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好事多磨
當初在洪武城的時候，師父曾經給他說過城市裡的一些事情，其中就有這當鋪。蘇傲天本來就沒有專門的目標店鋪，正好路過這當鋪，忽然想到也許能碰上一些修士當掉後沒有贖回的東西，於是進來看看運氣。
當鋪裡冷冷清清，一個夥計沒精打采地在櫃檯後發呆，看到蘇傲天進來，打量了他一眼，看見他修爲不高，料想沒有什麼油水，也不出聲招呼。蘇傲天於這等境遇已經麻木，早已經不以爲意了。
當鋪裡的東西當然不像店鋪一樣，擺在櫃檯上供人挑選，蘇傲天走到夥計跟前，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可有脫當的制符材料？”
此言一出，那夥計心裡一驚。制符乃是相當困難的一件事，符師更是地位超然不得了的人物，眼前這修士貌不驚人，修爲差勁，不料卻是符師，自己怠慢了他可是大大不妙，急忙恭恭敬敬地答道：“那個…道友且稍坐，這等珍貴物事在下做不了主，待我到後院請掌櫃出來相商。”引着蘇傲天到一張桌子旁坐下，沏上靈茶，才忙不迭地跑進去了。
蘇傲天不料隨口一問竟然換來這麼好的待遇，以往在店家受到的淨是夥計的白眼和冷嘲熱諷，這還是頭一回有靈茶招待。當下先啜了一口，感覺香味不錯，還有一點點木靈氣，如果天天喝，十年八載後說不定能提升一絲修爲。但總比平時喝得水強多了，當下坐着慢慢品味。
不一會那夥計領着箇中年修士出來，看模樣也就三十許，修爲煉氣八九期的樣子，見了蘇傲天的面容打扮，眼裡閃過一絲驚疑，行動上倒是不敢怠慢，對着蘇傲天拱手施禮，說道：“這位道友光臨弊鋪，可是需要制符材料？不知道友具體想要何物？”
蘇傲天見他禮數周到，也就站起身來，回了一禮，說道：“道友客氣了。我只是順路過來，看看貴鋪可有合適物品，只要是制符所用之物，不論符液、符紙、符筆，均可一觀。”
那掌櫃略一思索，笑道：“道友這番來的可巧，倒是有一物，說不定道友會感興趣。裡面請。”伸手將蘇傲天往櫃檯後面讓。蘇傲天料想這種開店做生意的，應該不會公然劫殺顧客，也就隨着掌櫃進入裡間。
坐定後，那夥計奉上靈茶就出去了，掌櫃的說道：“道友稍候。”起身去了隔壁一間屋子，不一會手裡拿了一個盒子出來，笑吟吟地遞於蘇傲天，說道：“道友請看。”
蘇傲天打開盒子，只見裡面放了一隻筆，筆桿通紅，其上有符文隱現，筆尖毫毛色作銀白，正是一隻符筆。其實蘇傲天對於制符材料所知尚淺，只是平時也在店鋪裡見過一些，眼前的這隻符筆不假，但是品質如何，他就不知道了，不過店鋪裡的那幾只高級符筆，好像也是這個樣子。當下點點頭，表示滿意，問道：“不知這隻符筆，掌櫃的開價幾何？”
那掌櫃的見他不置可否，他自己對制符一竅不通，也不知道這隻符筆等級如何，這時見蘇傲天面相雖然年輕，喜怒倒不行於色，摸不清蘇傲天的底細，也不敢過於得罪他，只是說道：“道友是行家，當知道這隻符筆的價值。我等開門營生，雖然是爲求財，但也講究機緣。今天與道友一見如故，就要道友二十萬靈幣好了，道友意下如何？”
蘇傲天暗道真是一個奸商，周圍一些經營制符類的店鋪，品質高級的符筆也就十萬靈幣上下，這掌櫃的開口就將價格翻了一倍。但是他也不知道這隻符筆到底價值幾何，只能感覺到筆桿上的符紋雖不起眼，卻給他一種繁複深奧的感覺，直覺上覺得這隻符筆應該不算差。再者，自己已經將元武城中經營制符的店鋪轉了一個遍，雖然每次都刻意掩飾，還是覺得在這些店鋪裡買上一隻上好的符筆會否太引人注目。今次在當鋪裡純屬湊巧，應該不會引起旁人的關注，心裡就有些意動。
那掌櫃察言觀色，知道蘇傲天有所意動，心裡不由得有些懊悔：“莫非這個價格賣低了？就知道這些符師，可能貌不驚人，但個個身家豐厚，出手闊綽，當時應該多加點價錢。”心裡想着，面上卻不露出來，只是笑着說道：“道友是識貨之人，當知這符筆不凡，我這個價格可是不貴啊，若不是我看道友不凡，我還捨不得如此低價出手呢。”
蘇傲天自然不會被他言辭所惑，嘴裡說道：“掌櫃的這個價格可是不低呀，不過我看這符筆倒也順眼，那就照你所說吧，這符筆我要了。”
