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這種辦法?我回頭找哥哥試一試,”
長孫無垢眼神一亮,她現在也確實是在怎麼修習回春術而煩惱。
長孫無垢的師尊清華元君,倒是當代道家巨擘,是僅次於七位大宗師的人物。可一年之前,她已經明確拒絕了她的師尊,表達了不想在術法一道,繼續深入的念頭。
如今再要向清華元君請教,就覺有點放不下臉面,只能自己悶頭摸索。
在李世民來這裡與她會面之前,長孫無垢其實已經有了向自己師尊低頭的打算。
可只是未婚夫婿的指點,借給了她柳暗花明又一村之感,爲她照亮了前進的方向。
可隨後長孫無垢,又有忐忑不安:“用白鼠白兔來練習嗎?感覺好可憐的。”
——只從剛纔那株松柏的下場,其實就可想見這些白鼠白兔的命運了,
李世民一邊不屑的心想,這些女孩爲什麼都是這樣的秉性?一邊不以爲意的說道:“你要是覺得白鼠白兔很可憐,那換成老鼠也可以。”
長孫無垢仔細想了想老鼠的骯髒模樣,就果斷的確定了最終方案:“那還是小白鼠吧,我會盡量不讓它們痛的。”
李世民對這個答案早有預料,他只脣角扯了扯,就又繼續問道:“我託觀音婢打聽的事情,如今有結果沒有?”
“你還說看我不是順便——”
長孫無垢嘀咕了一句,就又奇怪的反問:“可我知道你最近,不是已經聘請了一位三品術師嗎,好像是叫觀星子。難道還不夠用?”
“這個人,我實在不知怎麼說。”
李世民的神色,略有些無奈:“嚴格來說,這位並不是我的客卿。只是與我略有些交情,所以在近期幫幫忙而已,有些事情,我是不方便讓他去做的”
‘觀星子’有着外丹的助力,看起來是三品不錯,可這傢伙的一身術法纔剛剛入門,只能仗着自己一身最頂尖的法器法寶欺負人,算是個半吊子,忒太不靠譜。
且人家張雨柔,也是客人的身份,並非是他的屬下,他怎麼都不能讓這位身處於險境當中。
“原來如此。”
長孫無垢並未深究,轉而神情肅然道:“我師尊她說很難辦,三品以上的術士可是很少的,這個世間加起來可能都不會超過三百八十位。他自己認識的,就只有不到三十人,其中願意受世俗供養的本就不多,能夠被毗盧遮哥哥你招攬的,更是一個都沒有。這些人支持身份,即便是要入世籌集道資,也會盡量選擇高門大閥,一來有臉面,二啦也可以最大程度減少風險。”
就在李世民的臉上,難以壓抑的現出失望之色的時候,
長孫無垢的話音卻又一轉:“唯有一人,雖然只有四品的修爲,可這人的一身神通法力,卻是直逼二品。更難得的是,這位是可以陪毗盧遮哥哥你做任何事情的。可有一點,這傢伙的性情極度貪婪,要價不菲,甚至超越於許多二品術師之上。想要讓他爲你效力,除了一筆豐厚的薪俸必不可少外,還需要拿出有誠意的東西,作爲聘金。就不知道毗盧遮哥哥,你對他感不感興趣了?”
李世民聞言,卻是眼神一亮:“這人是誰?能夠在近期請來嗎?”
今天晚上的約戰,他從黑市的賭盤裡面,至少賺了一百二十萬貫。今夜他敢來高府,想念長孫無垢卻是首要之因;想乘着自己手裡有一筆巨量資金,敲定術師客卿一事,也是他想要儘快達成的事情,
這也是無可奈何,
可這些天他四處打聽尋覓的結果,已經讓他快要絕望。在東都內外,並不是沒有合適的人選,可問題是他自己看的上別人,別人卻看不上他。而那些他看不上的,即便聘請過來也於事無補。
所以這個時候,李世民已經快要到了飢不擇食的狀態。
且他剛纔,也注意到了長孫無垢在‘這位是可以陪毗盧遮哥哥你做任何事情’這一句上,刻意加重了語氣。
這就說明,那位清華元君很瞭解他現在的需求,介紹過來的人選,必定不會讓他太失望。
“他名叫袁天浩,是師尊的一位舊交之子。師尊他說這位要價雖然奇高,可卻是一個真有本事的,未來有望晉入大宗師之林。所以二郎你如果真想要的話,那就儘快下手!似這樣的人物,是時時刻刻都能夠找到下家的。”
長孫無垢說到這裡之後語聲微頓,似乎是想起了什麼,用她雙以明眸善睞,黑白分明的眸子瞧過來,“對了!聽說最近二郎哥哥身邊,還多了一個侍女,似乎是叫做張雨柔?”
