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乞丐猛地擡起頭,臉上掠過一絲恐懼。

它還有一個名字叫香柳,也就是那條九頭黑蛇的名字。

乞丐的身體漸漸地沉了下去,像極了泄了氣的皮球,眼睛之中泛起了一陣灰色的霧氣。

我蹲下身來,將一張銀票塞入他的手中,選擇這樣的生活,至少能將。

當年的日子都深深地埋藏起來吧,不要擔心,我只是一個寫書的人,也算是他的故人。

一個人做了這麼大的事情,就這樣被忘卻,想必他心裡也不會太高興。

乞丐手裡攥着那張銀票,雙手瑟瑟地顫抖着,臉上竟有了一點點激動,他是一個瘋子,他這種人不配活在這個世上。

大明欽天監歷代的見證,又有哪一個不是瘋子呢?

他們的所作所爲,當年的信仰,如今只能用瘋子來形容嗎?

乞丐一言不發地直盯盯的看着我,試圖從我的眼中找出些什麼。

我微微地笑了笑,說,這些事寫出來也不會有人相信的,我只是想留下一點關於他們的東西,還有你。

乞丐從懷中掏出一個鏽跡斑斑的酒壺,仰起頭來,猛地灌了一口酒,說,那是大明瘟疫肆虐的一年。

第一章遊方道士賀齊大概是安得15年生的,之所以說是,大概是因爲他出生的那一年,正是大明瘟疫肆虐的一年,莫名的瘟疫已經失爲中心,突然爆發,很快就席捲了全國,僅京冀地區就死了300萬人。

整個大明如同鬼域居民一成一成的死覺。

有朝鮮使者入朝至邊關而不見一冰一蹴入大名境內,千里兒了無人煙,荒蕪的田園無人耕耘,洞開的店鋪無人問津,無主的家畜在大街上閒逛,當地的居民卻無影無蹤。

賀琪的師傅姓於明華,乃是一名遊方道士,爲了躲避瘟疫,一路來到了山東。到可惜,此時的山東道也已經是遍地死屍兒,喝其所在的安平鎮,作爲南來北往的交通樞紐,在瘟疫爆發之際,首當其衝,男女老少死得一乾二淨,唯一活着的就是剛剛出生不久的她與老道路過安平知識,從死人堆中撿到了哇哇大哭的赫奇,將他帶回了男方撫養成人。

賀祈稍大之時,曾經問過俞老到他這名字的來歷,於老道沉默了半天,竟然說,老子一輩子都沒什麼錢,想那和氣生財,本想叫你和氣,但是未免太俗,被人知道了難免要付費。老子沒讀過書,所以取個諧音叫李賀琪。

與老道士本不是倒是早年乃是京畿道上的馬伕,因爲搶了一個大戶兒被朝廷通緝,不得已入了山門。

只是與老道士雖然人在山門,心卻仍舊留在山下的花花世界之中,耐不得山中寂寞,等風頭過去,又脫了道袍潛回家鄉過那逍遙快活的日子,卻想不到正好背對頭撞個正着,抓進獄中,結結實實的過了20幾年好日子。

他被放出的時候已經是安德14年,與老道士20多年的大好年華,就這樣白白的浪費了。在牢獄之中放出來之後,身無長技,有好事的人見他白髮垂然,一副仙風道骨的樣子,就勸他去看相算命,也能勉強糊**命,它無法可想,只得扯了一塊白布做成單子,走街串巷或算或起。

直到15年瘟疫爆發,京畿道作爲源頭,死屍成片,他再也不敢留在京畿道,扯了番子一路南下,路過林姨夫,又撿到了孤兒,赫琪一直養大。

喝奇跟着餘老道整日混跡鄉間,做那裝神弄鬼的事情。

起先與老道常常失敗,他們二人被憤怒的村民打得頭破血流,滿街亂跑不過是家常便飯,以至於有一段時間,一老一小兩個道士都要先行計劃套路之後,纔敢入村招攬生意。

這種日子持續了七八年,直到有一天賀琪和餘老道兩人來到浙西的石坊村。

按照與老道的說法,什邡市將這道有名的大富之相,什邡的人沒有不發財的,那裡的人頓頓都是大魚大肉,但凡大富之人,沒有不害怕鬼神的。

兩人往十方走一趟,施展一下本詩,那些富戶自然會乖乖的送錢上來,就這麼一筆買賣,可以管好幾年了。

喝奇雖然不說什麼,心中卻也知道與老道八成又是在做夢了。

上一次在松江,她好像也是這麼說的,什麼大貴之人,必定心中有鬼,以鬼神說,只必定能夠賺得滿鉢金銀,到頭來不僅錢沒有賺到,還差點被打死。在松江,但願這一次三清庇護真的能夠賺到錢。