當鋪掌櫃雖然有些懊惱，但是這個價格也令他大賺一筆了，是以心情還是很舒暢，招呼夥計進來將符筆細細包好，又對蘇傲天說道：“我有一言，道友勿怪。本店只收當物，不問來源，過期脫當之物，也是隨手售與有緣之人。這符筆有什麼瓜葛糾纏，一概於本鋪無關，還望道友不要告知旁人。”蘇傲天心道這掌櫃倒也上路，你不想我告知旁人，我還想不讓你告知旁人呢，你的東西來路不明最好，我更不想引起旁人注意。
交割了靈石，走出當鋪，蘇傲天又去了買了符紙符液，又花出一萬多靈幣，原本還算豐裕的身家，瞬間縮水一半。暗想本來是想制符賺靈幣，這符沒製成，靈幣先花了一半，也不知這條路能不能行得通。
回到柴房後，蘇傲天先不忙煉製符籙，而是將買來的符紙和符液好好研究了一下。符紙的等級，主要是看它的製作材料，最差的符紙，乃是普通紙張加一點硃砂等粗淺藥物製成，容量有限；好一點的符紙，摻雜了高等藥材和兇獸血液等材料，可以容納較多的靈氣，更好一些的符紙甚至是由一些兇獸的毛片爲主料製成。這符液也是五花八門，大多是一些符師精心研製，配方獨特，功效各有不同，一般市面上只能買到成品。蘇傲天爲了製成上好的符籙，這次是不惜血本，靈幣花得自己肉疼不已。
此後的幾天，蘇傲天又開始專心制符。常言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這制符的材料鳥槍換炮後，果然不同凡響，煉製符籙時順利了許多，尤其是那隻符筆，畫符時感覺格外順暢，有時畫到一半時忽然感覺不對，這在以前定然會停滯，導致失敗，這時，符筆上的符紋就會自動流轉，使得紙上的符紋和筆上的符紋連綿不斷，制符不致馬上失敗。這樣一來，不僅大大提高了制符的成功率，也可以給蘇傲天一點緩衝的時間，修正一下畫符時的錯誤。
一連幾天，制符都很順利，幾乎沒有失敗。蘇傲天看到普通符籙已經制得十分嫺熟，於是開始考慮煉製高級符籙，就是將神通封印到符紙當中。
這一次卻是十分不順利。一開始，他想的是從易到難，慢慢入手，於是先選了個基礎的神通“清波盪漾”來煉製。不料壓縮靈氣時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原來神通所用到的靈氣，數量龐大，以他現在的修爲，壓縮起來很是困難，不過這畢竟是個低等的神通，耗費了一些時日後，終於也是壓縮成功了。然後再進行下一步，將壓縮好的神通融入符液，又遇到了問題，要麼無法融入，要麼就消散了，有幾次他欲待強行融入，感覺靈氣控制不住，幾欲爆裂開來，錯非他控制力極強，在千鈞一髮的關頭生生止住，只怕早把自己和柴房炸得面目全非了。
花費半個多月的時光，蘇傲天終於能將壓縮好的神通融入到符液當中，然而接下來的一步，將符液導入符紙，他是無論如何也完不成了。畫符時，感覺十分遲滯，怎麼也不能一筆畫完。每次畫符將到一半時就進行不下去了，有幾次他想要強行畫下去，就又能感覺到靈氣不受控制，馬上就要爆裂，只得放棄。如此數十次，饒是他神魂強大，最後也是被耗得筋疲力盡，昏昏欲睡。
時間一瞬就過了三個月，蘇傲天的符紙和符液都消耗完了，符籙是一張都沒有做出來。
待到後來，蘇傲天的神魂已經完全透支了，不得不停下來，稍事休息，恢復一下神魂，否則就會引起神魂受損，得不償失。
這一番的神魂透支極爲厲害，蘇傲天足足打坐了一日一夜，才完全恢復過來。
精神恢復後，蘇傲天不再勉強制符，而是靜下心來細思原因。自己完全是按照符術上所述進行，前一階段的成功也說明並未出錯，現在制符不成，應該有兩個原因，一是這本符術並不完全，前面的一段無誤，後面的內容出了問題；另一個原因，是符術沒有問題，問題出在自身。
蘇傲天思前想後，認爲符術本身沒有問題，造成現在這種情況的原因，應該是自己的修爲太低。
不得不說他這個想法是十分正確的。符籙的製作，確實與符師自身的修爲息息相關。修爲越高，對靈氣的操控也就越發精妙，掌握的神通威力也越大，製出的符籙威力也越強。一般來說，符師煉製的符籙都受制於自身的修爲，煉氣修爲的符師制不出築基威力的符籙，築基修爲的符師制不出結丹威力的符籙。當然有些天才級別的符師可能打破這一限制，但是這樣的人物無一不是萬年不遇的天才妖孽之輩。
想到這裡，蘇傲天不禁頗爲頭疼。自己本來是一窮二白，身無長物，好不容易有人非要上門送死，這才平白得了許多意外之財，本指望靠着這些資源賺取靈石，現在是靈石未賺着，財富已經縮水了一半，照這個趨勢下去，難道自己還要去幹殺人奪寶的勾當不成？
