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椅子上坐了一會兒,富蘭克林站起身,走到窗戶邊,從窗戶眺望遠方的城市。
負責人的辦公室就在2樓,看的並不算太遠,能看到的地方,只有小樓前的那一排人,還有更遠方一點的小樓。
看着門口那些排隊的人,富蘭克林笑了,笑得非常輕鬆,寫意,但片刻之後,他臉上的笑容就迅速斂去,只剩下沉默。
就在這時,兜裡的手機響了。
掏出手機,手機屏幕上閃爍着一個叫鮑爾斯的名字。
是富蘭克林集團的副總,也是富蘭克林最信任的人。
電話隨手接通,鮑爾斯歡快的聲音就從電話裡傳來:
“先生,你知道你那一套在費城有多受歡迎嗎?”
“一週,一週的時間,我們就搞到了23億的現金貸款。”
“說實話,我現在拿着這些現金都感覺……感覺很怕!”
“我幹了那麼多年,雖然經手過很多金錢,但還從未見過如此多的現金。”
“有時候我看着那些錢,都準備攜款潛逃了呢。”
作爲鮑爾斯多年的老朋友,富蘭克林很清楚,對面的人是在開玩笑,但……
但那個年輕人曾經說過,一個人,從來不要吝嗇於以這個世間最惡劣的想法,去看待另一個人。
輕輕吸一口氣,富蘭克林對着電話那頭的人輕聲說道:
“我勸你最好不要搞,這些資金,其實都是有來處的,那些人資金虧本了,到時候肯定會找麻煩,你沒弄,他們或許還不會把你怎麼樣。”
“但如果你直接吞錢跑路,那你可就死定了。”
“誰也保不了你。”
“與其直接吞錢跑路,然後被全世界通緝,還不如多接些單子,多拿一些分成,把錢交了稅,那錢就全是你的了。”
對於富蘭克林的一本正經,電話那頭的人也稍微沉默了一下,過了好一會兒,有些細微的聲音才從電話裡傳來:
“我也是在開玩笑,我又不是傻子。”
“還有,我覺得我們應該放緩一下擴張的速度,我感覺我們擴張速度有點快了,這樣下去,很有可能會因爲步子太大,導致最後管理出問題。”
“最後,你有沒有想過這些人到最後可能會還不上錢?”
電話這頭,富蘭克林聽到這個問題,聽着鮑爾斯的擔憂,他嘴角扯出一抹笑。
自己要的不就是讓這些人還不上錢嗎?
阿美莉卡的中流砥柱,不是什麼華爾街精英,也不是什麼股神,而是這一個個普通的家庭。
是他們,分佈在阿美莉卡的角落,充斥着阿美莉卡的邊邊角角,生兒育女,然後爲阿美莉卡添磚加瓦。
如果這些中流砥柱,因爲生活壓力過大導致破產,最終,影響的是阿美莉卡這個國家。
和那些銀行簽署的貸款,是前兩年免息,沒有利息加持,他們還款會輕鬆一些。
但第2年過後,也就是這一輪民主黨執政的第3年,這些人的貸款就會加上一筆利息。
錢雖然不多,但如果同時連工作也丟了,那就等於完蛋。
只需要半年的時間,他們就會還不上貸款,還不上貸款,房子就會被銀行收走。
如果還不上貸款的房子太多,突然集中爆發,連銀行也會卡掉。
幾個銀行爆雷……
那樂子可就真的大了!
真的很期待民主黨的第3年,還有第4年會怎麼過呢。
呼——
富蘭克林開始吐氣,這一口氣吐了足足十幾秒,才終於吐完。
緊接着他又深吸一口氣,對着電話那頭的人說道:
“鮑爾斯,我們是商人,優秀的商人要學會合理賺取利潤,以最好的姿態賺取利潤。”
“如果你想去做慈善,我也可以支持,做慈善這種事,我們也得有錢,不是嗎?”
“所以,好好工作吧!我們需要在阿美莉卡,需要在各個州,幫助更多的人,買到自己心儀的房產,然後建設起一個又一個的新家。”
“爲我們的阿美莉卡的繁榮,添磚加瓦!”
