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七章 滄桑萬年
過了片刻,也許是許久,苑橫波如同泥塑木偶一般,呆呆看着蘇傲天,渾身痠軟,沒有一絲的力氣移動分毫。在她茫然卻又驚懼的注視中,蘇傲天忽然雙手抱頭,發出了一聲慘叫!
隨着叫聲,他忽然撞進了苑橫波的懷裡,將她撲倒在地,頭顱在她的懷裡亂拱,最後竟然枕在了她高聳的酥胸上!
苑橫波已經被蘇傲天的異變驚得魂飛天外,直到被蘇傲天撲倒在地,才又回過神來,內心裡羞憤交集,兩手抱着蘇傲天的頭,就想將他推開,嘴裡喊着:“不要!傲天,快走開,你要幹什麼!”
蘇傲天的雙臂,從身後圍攏過來,將苑橫波緊緊抱住,就如同兩道枷鎖一般將苑橫波牢牢禁錮,分毫動彈不得,他的身軀卻緊縮起來,使勁往苑橫波懷裡拱。苑橫波如何經受得起蘇傲天這樣的神力,只覺得自己喉頭髮甜,氣息急迫,馬上就要被蘇傲天勒死。
修士自然是不會斷氣的,只是苑橫波此刻實在是難受至極,也難過之極。她怎麼也想不到,自己費盡心血,好不容易令他的神智,有了恢復的跡象,在這個夜晚,他居然想對自己施暴!
苑橫波的心,痛如刀絞,而她的反抗,也逐漸無力。不知不覺間,她放下了雙手,任憑蘇傲天緊摟住自己,只是淚流滿面。
痛哭了一陣之後,苑橫波才意識到,蘇傲天的雙手,雖然將自己緊緊抱住,他的臉龐,深深埋在自己胸口,他的身軀,還在拼命往自己懷裡擠,但並沒有想像的那樣,對自己做出更加不堪的舉動。只是他的心跳十分激烈,身軀更是在不停地顫抖。
苑橫波不禁愣住了,以至於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蘇傲天不是要對自己施暴,他是在害怕!
剛纔還仿若凶神附體,想要對自己下毒手的蘇傲天,此刻竟然在害怕,他拼命摟着自己,整個身體都想要鑽到自己懷裡,是在尋求庇護!
而他的頭顱,深深地埋在自己胸間,只是在本能之中,認爲這是最安全最溫暖的港灣,想要進來遮風擋雨。這情形,正如不知人事的嬰孩,卻會尋求母親的懷抱,只有在那裡,才能令他心安!
苑橫波的心又碎了,滿是心疼。她此刻才明白,今天晚上的種種異變,蘇傲天荒誕詭異的舉止,是因爲他的神智,有了些許清醒後,想起了從前的一些事情,受到了刺激所致。而這些刺激,能夠令得他的舉止,變成了完全像是另外一個人,可想而知對他的打擊,有多麼沉重,他當時,是經歷了怎樣的磨難!
苑橫波柔腸寸斷,反過手去同樣緊緊摟住了蘇傲天,一邊流淚一邊柔聲安慰:“沒事了,傲天,一切都過去了,你不要害怕了!”
漸漸得,在她的安慰下,蘇傲天的情緒開始鬆弛下來,緊摟着她的雙臂,也不知不覺放鬆了。但是他的頭顱,始終沒有離開苑橫波的胸懷,最後竟然是香甜地睡着了。
苑橫波摟着蘇傲天,感受到他的心跳,由劇烈變爲平靜,呼吸由急促變得悠長,心裡面又是心疼,又是悲傷,只是再也沒有了羞憤,就任由得蘇傲天枕着自己的胸脯,悠悠睡去。
玄武城高聳入雲的城頭上,洛問天安然凝立,注視着前方的戰場。自從驚神上人率領大軍親征玄武城,大戰爆發之後,他幾乎就沒有離開過這個地方。戰事迄今已經進行了近萬年,雖然在修士漫長的修煉生涯中,這點時間連區區彈指一揮間都算不上,但是對一直高度緊張,幾乎沒有停歇過的雙方來說,卻顯得那麼漫長。
玄武城的城牆,依舊挺立在天地之間,似乎從亙古以來,就沒有發生過變化,但是牆面上已經面目全非,不復是宛如一塊鐵板毫無破綻,而是佈滿了大大小小的窟窿,以及窟窿裡若隱若現的靈氣護罩。在飛舟和修士們經年累月不知疲倦地猛烈攻擊下,號稱防禦無雙的玄武城,也終於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開始出現了破損。
比銅牆鐵壁還要堅硬無數倍的玄武城城牆,都已經呈現出了破敗的跡象,血肉之軀的修士們,則更是死傷無數。在戰事初期,無論是承天門,還是玄武城,雙方都有着雄厚之極的資源累積,尚能應付;而在近萬年的消耗下,再多的資源也無法填滿戰爭的無底洞,當消耗大於補充的那一天到來時,只能用修士的性命來填補這個窟窿了。
