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詩前五、六步還可以,到了還有六、七步便可到刀插之處時,這倔犟的美女已偏離了正確的路線,搖晃着往旁邊的空地走去。
突然,左詩身子一軟,就要栽倒。李若水一把摟住她的蠻腰,順手抽回明月刀,扶着左詩落到旁邊的一家閣樓上。
左詩香肩一陣抽搐聳動。
李若水輕輕地抱住左詩,柔聲道:“有什麼心事,都說出來吧,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會在你身邊的。”
左詩哽咽道:“若水,詩兒的命好苦。”
李若水輕拍着左詩的背,輕聲道:“說給若水聽聽,別傷心了,我在這裡,一直都在。”
原來,李若水和浪翻雲診斷後,便知道除了鬼王丹的毒外,左詩的經脈有鬱結之象。這是長期抑鬱,卻又無法發泄,悶在心中的結果,若不能加以疏導,與鬼王丹結合,就算華佗再世,也沒有辦法了。
所以便有了今夜李若水和左詩的放縱之情,就是要將左詩悶在心口的鬱氣釋放出來,從而使身心處於一個積極的狀態。
李若水環手摟住左詩的腰,讓兩個人緊緊地貼在一起,似乎能感受到彼此地心跳。
李若水輕撫着左詩光滑的背,輕聲道:“詩兒,有什麼不開心的事都說出來吧,若水一直都會陪在你身邊的。”
左詩的淚水不由自主地流下來,嗚咽道:“娘在我三歲時,便在兵荒馬亂中受賊兵污辱而死,剩下我和爹兩人相依爲命,賣酒爲生,但我知道爹很痛苦,每次狂喝酒後,都哭着呼叫孃的名字,他很慘,很慘。”
李若水的心一緊,雖然自己很幸運,沒有經歷過那段悲慘的日子,但李若水也知道,天下大亂時的慘境。
寧爲太平犬,莫爲亂世人。
這句話道出了幾千年來所有平頭百姓的最大願望,僅僅只是平安而已。
李若水從來沒有像此刻這麼厭惡戰爭地。
一將功成萬骨枯,呵呵,誰又記得那些那些猶如雜草一般的平頭百姓,他們連做枯骨的機會都沒有,只能默默地忍受着一切,苟且偷生,盼望着這天下太平,莫在起烽煙。
左詩繼續道:“後來,我們搬到怒蛟島,爹比以前快樂多了,這是我們最快樂的日子。後來,爹臨死前幾年,說:做個平凡的女子吧,你孃的遭遇,便是她長得太美麗了,我看你容色更勝你娘,唉,紅顏薄命,紅顏薄命。爹便想和我離開怒蛟島,找個平凡的地方,爲我找門親事,自己便終老其地,但他總是不能離開怒蛟島,我知他深深愛上這美麗的湖島,愛上這洞庭湖,和島上狂歌送酒的英雄好漢。臨終前,他執着我的手,給我訂下了終身大事,守喪後,我便嫁給了他,豈知……豈知,他也死了,我並沒有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爲何沒有哭,我甚至沒有感到一絲悲傷,或者我早已麻木了。”
李若水長嘆了一聲,哀莫大於心死不過如此吧。或許,左伯顏死後,左詩的心便去了。
左詩的聲音飄進李若水耳中道:“那天,雯雯回來,說遇上了一個十分好看的大哥哥。誰知傍晚的時候,你便來了,詩兒心中一陣歡喜。直到後來,詩兒被抓,便一直想着若水,盼望着若水能來,可又不想你來。直到真正見到若水,詩兒知道自己再也離不開若水了。”
李若水不由嘆道;“苦命的詩兒,一切都過去了。”說完,手掌按在左詩的胸口,源源不斷地長青真氣輸入左詩體內。
左詩臉上帶着滿足的笑容,閉上眼,舒服地藏在李若水懷裡。
李若水對着左詩耳邊柔聲道:“睡吧,好好地睡一覺吧,明天醒來一切都會好好的。”
李若水抱着熟睡地左詩,在昏暗的長巷中走着。
心中感慨萬千。
每一個人都有着自己的故事,這其中的酸甜苦辣,只有自己才最清楚。
懷中有着悲慘遭遇的美女像嬰兒般酣睡着,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天上的明月發出昏黃的光,大地一片朦朧。
李若水突然覺得自己好孤獨,在這追隨天道的路上,只有自己一個人。
剎那間,李若水似乎明白了歷若海的心境,好難,沒有人在你身邊,空曠無邊,只有自己一人在孤獨地前進着。
寂寞,無邊的寂寞。
那天空的明月似乎成了自己唯一的相伴。
這一刻,李若水明白了,龐斑爲什麼會拒絕言靜庵,又爲什麼會對浪翻雲的出現如此欣喜,即使歷若海使龐斑受傷都讓他感激。
寂寞,寂寞如斯。
厲若海的前車之鑑似乎就是李若水的歸宿。
攔江之夜。
那璀璨無比地一戰,或許將會是自己最後的機會。
最後的機會,超脫這塵世,甚至超脫生死的那一線玄機。
一陣馬蹄聲響起。
將李若水從這種沉迷中驚醒。
一對馬車從橫街轉來,緩緩前行。
這時,天剛灰濛,城門還未開,什麼人能這時出城。
馬蹄的“的嗒”聲夾雜着車輪摩擦地板的“孳孳”聲驚醒了許多睡夢中的人。
李若水抱着左詩,緩緩前行,對迎面而來的馬車隊似乎沒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