和對面的人說了一番慷慨激昂的話,電話隨手就被富蘭克林掛斷,他的目光再次落向窗戶外,弱項在小樓門前排隊的那些人。
他很期待,當整個鍋炸開的時候,這些人會怎麼對待民主黨。
當然,那些都是後話,他現在需要開始準備後路,準備在這個鍋炸開的時候。
自己能夠安全脫離的後路。
自己現在還是一個政治素人,以後還要當總統,這些破事不能落到自己頭上,如果落到自己頭上,那會變得非常麻煩。
…………
紐約,諾曼銀行東海岸總部。
總經理加西亞·斯圖爾特坐在辦公室裡,手裡拿着文件,一言不發地聽着下屬的彙報。
“您不在的這幾天,發生了一些事,五天前,拉瓦特先生親自調高了埃裡克經理的級別,同時要求在華夏區出售的資產包級別提高,同時給出10%的優惠。”
“不過,那邊的反響同樣很好,後續的幾個資產包,也都賣了出去。”
“我們在五大湖區的資產整合進度不錯,和當地房地產企業的貸款策略也在進行調整。”
“雖然有些激進,但完全比不上和富蘭克林集團那樣。”
“然後就是意大利那幾個金融管理集團,他們在昨天又提交了好幾套貸款人信息。”
“我們正在安排人篩選其中的重複信息,預計需要一週左右才能篩選完畢,一旦篩選完成,就可以將這些貸款打包,放到二級市場融資。”
“不過,我聽說那幫意大利人在催款方面,動了一些手段,好像有點麻煩。”
下屬的話是簡略說明,更詳細的說明都在文件上。
加西亞花了兩個多小時,纔將手中的文件全部看完。
放下文件,揉一下有些酸脹的眼睛,隨後捏着鼻樑說道:
“聯繫一下富蘭克林集團的董事長富蘭克林先生,就說明天早上9點,我想和他聊一聊。”
“然後,幫我聯繫一下那個阿維納爾公司,就說我們銀行的投資戰略部對他們非常感興趣,想互相交換一些股份。”
“如果有興趣,明天下午3點我們可以在電話裡碰一碰,如果有更進一步的想法,我們可以當面聊聊。”
“至於拉瓦特先生的決定,我們不需要干涉,他比我們懂,也比我們看得明白。”
“至於意大利人那邊,那和我們沒有關係,我們是銀行,不是公司,也不是黑幫。”
“如果在新聞媒體上出現意大利那幫人和我們有關的消息,立馬收集證據,讓律師去法院起訴。”
下屬把這些工作都記在心裡,正準備下去,突然又聽見加西亞說道:
“那些從華夏來購買資產包的資金的來源,全部給我清理出來,重點監控一下。”
“這件事不要告訴任何一個人,只對我負責。”
聽見只對加西亞負責,下屬眼珠子一轉,臉上立馬露出討好的笑:
“明白!明白!我現在就去安排,保證實時彙報。”
下屬帶着笑容轉身離去,加西亞雙腳在地上一蹬,屁股下的椅子旋轉,他身體跟着椅子旋轉,面向了落地玻璃。
落地窗外,是繁華的紐約。
看了一會兒街道上的車水馬龍,他嘿嘿一笑,自言自語道:
“這樣的好日子還能持續多久呢?”
…………
燕京,黔省駐京辦,看着面前翻騰的酸湯火鍋,拉瓦特沒有動筷子,而是小心翼翼問道:
“這裡面沒有豬油吧?”
“沒有!”林語白眼一翻,拿起旁邊的黃牛肉,一股腦全部倒進鍋裡。
新鮮的黃牛肉裹着鵪鶉蛋蛋清,在沸騰的酸湯鍋裡翻騰了十幾秒,就被林語用筷子夾出,放進胡辣椒蘸水,滾上兩圈,然後又放到陸琳碗中:
“給你給你,酸兒辣女,現在又酸又辣,我看你肚子裡只有一個,能生出個啥。”
“好歹是個大學生,一天天的封建迷信。”
“謝謝老公!”陸琳歡快的接過碗,對着碗裡的牛肉大快朵頤,對面,拉瓦特看着這一切,忍不住豎起一箇中指。
然後又翻着白眼,指着面前的酸湯鍋說道:
“你確定裡面沒有豬油?”
面對他的再一次詢問,林語擡手指了一下拉瓦特左手邊那個紅色的瓶子:
“發酵葡萄汁?”
