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警務處長正式獲得港督批准,將水警區提升爲一級部門,與港島大區,九龍大區並列。警務處抓捕大海盜“洪永城”,並且擊斃十幾名登陸海匪,一時間威震港島。
但水警大區的成立,只是給警務處長擴張水上力量的基礎,在經費不足的情況下,警務處長依舊無法增購船隻,擴編警隊。總督府極可能已經對警隊產生警惕心,有心遏制警隊的水上力量發展,並且隱隱更偏向海關。
畢竟,成立海關的意義,便是把水上職權與警隊切割。要不是礙於海盜勢力的猖獗,需要提升警隊的水上執法能力,總督府也不會輕易批准水警大區的成立。
這天,歐永文穿着西裝,驅車來到新記堂口,帶着幾名手下匆匆進門。新記二路元帥,第二把交椅“林景”親自出面歡迎,在茶室將三箱現金交給歐永文。
有道是,向家天下林家打!
林景在新記內尚未成爲元老,但卻是出頭最快,最受信任的一位大佬。自五年前加入新記之後,帶着一班兄弟爲向家賣命,成功拿下上環的地盤,並且在賭檔、馬欄生意中出力很多。
向生主要負責與臺島方面聯繫,作利益輸送,執掌大局。江湖上打打殺殺,腥風血雨的事,幾乎都交給林景來管。正當林景陪同歐永文一起走出茶室,站在街邊準備上車時。
“砰!”
一記槍聲響起。
歐永文低頭看向胸口,左手捏着一雙皮手套,不可置信的跌倒在地。林景連忙彎腰躲避,驚恐的道:“有狙擊手!”
一位綁着黑色面巾,手持李-恩菲爾德狙擊步槍的殺手,站在對面樓頂,動作迅速的退掉彈殼推上子彈,再度瞄準下一個目標:“砰!”
另一個提着錢箱,身穿西裝的海關人馬再度中槍倒地。
兩位新記槍手趁着間隙,連忙拉起大哥,匆匆逃回茶室。隨着最後一個馬仔中槍倒地,六名蒙面匪徒,雙手舉槍衝出街頭,訓練有素的交替上前,把槍口對準茶室內,扣下扳機:“噠噠噠,噠噠噠。”
將茶室裡的桌椅、花瓶、大總統相及青天白日旗全部打爛。趴在地上的林景等人倒是沒有受傷,但也給嚇得夠嗆。隨後,六名匪徒撿起地上的錢箱就跑,目標十分明確。
林景匍匐在地等槍聲停息,睜開眼睛打量一番,心中知曉:“這是警隊對他的一個警告!”
“誰敢動海關署的收租佬,我就要把誰的收租佬也幹掉!”海關署內,杜益華抽着雪茄,語氣篤定的道:“明sir,事情交給你來辦。”
明世覺立正敬禮,出聲說道:“yes,sir!”
第一次有人答應交數給海關,前去收租的人卻被全部幹掉,錢給人搶走,不找回面子誰敢再給海關交數?
晚上。
明世覺乘車趕往灣仔,正要回到海景別墅中休息,半路中,兩輛轎車突然擋住去路。黃炳耀蒙着臉巾,手持衝鋒槍,帶着六名推開車門,陸續下車,表情冷峻的將槍口架在車門上,對着車身一陣掃射:“噠噠噠。”
“噠噠噠。”
打頭的一輛海關署轎車上,五名安保警員全部被射死在車內。但明世覺乘坐的轎車卻加速後退,在地上刮出一道胎痕,原地轉了一圈飛速駛離。黃炳耀見狀不疾不徐的關上車門,驅車狂追一路。
明世覺沿着德輔路,一直駛向皇后大道,每當尾車即將接近的時候,一串子彈便會掃向後排。
“叮叮叮。”
明世覺穿着海關副署長的制服,卻感覺到無能爲力,驚恐萬分。每當車皮發出清脆的撞擊聲,心臟總是隨之狂跳,不知何時,他感覺到肚子有些溫熱,低頭用手一摸,摸出一把熱乎乎的鮮血。
“呼呼.”
明世覺躺在座椅上,頭暈目眩,逐漸失去力量,聲音微弱的道:“皮特,把我放下車。”
“長官,撐住!”
皮特開着車,表情焦急。
“馬上就到海關署了。”
明世覺肩膀又中一槍,直接栽倒在車內。
兩分鐘後,轎車一頭扎進海關總署,皮特推開車門,出聲吼道:“醫療組,醫療組的人呢!”
