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酉時,趙正紹帶了幾十個趙家村民風塵僕僕的從山上走來,手裡牽了竟然有三十來只黑狗。那些村民尚不敢靠近墳地,由趙正紹把黑狗帶了正來。
“林先生,您看這些狗還夠用啊?”
林易仁一條一條仔細的看那黑狗,從裡面又挑出來了十餘條身上帶了其它毛色的狗,其餘的十幾條確定從頭到腳都是絕黑色,沒有任何的雜毛,林易仁點了點頭。“你先領了這些狗,和村民退下,等到晨時再過來。記的,要躲得遠遠的。切莫不可看到這裡的的情況。”
趙正紹急道:“先生,那你一人可能應付?不需要幫手麼?”
林易仁搖了搖頭,又囑咐道:“切記不可偷看。這對你們極爲的不利。”
趙正紹點了點頭,帶着村民,牽了狗,走過小河溝,往前面轉過小山包,躲在了後面。
此時山中萬籟具寂,連個蚊蟲走獸的叫聲都聽不到。那些黑狗全都綁在了一起,一個個的豎起耳朵,雙目目不轉睛的盯着前方的墳地,連張開嘴巴喘氣的都沒有。
轉眼間子時以到,側耳聆聽,那墳地裡響起了細細碎碎的聲音,林易仁心道:要出現了,連忙取出符紙,緊握在手心中。
此時月亮已經轉到了中天,地面的東西全部都清晰可見。林易仁死死的盯着那些墳地上的口,不多時,兩隻手緩緩的從墳地裡伸了出來,然後不久便是頭,身體,雙腳,那屍體剛一離開墳地,突的跳了起來。
林易仁看時候已到,手中符紙飛出,帶着風聲直奔那殭屍的面門。那殭屍剛形成不久,哪裡來的法力?此時連思維都還沒有建立,符紙輕鬆的貼在了殭屍的臉上,把殭屍釘在那裡,不再動了。
林易仁手中的這些狗見到殭屍,極爲的暴躁不安,又似是躍躍欲試,前爪死死的按住地面,擡着頭,看着那殭屍。
又不多時,第二具殭屍又伸出手來。林易仁按照剛纔的辦法,又把它給釘住,直到子時已過,不再有動靜,林易仁數了數被釘起的殭屍——有十四具。按這些墳來看,應該只是這個數了。
林易仁從懷裡拿出香來,找來兩塊石頭,把香給夾住,面向這十四具屍,雙膝跪倒在地:“今日要破此瘟疫,林某實在無耐不得以借諸位肉身一用。在事成之後,自會起法事,讓各位早日投胎。”言罷,叩了三記響頭。隨即站起身來,等到這香燃盡,林易仁走到那些黑狗面前,起食指在每個黑狗的靈臺上猛點一指,凡中此指的黑狗因爲疼痛均長嘶一聲,山谷迴音。林易仁爲了解除這聲瘟疫,卻不敢有絲毫的婦人之仁,自己的十年陽壽都豁出去了。
其實狗本就通靈之物,自然開就天眼,可視鬼靈精祟,而黑狗尤其是殭屍和鬼的剋星,所以當日這十幾個殭屍傷害七裡集村民的時候,單單隻會進那些沒有喂狗的人家,只吸食人血和雞鴨等動物血,而狗是沒有任何一隻傷亡。所以林易仁纔會找這些黑狗來。
那些狗被林易仁一指點到靈臺,兩隻眼睛變的血紅,兇狠的瞪着眼前的十幾具殭屍。林易仁見時機成熟,這才撒手。
那些黑狗衝到殭屍面前就開始嘶咬,扯來肉來幾乎不經咀嚼就嚥到了肚子裡去。
林易仁背轉身去,老淚橫流。他出道這三十多年來,卻是從來沒有做出過這種事情,以法術令犬食人,這實在是大傷天理。可是,假若不這麼做,林易仁又實在是想不出另一個辦法。他雖然放的下自己的十年陽壽,卻放不下自己同樣做爲人類而對自己產生的憎恨之情。
良久,擦擦老淚,耳畔已經聽不到那些黑狗的撕扯屍體的聲音。盤算着時間差不多了,轉過身來看那些黑狗,都已經食的肚子圓滾滾的,躺在地上閉着眼睛。
而那十幾具殭屍,此時卻已經被咬的殘缺不全,腸肚落了一地,慘不忍睹。林易仁將取出火符,將他們一一化去,手捧着骨灰送入墳地之中,又將那幾個洞給蓋好。
轉身又走到那些黑狗面前,這些黑狗食用了帶有瘟疫的殭屍的屍體,自身的排斥功能應該會發生變化,林易仁此時只具望着上天可以幫助自己。希望這羣狗中會有那麼一隻兩隻的,能夠活下來,不會發生異常,那麼,七裡集的村民便有救了。
林易仁就守着那些狗。到了寅時三刻,一隻狗突然輕聲的呻吟起來了,緊緊的匍匐在地上,用爪子不住的刨地上石頭,似乎痛苦異常。林易仁來到它的身邊,舉掌拍向狗的頭顱,打在天靈蓋上,頭骨打碎。那狗便趴在地上,一聲不吭了。林易仁連忙又將狗屍化掉,怕的是狗身上的瘟疫控散出來。
又過了半盞茶的功夫,第二隻狗又出現了異常,不安的狂吠。等林易仁走到它的面前時,它不象第一隻狗般的趴在地上,反而向林易仁撲了過來。林易仁側身,伸手扼住了它的喉嚨,又將它結果。
到了晨時三刻,趙正紹等人趕來的時候,諾大的一片墳地,竟然只餘下了林易仁和一條黑狗。
“先生,那些黑狗呢?”趙正紹詫異的問道。
林易仁此時身心俱疲,但是他要的效果算是達到了。只要剩下這一隻狗,那七裡集的人就全都有救了。
“它們全都和被殭屍給咬死了。”林易仁回答道。“你帶人,將這隻黑狗一會兒帶到七裡集,等那七裡集的村民都醒過之後,將這狗殺掉,每家分一小塊狗肉,千成不必太多。最後再留下一點,帶回趙家莊,以備不時之需。”林易仁明白,這七裡集在感染瘟染後,絕對有許多的村民逃走了,包括在趙莊的那些女人,若沒有狗肉做備用,那再發生瘟疫之時,難道還要用這種辦法?使用過一次,林易仁絕對不想再用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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