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洛娜的病房中。
游龍坐在椅子上,郭馨蔓靠在白牆上,蕭平坐在牀邊給菲洛娜掖了掖被角,開玩笑道:“如果按照非洲那邊的禮儀,是不是應該有一圈巫婆巫師什麼的圍着牀來唱上兩圈?”
衆人呵呵一笑,菲洛娜道:“嗯。差不多,那是驅魔祈福的儀式。”郭馨蔓笑道:“公主的身份,那儀式一定很隆重。”菲洛娜點頭:“那不是隆重,那是折磨。我那十幾個後媽,會使用他們能找到的所有辦法來給我治病,沒什麼用不說,可能還會讓我吃些奇奇怪怪的動物,想起來就噁心。”
游龍眼前一亮:“會不會有毛毛蟲?我吃過,很好吃的。”
菲歐娜睜大眼睛,笑道:“有!那東西在地底下,很容易挖到。”
郭馨蔓皺眉道:“好惡心,能不能說點別的?”
大家又是轟然一笑。
“還有一件事。”郭馨蔓換了個姿勢靠在牆上,態度很是興趣索然道,“你的職位……恐怕保不住了。李修賢已經讓人在你的辦公室旁邊安排了跟你的辦公室規格相當的一間辦公室,你那裡牌子都已經撤了,連裡面的辦公傢俱什麼都換了。這個事蕭平比我清楚,她來說說吧。”蕭平正要接過話,菲洛娜擡起手止住了她,道:“不用說了。我的情況恐怕今後只能坐在輪椅上了,所以這個事情我早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
“但是你應該知道接任者是誰。”游龍道。
菲洛娜微微沉吟,點了點頭,擡頭道:“應該是馮華吧?”
蕭平點了點頭:“對,就是他。”郭馨蔓補充道:“真是他孃的,這個二貨,一直是僱傭兵團的得力罵將,是他們安插在律法部裡的一個高音喇叭,廢物一個,空有一副皮囊,沒一點腦子,也不知道李修賢是收了賀氏集團那邊什麼好處了,竟然能把這個位置拱手送給他!哼!這個位置送出去,看着吧,他當上這個主任,不是天下大亂就是千里長堤潰於蟻穴,要不就是窩裡鬥,反正律法部的平靜日子,看上去是一去不復返啦。”
“有這麼嚴重麼?”菲洛娜道,“這裡至少有你和游龍兩個主任呢,怎麼能這麼說?”
游龍看上去挺贊成這句話,轉頭去看郭馨蔓,一臉的擔憂,意思在說:“你怎麼能這麼想呢?至少我們還在,他也不至於翻起來太大的浪。”
郭馨蔓則大大咧咧看了看他倆,又道:“事實就是如此嘛,幹嘛藏着掖着的?遠的不說,近的,就說查禁南郊麻醉品地下市場的那個事情,大家都知道的,這事情本來就牽扯到軍部上層軍官,軍部丟不起這個臉,大家心裡都清楚的跟明鏡一樣,有人舉報,又不能不處理,但是這貨收到請報就到處宣揚,說什麼這不該那不該的,甚至連行動組那邊幾個吸大麻都通告了!你說你私底下那他們關起來戒毒、懲戒不都是手段麼,幹嘛非要左一個領導責任,右一個幹部錯誤,弄得跟貼大字報一樣,好些人見了他都恨得牙癢癢,不大不小的事情,到最後弄得都成了上報紙的事情,你說這是不是犯二?”
“或許李部長有他的考慮?”菲洛娜聲音淡淡的,看起來對深層次的問題也沒有興趣,至少明面上,現在不是跟李修賢對抗的時候。
“考慮?他……就是收了錢了,不用證據。這事情用腳後跟都想得出來。這個郭馨蔓沒說錯。”游龍用專業領域的口氣插道。他一般不太亂說話,但是一旦說了,一般多多少少都有些證據。菲歐娜突然覺得自己被噎住了。
郭馨蔓看到這,嘿嘿一笑道:“我們這個李部長啊,總是讓人看不透。你說他貪財吧,也對,什麼地方都想伸手撈上一把,你說他清廉吧,也對,至少目前我們自己都還沒發現他從哪裡有什麼不正當的收入。你說他是個正人君子吧,他跟幾個女人都不清不楚的,你說他好色吧,但又沒有林子聰那麼左擁右抱的……”
“唉唉唉,你混說啥呢?”游龍扭頭提醒她不要亂說話。菲洛娜面前,還是不提林子聰比較合適。
郭馨蔓吐了吐舌頭,連忙改口道:“啊,我只是感嘆,沒別的意思。反正我覺得,我們這個部長很奇怪。奇怪道,我都不知道該表揚他呢還是該罵他,對於一個手持律法利器的人來說,這真是一個讓人難以站立場的問題。”
游龍笑道:“沒看出來,五大三粗的人也能有這麼多顧慮。”
“你說誰五大三粗呢?”郭馨蔓的聲音與腳尖幾乎是同時到達游龍的耳根前的。游龍臉色急變,幾乎是憋着氣用盡了全身力量纔在一剎那間手起,險險握住了郭馨蔓的腳腕,同時擁上一臉笑容:“呃……我收回。”
菲洛娜和蕭平忍不住大笑。
郭馨蔓得了道理,轉而冷哼着退了回去,依舊靠在牆上,續道:“唉,其實這件事也並非是壞事,是膿包總有發出來的那一天,李修賢這麼幹,其實也不排除讓僱傭兵天這邊冒冒頭的意思吧?畢竟,這兩年從明面上來說,你這邊到底是幫了林子聰很大的忙。你給他幫忙那是你們倆的情分在那裡放着,都說藕斷了絲也未必斷,這誰都能理解,但是站在他的角度,沒有利益支撐,一切都是空談,律法的本質,需要維護大多數人的公平公正,不可能總是眷顧一小部分人而忽略了另一大部分人。”
“那……你覺得,菲洛娜這邊……屬於那一小部分人?”游龍反問。菲洛娜是一小部分人,那麼林子聰就是。
菲洛娜和蕭平也轉過來盯着郭馨蔓,這個問題她們沒有想到過這麼深,既然郭馨蔓說開了,那麼這的確是一個需要重新認識的問題。
郭馨蔓停了停,看起來在想該怎麼說這話,過了片刻道:“從人數上來說,林將軍這邊講究的是精品,可是僱傭兵團那邊講的是人多勢衆,他們招人可沒有什麼底線,只要想通過打仗發財的傢伙,都是那裡的病員!長此以往,此消彼長,當那邊壓力過大的時候,我們這個滑頭部長偶爾轉換一下主要服務對象,也是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