面對這個問題,拉瓦特臉部紅心不跳,平靜的將沒有標識的瓶子打開,將瓶子中的紅色液體倒進杯子,將其中一杯遞給林語,他拿起剩下一杯,搖晃着隨口說道:
“發酵葡萄汁,只是發酵的時間久了,已經破壞了葡萄汁的那股風味,不太好喝,但是能解渴。”
聽着他的胡攪蠻纏,林語拿起面前的高腳杯,和對面的人碰了一下:“我就喜歡你們這種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樣子,來走一口。”
發酵葡萄汁入口,林語並沒有急着嚥下去,而是在口中感受那股淡淡的味道。
隨後一口嚥下,又向面前的人追問:
“話說你千里迢迢跑來燕京幹什麼?你不應該在連城等着那艘船?”
“有個好東西要親手交給你!通過其他人的時候我不放心!”拉瓦特笑着迴應問題,放下手中發酵葡萄汁,拉開衣服衣領,從外套的內兜裡取出一個小信封,隨手丟給林語,然後又拿着他的發酵葡萄汁,輕輕搖晃,然後小口品味。
信封入手,林語才發現這信封的紙張有點問題,是那種很堅韌的鍍塑紙張,信封的封口處,還印着火漆。
火漆上面還有一個看不懂的圖案。
將信封晃了晃,林語好奇地看向對面的人,沒有詢問,只是靜靜的看着。
對面的拉瓦特接收到他的目光,很淡定地喝一口發酵葡萄汁,隨口說道:
“一週前,你給我打電話,讓我聯繫人給那幾個傢伙優惠。”
“我給了,三天前,他們又從埃裡克手中買了另外幾個資產包。”
“信封裡面,就是他們支付資金的渠道,還有各個渠道支付的金額。”
“我知道你需要這個東西,正好我這兩天有空,所以就把這個東西給你送過來了。”
“怎麼樣?這是不是一個好東西?”
說着話,拉瓦特將手中的發酵葡萄汁杯子緩緩向前遞出,遞到林語面前。
目光從信封上掃過,林語嘴角勾起一抹邪笑。
這的確是個好東西!
右手拈起發酵葡萄汁的杯子,和拉瓦特的杯子碰到一起,叮的一聲,兩人幾乎異口同聲地說道:
“好東西!”
喝了一口發酵葡萄汁,林語沒有拆開信封,而是直接將信封塞回兜裡,放好,轉過頭又繼續幫陸琳燙牛肉。
解決掉身邊的大饞丫頭,他這才扭頭看向拉瓦特:
“說吧,這一次的禮品你準備換點什麼東西?”
話音剛落,對面的拉瓦特就擡起右手,那根纖長的食指輕輕搖動,就像是汽車的雨刮器一樣。
擺動了一會兒手指,這個阿拉伯人輕聲否定:
“這只是禮品,一個小小的禮品,一個不求回報的禮品,你完全沒必要放在心上。”
“現在參與進去的人還少,如果參與進去的人多了,那或許才能形成一份大禮。”
“那時候或許纔有價值,至於現在,沒必要。”
“如果你真想幫,那就……那就讓你們的人動作快一點,趕緊把船給我下水,然後趕緊把人配到位,然後趕緊把船開回去。”
拉瓦特的話很快,但他或許自己都沒發現,在他的話語中,隱約出現了一絲焦急。
林語是個聰明人,他很輕易從對方口中聽出了這一絲焦急。
可是低下頭想了一會兒,他又發現最近這段時間,萊茵鋼鐵在中東的各個建築公司,並沒有傳回當地有情況的消息。
而且,漢克斯那邊也沒有動靜。
自己或許會因爲消息不靈通,不瞭解中東的情況,可是漢克斯那個傢伙是阿美莉卡中央戰區司令,怎麼可能沒有相關的情報?
那邊要幹仗,那傢伙會放棄賺錢的機會?
那不是開玩笑嗎?
手指彈一下酒杯,林語壓低聲音,問道:
“中東有情況?”
拉瓦特煩躁地撓撓頭,也同樣壓低聲音:“是敘利亞和土耳其!”
“具體情況,還要從土耳其前段時間的內亂說起。”
“一開始那幫庫爾德人在攻城拔寨,但是不知道土耳其從哪裡搞了一批裝備,然後土耳其政府軍就開始反打。”
“一直吵吵鬧鬧了幾個月,到現在,那幫庫爾德人的活動範圍,已經被壓到了土耳其和敘利亞的邊境。”
“然後,屁事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