於老道和赫奇,一老一少,行走江湖多年,挨夠了拳頭,漸漸地也學得精明起來。

所謂有需必有求,貿然上門告訴人家你家有鬼,人家多半是不信的大名字。靜海皇帝改新以來,百姓對於鬼神之說,已經沒有早些年那樣迷信了。

再說,如今的年代,想找出一隻鬼來,比登天還難。

是以,如今之日,於老道總是帶着賀琪預先潛入村鎮,裝神弄鬼幾天,然後才大搖大擺地走街串巷。

這幾年也全憑這招二人才,不至於過得太辛苦。

到達食坊近郊的時候,已是黃昏時分,二人找了一處廢棄的破廟作爲棲身之處。

這時太陽漸漸西沉,天邊烏雲密集,黑壓壓的,看樣子竟是朝什邡的方向涌來。

一陣涼風吹過,空氣中帶着幾分溼潤。

於老道很吸了幾口空氣,對賀琪說,真是天助你,我今晚是要下雨了,月黑風高,雨急雲中正是嚇唬人的好時候,賀奇,你速速準備帶到這,雨一下起來,我們就要去辦事了。

賀琪點點頭,解開了行囊,將一套東西擺了出來,穿帶妥當。

於老道從身上拿出一個方盒,從裡面捏出許多白泥,仔細地將賀琪的麪皮圖的升白,又用脣膏着重畫過她的嘴脣,覺得差不多了,才取出一面。方靜說,你姐看看如何?

喝奇這副模樣,不知道看了多少次了,只是一掃道,師父不必看吧,畫了這麼多次了,再說天這麼黑,那些人看不真切的。

這種東西難洗之急,還是少抹吧。

於老道用的白呢,乃是他從松江西人樺甸之中買來的油彩,端得厲害,遇水不溶,必須要陳年老醋才能洗得掉。

每次洗過,賀琪總會噁心的好幾天不想吃飯。

於老道點點頭說,雖然如此,總是小心謹慎纔好。

夜半時分,一聲哄哄巨雷從天而降,接着一滴、兩滴、三滴,點點滴滴的雨點打在門前,這與終究是來了一霎時雨點連成了線,嘩的一聲,爆雨就像天塌了似的,鋪天蓋地從天空中傾瀉下來,一陣狂風在雷電的伴隨下呼嘯而至,風吹着雨,雨趕着風,風和雨聯合起來,追趕着天上的烏雲,整個天地都處在雨水之中。

於老道快走幾步,搶出了門外,朝着十方的方向望去,大叫一聲來得好,轉過身來,抄起地上的包裹對賀琪說,快走快走,莫要錯過了這天賜的機會。

喝奇拿出蓑衣,披在身上,又戴上一頂大大的斗笠,將面孔遮得嚴嚴實實,快步跟上了渝老道。

兩人一路疾奔,不過幾裡地的路程就進入了十方。

天色在這風雨之中暗得可怕,藉着偶爾劃過天際的幾道閃電,赫奇將這陣子看了個仔細,心中喝采一聲,暗想這十方果然是浙西數一數二的鉅富之鄉,紅瓦綠樹,高樓大屋隨處可見,一條窄窄的小河穿鎮而過,數十座精雕細刻的高拱石橋橫跨河道兩岸,盡是雕鏤畫舫,高高懸掛的燈籠照在水面上,散發出星星點點的光芒,彷彿天上的星辰。

好一派繁華富足的景象,第二章夜半歌聲he,其隨於老道,走南闖北十餘年都不曾見過如此富麗繁華又不失安靜的小鎮,一時間有些看呆。

於老道本來走得飛快,鍵賀其腳步放慢,只顧東瞧西顧,當下大腦給了賀淇一個腦門,拉上他飛身向鎮中心快步走去。

什邡算不上什麼大陣,不過半個時辰,賀琪和餘老道就將整個十方鎮逛了個遍,十方之鉅富已經遠遠超出了他們的想象。

細數起來,鎮上雖不過千戶人家,但能夠用拒付來形容的竟有上百戶。

且不說那朱門雕欄畫棟飛檐,單說那門口的護面實施,就與平日所見極爲不同,最高者竟有五米左右,大多通體金光閃亮,敲上去啄啄有聲,整個失身都是黃銅所鑄,主人之鉅富,可見一斑了。

賀琪和餘老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犯起了迷糊,不知道從哪家下手是好。

一般來說,這種鉅富之家都固有護院僕人,家中惡狗無數,一個不好,被看出了馬腳,就會落得一頓暴打。

上次在松江就是如此,二人本來已經將他們下注,卻無奈畜牲不知好歹,一個竄身就將與老道撲倒在地。

於老道心中害怕,高叫救命。

這世上哪有喊救命的鬼,當即被衆人一頓好揍,偷雞不成蝕把米。

師傅,到底哪一家喝旗艦?俞老到現在也沒了主意,雨已經漸漸的小了,怕是再等下去,雨就要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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