語聲看似平靜如常。可李世民卻心中微緊,心念間警鈴大作。
※ ※ ※ ※
洛陽城北,邙山之下,那座巨大的石質殿堂之內。
白髮面具人正立在位於那最中央處的祭壇上,眼神發光的,看着他身前的一尊人體。
——那與其說是人體,倒不如說是屍骸更妥當,不但肌膚蒼白沒有血色,渾身上下更有着數十處縫縫補補的痕跡,也沒有了呼吸心跳。
不過隨着白髮面具人將一門術法施展,從祭壇之下導引出一絲絲腥氣撲鼻的血色水液,灌入到了這具屍骸之內。那慘白色的臉,在很短的時間內,就恢復到了正常人的顏色,後者周身的縫補痕跡迅速消失,肌膚表面也有了光澤。
而隨着它的胸膛處,劇烈鼓動,這具屍體猛然坐起,雙眼無神的看向了四周。
“看起來是成了,座尊的手段,真是奪天地之造化,竊造物之權柄,”
就在距離那石質祭壇大約三百步外的所在,一位一位身着紅衣,臉帶着慘白麪具,不由自主的發出了一聲驚歎:“乾闥婆,我想座尊她,一定能夠讓你的妹妹復生過來!”
乾闥婆,乃是佛門所謂八部天龍之一,意爲“尋香”,吸香氣爲食。
在身毒神話中,這是一羣半神半人的天上樂師,是帝釋天屬下職司雅樂的天神。此神經常住在地上的寶山之中,有時升至忉利天演奏天樂,善於凌空彈琴,演奏種種奇妙的雅樂。這也是‘飛天’之一,在佛門的壁畫中體態豐滿,飄帶飛揚,凌空飄蕩,極爲優美。
而在此時在這個有着少年人嗓音的紅衣面具人身側,那位以黑紗蒙面的少女,也確實配得上‘乾闥婆’的稱號。
她的體態異常的優雅,簡簡單單的站姿,卻是無比的賞心悅目。顯露在外的半邊臉,也是容顏嬌俏,近乎完美,一雙明麗有神的翦水秋瞳,更似能勾心奪魄。
不過這位名叫‘乾闥婆’的蒙面少女。卻正定定的看着祭壇之下。
相較於一個月前,這座石質大殿中最大的變化,就是多出了一個巨大的血池。
長寬至少有一百丈,裡面全是猩紅的血液,再如果仔細看,就發現裡面還有一些斷手斷足,情景讓人作嘔。
“這麼多的血,這裡只怕是死了至少兩千多人吧?從哪弄來的這麼多的人,就不怕朝廷察覺嗎?”
“是十二連環塢供的話,如今山東那邊餓殍成羣,蟻寇四竄,他們想要弄一點人過來,再簡單不過,也不可能驚動朝廷。才知識兩千出頭而已,能算是什麼事?”
紅衣少年說到這裡,語聲卻有些煩惱:“不過最近貨源出了點問題,入雲樓主的秦可柔被人射殺身死,此女是十二連環塢的三當家,也是十二連環塢在河南一帶的主事人。這位一死,十二連環塢的上線下線,都亂成了一團,貨源有些跟不上了。所以座尊前幾天大發雷霆,讓我無論如何,找到新的渠道不可。還有那個射殺秦可柔的刺客,必須儘快查明他的身份,”
蒙面少女聽到‘新的渠道’四字,頓時柳眉大皺,不過她的神色,隨後就又恢復正常,他似乎也不願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我聽說那個刺客,正一門心思再與齊王楊暕的作對,是不是楊姐楊暕的仇家?”
“暫時還不清楚,我只知道這個人的耳目靈通,就連秦可柔與齊王楊暕有涉他都清楚,”
紅衣少年微搖着頭:“雖說此人,一直都是在與齊王爲敵不錯,可那位殿下一旦沒法解決此事,一定會求助於座尊,我等也算是未雨綢繆。此外座尊也有擔心,此人項莊舞劍,其意可能並不在齊王。”
“是針對座尊我等?這就奇怪了,如今這東都之內,知曉我等存在的,依然少而又少——”
蒙面少女‘乾闥婆’正說到此處,就聽祭壇之上,忽然有一團精純的靈力,正在向四面八方盪漾開來。
二人齊齊轉目望去,發現那位白髮老者,赫然以施法結束。此時正以法力裹帶着那位已‘復生’過來,一身**裸的中年男子,從祭壇之上飛了下來。
紅衣少年頓時神色一肅,朝着這位行了一禮:“屬下恭喜座尊,今日總算是大功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