玄武城外的修士人羣,依然是人山人海一眼望不到盡頭;玄武城內厚實的城牆背後,修士的數目也是數之不盡,然而這裡面,已經經歷了不知道多少的物是人非。一批批的修士前赴後繼,戰死者連灰都沒有剩下,但是省了打掃戰場收拾殘局的麻煩,然而沒有一具屍骸並不代表這場戰事進行得不夠慘烈。
不要說煉虛修士,就連化神修爲的,倖存的也不過十之一二,而且在後續的戰鬥中,生存下來的機會也及其渺茫,合體期的修士已經成爲了攻防雙方的主力軍,在進行着不見面的拼殺。雖然隔着厚厚的城牆,雙方修士避免了短兵相接,直面生死,但是靈氣的消耗一樣可以要了修士的性命,尤其是到了現在這個階段,飛舟的炮火已經無法將玄武城完全壓制,城頭不時有靈晶炮怒吼着發出死亡光束,收割走大量的修士性命;而玄武城的護罩更是破爛得連漁網都不如,飛舟宣泄的靈晶炮也不時乘隙而入,不止是對玄武城的城牆,也對玄武城內造成了嚴重破壞,當然同時捲走了數不清的冤魂。
然而更多的修士,與其說是戰死,不如說是累死的。修士們無論是攻防雙方都按照修爲結成了戰陣,組成一個團體,既能發揮出超常的戰力,也能大大提高防禦性能,本來是極大地增強了存活率的,然而在如此長久的消耗下,這種存活的可能性也在迅速下降。因爲每一個人的修爲畢竟不是完全相同的,一個團體裡同樣修爲之人還是有高有下,修爲高超之人還能咬牙力拼,修爲稍淺的可能就支撐不住了,到這時候,所謂的團隊力量也就蕩然無存了。在所有人都在咬牙堅持的時候,修爲最低之人會最先崩潰,而這種崩潰則會造成雪崩一般的連鎖反應,導致整個團隊全體覆亡。
然而在驚神上人的眼裡,這場戰爭遠遠還沒有到達最後關頭。玄武城的城牆破損了也好,無數的修士死傷也罷,這些都不是決定戰爭成敗的決定性因素,目前的傷亡和消耗,在他看來無足輕重,洛家一方並沒有遭到毀滅性的打擊,戰事還很漫長。只有當洛家把大成修士也投入進來後,這場戰爭纔會迎來高潮。當然,這也還不是結束,如果不能將洛風雲這樣的分神修士全部一網打盡,就不能稱之爲絕對的勝利。
目前要做的,就是比拼,看哪一方先堅持不住,將最後的力量也投入進來。先投入的一方,也就宣告着即將潰敗,自己要做的,就是一定要逼迫對方先於自己邁出這一步。
驚神上人心中有底,因爲他已經着手在承天、白虎、朱雀三州,徵調大批的修士,不管是不是承天聯盟之人,都前來參戰。威逼也好,利誘也好,總之不管你願不願意,都不能違背承天門的意志前來參戰。舉三州之力與玄武州洛家比拼消耗,還不穩操勝券,更何況現在洛家,控制的力量和人數,連玄武州的一半的都不及?
城牆上,洛風雲、連未風等人,也是幾乎不間斷地佇立在這裡。此刻,他們在靜靜交流,也是將一些事情向洛問天這個年輕的統帥彙報:“驚神子脅迫大批修士前來參戰,惹得天怒人怨,而在散修盟的分化鼓動下,也有許多人不堪忍受承天門的霸凌,與其死在承天門手裡,還不如奮起抗爭。這些修士,通過我們各地的傳送陣,源源不斷地增援到了玄武城,足以令我們與承天門長期對峙。”
“厲恨天帶領着一隊修士,與天機舟交手多次了,總體來說雖落下風但尚能抗衡,藉助着空間傳送的便利,每每能甩脫天機舟的追蹤,伺機對承天聯盟的各方勢力進行騷擾打擊,令他們疲於應對,焦頭爛額。只不過隨着空間傳送陣的逐漸暴露和被破壞,他們的處境也日漸艱難了,好在那個神秘的分神修士修爲通天,厲恨天的手段也是令人匪夷所思,屢屢能化險爲夷。”
“顧雲天在朱雀州經營得也是有聲有色,時至今日,除了戰事初期就加入承天門一方的太上青天門等幾家之外,其餘稍有實力的宗門一直沉默,冷眼旁觀,不急於表態,與他的震懾不無關係。只是,”說到這裡,洛風雲的語調發生了一些變化,透出了焦急和無奈,看向了顧瀾風,說道:“據線報,雲天日前與太上青天門和承天門的分神修士大戰一場,敗退出了東陽城,且身負重傷,跡近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