，才能讓自己過得好過一點！我曾經做出了抉擇，被我的男人救了回來！不管是出於私心，還是公心，我都必須一心一意依傍在他的身邊而無怨無悔！我看到了我的位置，所以我看清了未來的方向！現在，輪到你們抉擇了！像徐紫珊小姐那樣神經質的愚蠢，不但會害了自己，也會害了她身後牽連的人，所以你們要看清楚，我的處置纔是保護她！如果阿然看到這樣的女人……我絲毫不懷疑他會派人將徐紫珊送回她家！”
“這難道不是你要的？”黃靜涵漲紅着臉，不無指責地說道，“剛纔那番話太傷人了！”
“我可以承認我自己差一點做了別人的情婦，爲什麼你們卻不能承認這種現狀的無法改變？”孫丹妍直指人心地反問，“或者說你們還心存僥倖？有朝一日能趕走我，自己做阿然的合法妻子？”
黃靜涵和徐巧兒啞然無語——這的確是她們的冀望，她們也深信嚴朱二柳，以及張蘭也是這麼想的。
“只有認清了現實，才能對自己的處境有了更深刻的瞭解，才能明白自己的選擇！”孫丹妍冷淡地說道，“無論是**嬪妃，還是秀女婢女，充其量都是皇帝的女人，是用來泄慾的工具！明白了這一點的女人，會無比渴望地讓自己成爲皇帝的女人，千方百計地尋找機會懷上龍胎，藉此擺脫尷尬低下的地位！徐紫珊不明白這一點，向我張牙舞爪地背後無一不向我透露着她內心的心虛和卑怯，以爲我會因爲她背後家族的實力而心存忌憚——她忘了，在李家，她首先是一個不受法律承認的情婦，其次纔是徐家長房孫女！”
“姐姐想要我們做什麼！”徐巧兒低聲道，“姐姐皇后的位置無可爭議，我們雖然有私心，但亦承認這一點！”
“我不需要你們承認！”孫丹妍淡淡地說道，見徐巧兒擡起小臉驚訝地望着自己，孫丹妍笑了笑，悠悠地說道，“如果可以，我允許嚴朱二柳這樣毫無背景的女人陪侍身側，但是絕對不希望看到你們這樣的豪門大戶的女人出現在李家！因爲你們對我來說是一個伺機而動的毒蛇，致命而恐怖！”
“但李家根基太淺，驟然暴富又使得他成了權利家族的香餑餑，沒有根基的結果就是門外那由警衛組成的有形牢籠，無形的是涉及整個政治經濟層面的雙層壓迫，甚至還包括了人心的逼宮！我需要改變這種狀況！”孫丹妍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站起身來到窗前。
出於暗殺的顧慮，黃靜涵來到孫丹妍面前，擋住了可能的阻擊點。
見黃靜涵的舉動，孫丹妍笑了笑，幽幽道：“如果天下官軍能向你這樣盡心盡責，我和我的男人又何必整日提心吊膽？深怕遭人暗算吞噬？以前，阿然太過憊懶，能拖則拖，不能拖則耍賴，寧願被人佔盡便宜，也不願正視自己已經成了任人宰割的羊肉……我不得不逼着他做出了主動與權力家族溝通談判的局面，也就有了今晚的飲宴！並且達成了一定程度上的共識！”
黃靜涵和徐巧兒肅然，她們想不到其中還有這麼多曲折。
“萬事開頭難！”孫丹妍苦澀道，“儘管你們的家族能爲李家擋住絕大部分來自中央權力的阻力，但是基層上的空白能讓所有美好的願望化爲烏有！另外，權力家族的心懷鬼胎也難以讓我們放心。所以，不名而名的聯姻無疑是最好的方式！所以，當我知道徐家安排了你們兩姐妹伺機接近李然後，我才點頭示意讓徐婷小姐送你們進李家！無疑，這是對很多家族的良好示範，纔有靜涵小姐你的到來，而今晚沈宛妃小姐的存在，更是肯定了我的想法！”
或許黃靜涵的實情並非如此，但是沈家的確是受了徐家的刺激纔會提議攜帶幼女參加這次會面，對其他男人來說， 沈宛妃的出現意義十分明顯。
“而保證這種方式的有效力量……就是先生的孩子！”徐巧兒喃喃地說道。
“不錯！”孫丹妍目視着天空被陰霾遮住了身影的月亮，自嘲一笑，“李家帝國正在從紙面變爲現實，你們家裡的長輩無一不是目光卓遠的精英，又怎麼會意識不到這種本小利大的好事？將來李家帝國一旦成型，其巨大的財力和經濟利益將相應產生無可估量的政治影響力！他們忌憚這一點，同時又不願放過這一點！這就是人心的魍魎魅力！”
“你願意讓我們生李然的孩子？”黃靜涵目光銳利地直視着孫丹妍，在對方回視之下，她才驚覺自己的態度毫無恭敬之意。
孫丹妍毫不在意黃靜涵的態度，她淡淡地說道：“爲什麼不願意呢？”
黃靜涵和徐巧兒二女愕然無語。
“當你們終究將爲李家開枝散葉，不是出於我的私心，也不是阿然的考量，而是李家帝國壯大的同時所必須正視的問題！這也是我與你們推心置腹的原因！”孫丹妍目光湛然，二女不知道她現在在想什麼，但是至少能感受到她的誠意，“國內的黨政政治決定了對於財團出現的警惕和排斥。所以，利益一致的盟友纔是李家需要的臂助！你們作爲其中的潤滑劑，幫助莫大！孩子的出現，也能打消你們背後家族的疑慮——這纔是你們需要知道的答案！”
“從某一方面來說，身爲女人，共同服侍同一個男人！爲李家開枝散葉！讓李家帝國茁壯成長！所以我們擁有相同且漫長的利益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