嘆了一口氣，蘇傲天將這個想法從自己的腦袋中趕了出去，考慮再三，認爲現在還是不能太着急，當務之急還是提升自己的修爲，所謂打鐵還需自身硬，修爲上來了，其它的問題說不定就迎刃而解了。
主意一定，蘇傲天也不猶豫，立刻投入行動。這一段時間沉迷於制符，不免耽誤了修行，這時靜下心來修煉，蘇傲天先審視了自己的神識，不禁驚喜地發現，這一段時間由於煉製符籙的鍛鍊，尤其是將神識耗盡後的透支再恢復，使得自己的神識又有精進。
這一下喜出望外，因爲自己的修煉有些特殊，對神識的藉助甚大，神識提高越快修煉的速度才能提高。自己原來開發了兩條木系的細小經脈，使得吸收天地元氣的速度大大提高，現在神識增強了，是不是應該再開發幾條經脈，好讓自己的修煉速度進一步加快。
想到做到，蘇傲天先運行起百草神木決，然後引導着木元氣在身體的一些細小經脈中運轉，尋找通往肝臟的途徑。本來這等開發經脈之事，其中兇險萬分，修士所修煉的功法，都是經過前人千錘百煉的探索總結出來的，其間也不知煉死煉廢了多少人，才摸索出這一條條的經脈運行之道，像他這樣胡亂摸索的行爲，在旁人看來與找死無異。但蘇傲天偏偏就是這麼一個與衆不同的異類。仗着強大的神識，他可以對自身的身體內部審視得極爲細緻，如果靈氣在經脈中的運行有了風險，他往往可以提前發現，在危險未達到高峰之前及時停止，另闢蹊徑。再者，這類摸索極爲痛苦，尋常修士絕難忍受，對他來說這點痛苦就不算啥了。就這樣，憑着一陣瞎摸索，中間不過吐了幾次血，崩裂過幾回皮肉經脈，居然又讓他摸索出一條小經脈。
看到了修煉成果，蘇傲天再接再厲，又開始運行乾坤水經。由於有了先前的經驗，這一回的摸索多少有些輕車熟路，歷經的波折也少，又花費了一些功夫後，水系的運行小經脈也被開發出了兩條。
這一番修煉，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神識的消耗也是十分巨大。爲了不過分引人注目，蘇傲天決定先放下修煉，出去露個面。
長久不出門，蘇傲天覺得外面的空氣都格外新鮮。他施施然在大街上轉了半個時辰，又到一家小酒館喝了點酒，纔回轉到自己的柴房。
先入定了半晌，蘇傲天開始修煉。現在，他已經可以同時修煉雙魂，互不干涉。因爲開發了新的經脈，修煉的速度又有提升。而且由於水生木的緣故，木系功法雖然修煉的層級比水系功法高，但是修煉速度非但不慢，反而有超過水系的趨勢。
修煉了一晚，蘇傲天從入定狀態中醒來，感覺到在柴房裡天地元氣的濃度趕不上自己吸收的速度，勢必要換個地方修煉了。天地元氣濃郁的地方，不是沒有，但是都掌握在大勢力的手中，散修要想修煉，可以，靈幣拿來。修煉還真是個燒錢的差事，蘇傲天一邊心疼自己的錢袋，一邊走出柴房，往城南行去。
來到城南，蘇傲天已經改頭換面，來到了一個大勢力叫做雲門宗的門派所轄地。這個宗門在這一帶不屬於頂級大勢力，其實力與落霞谷差相彷彿。出於低調和安全的考慮，他要了一間水元氣濃度低等的靜室，價格是五千靈幣一個月，且至少要租一個月。他先在靜室中修煉了三天，然後就離開了，出去後換成木魂身份後，又租了一間木元氣濃度中等的靜室，月租需要一萬靈幣。在這間靜室修煉了十天後，他又出去換回剛來時的身份，在水元氣靜室修煉了三天，然後去木元氣靜室再修煉了十天，最後又來到水元氣靜室修煉了四天。一個月過去了，兜裡的靈幣又少了一萬五。
下一個月，他來到了落霞谷的地盤，這一次，他先修煉了十天水系功法，又修煉了二十天木系功法。然後再換了一個地方，這一回是先修煉了十天木系功法，再修煉十天水系功法，最後再修煉十天木系功法。三個月下去，靈幣花了四萬五千，擔心引起有心人的懷疑，暫時放棄了修煉，先回到柴房。
屈指算來，在這間柴房已經住了一年有餘，抱着狡兔三窟的想法，蘇傲天決定不再住了。結算完房錢後，他離開了此地，走出十幾條小巷後，在一個旅店租住了一個小房間。
過了半個月，他又找了一間木元氣靜室，這次一下租了兩個月，修煉百草神木決。然後再換一個地方，租了一個月的水元氣靜室，修煉乾坤水經。如此打一槍換一個地方，時間很快過去了三年，居住的地方也換了兩三次，乾坤水經突破到了第三期，又是兩年後，百草神木決突破到了第六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