“噠噠噠。”追擊的兩輛轎車卻猶有不甘,降下窗戶,持槍朝海關署的大門掃過一串子彈,再大搖大擺的揚長而去。黃炳耀坐在車裡,更換彈夾,很是氣憤的道:“竟然給這個鬼佬逃回去了。”
雷蒙在旁搖搖頭:“以剛剛的火力,肯定掃中那個老鬼頭了,他能不能活下來還得兩說。”
其實,行動小組的人有想過安排炸藥,綁架家人等手法,但海關署鬼佬也學精了,在家裡部署有不少安保,而且用炸藥把全家人炸死,影響太過巨大。
做法已經不像是海盜了。
以情報科的跟蹤發現,明世覺從總署回到家中的距離,是安保力量最薄弱的時候。倒不是明世覺狂妄自大,而是海關署配車有限,排不出太多人馬一路跟隨。
黃炳耀卻覺得不過癮,出聲道:“我們這樣哪裡像海盜,擺明是職業殺手嘛!海盜是爲了報復來的,一定要搞點夠囂張纔對,你能不能把車開回去?”
“你想怎麼玩?”
黃炳耀嘿嘿一笑:“伱看着就行。”
“吱啦。”兩輛車忽然掉頭駛回海關署,正當海關署警員圍成一圈,驚慌失措,要把長官送去醫院時。車上又伸出幾支槍口,對準廣場上的衆人一陣亂掃。
由於距離不近,子彈飄的厲害,根本沒打中幾個人,但卻把在場海關署警員嚇的夠嗆。幾名站崗軍裝舉起武器,上前回擊,但很快遭遇匪徒的火力壓制。而更多的海關署員則在裝備室領取武器,匆匆趕向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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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炳耀心知剩下的時間不多,在車尾廂里拉出一個被捆成糉子的鬼佬,順帶拿出一罐備用汽油。隨後,擰開汽油罐,用槍頂着鬼佬,迫使鬼佬張開嘴,當衆把汽油一口口給嚥下。
海關署警員望見被帶回來的人,幾乎是瞪大眼睛,不可思議。這人正是明世絕的心腹手下,助理關長“戴維斯”,海關署鷹派的第二號人物,整個海關數的上號的實權派高層。
“長官!”
“維斯sir!”
越來越多趕到現場,手持武器的海關署警員,愣在大門口,不敢向前一步。
今天,海關署的權威,他們眼中一寸寸破碎,事實證明,在海關署內不管混的多好,只要得罪錯人,都免不了一個悽慘的結局。而以汽油的味道,戴維斯又真的能喝下多少呢?很快就趴在地上,嘔吐起來,但根本不重要,黃炳耀把剩下的汽油淋在他頭上,丟掉罐子轉身便坐回車內。
戴維斯急急忙忙的站起身,試圖跑向海關署內求救。下一刻,汽車剛剛啓動,一把手槍卻伸出窗口,對準他的腳下一擊:“砰!”
火星瞬間將汽油點燃,在地面燎起一段火舌,旋即追上戴維斯的腳步,將戴維斯整個人吞噬。海關署警員們還沒有處理好副署長的槍擊案,助理署長便在面前活活化作一具焦屍。
黃炳耀出聲喊道:“記住我天保賊的名!”
署員們在幾道急促的哨聲下,陸續回過神來,有人持槍上車準備追逐兇犯,有人脫下衣服上前撲火,有人連忙安排轎車把長官送到醫院。
翌日。
上午。
堅寶寧打開報紙,見到新聞版面上,沒有相關的報道,心裡長吁一口大氣。昨天傍晚發生的一系列案件,親眼目睹的人很多,在市民中是藏不住的,但只要不登上報社媒體,便不會進一步發酵。因爲,流言具有來去都快的特點,新的新聞只要出現,很快就會把舊的蓋過。
何定賢收到處長秘書的通知,來到處長辦公室門外,舉手叩門:“噠噠噠。”
“堅sir!”
堅寶寧聽出是何定賢的聲音,站起身道:“請進!”
何定賢推開房門,進入辦公室,立正敬禮:“good morning,sir!”
“何sir,不用這麼客氣,吃早餐沒?”堅寶寧站起身笑道:“要不要喝杯牛奶,讓人烤兩片吐司送進來。”
何定賢被引入沙發區坐好,摘下警帽,笑着客氣道:“多謝長官,但是不用了,早上已經吃過雲吞麪,吐司不大合我的胃口。”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堅寶寧和煦的道:“中華文化有些詞句真是精妙,我們之間長話短說吧,一大早來找你,其實是想同你聊聊海關署的事。”
“海關署有什麼事?”何定賢先是裝傻充愣,然後再道:“堅sir是指昨天海關署被海盜徐天保報復的事?早上沒在新聞看到相關報道,還以爲是謠言呢。”
“天保賊膽子真大,竟然敢上岸報復海關,洪永城是我抓的,要找也該找我纔對。”他故作憤慨的道:“請長官下令命令,部署剿匪行動,我一定會爲海關署同僚討回公道!”
堅寶寧望着他死不承認的樣子,心裡嘆息,乾脆挑明道:“我覺得這是一個與海關署的博弈,可以趁此機會告一段落,坐下來與杜署長好好聊聊。”
“我希望能替你出面,兩家不能再鬥下去,否則,誰都沒有好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