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山谷空曠,草間的蟲子都已經不再鳴號,在山道之上,一騎快馬“踏踏”的衝了過來,馬背之上並坐着兩位少年。前面的少年十五六歲的年紀,臉色蒼白,卻仍然顯的眉清目秀,看打扮似乎是苗人,在他的身後坐了另一名少年,和他年齡相若,一手環着他的腰,一手提着馬的繮繩。
“寥兄弟,你累不累,再往前就是一間死屍客棧,我們就在那裡休息吧。”林國餘看着寥雄似乎有些疲態,拉慢了馬繮繩,徵求寥雄的意見。
寥雄回頭看了看林國餘,說道:“又是那鬼地方!今天我們不去了,就在這裡停下來吧。我看今天晚上在這裡將就一晚,也比在那地方強!”
從趙家村出來一路上向南已經走了已經四五天,日夜不停的趕,雖然山路崎嶇,但是林國餘估計現在已經走出了六七百里路,距離古先生所提的苗寨已經不足二百里了。
林國餘從馬上跳了下來,抱住了寥雄的腰,將她也從馬上拖了下來。寥雄仍然是一幅男兒打扮。黑巾包頭,把好好的一頭青絲都給遮住。
寥雄大病未愈,雖然經過古先生輸血,可是仍然是混身乏力,林國餘將她抱下馬後,本想扶她坐好,可是晚上這山中溼氣卻重,草上都結了些露水,林國餘皺了皺眉,把馬頭上掛的包摘下來,取出兩件自己的衣服,鋪在了地上,把寥雄給扶了上去。
“寥兄弟,這裡只是溼氣過重,怕是對你身體不好,趕屍客棧雖然條件也不好,可是卻不必受這風露之苦。我們我們休息片刻,還是趕過去在那裡過夜的好。”
寥雄撇了撇嘴,說道:“我倒是寧願在此受風露之苦,也不願去那地方。若是將來,我實在是沒有辦法治好了,你再趕着我的屍體住那鬼地方。反正我現在是絕對不會再去的。”
林國餘看寥雄態度堅決,也不再說住趕屍客棧的話,又聽寥雄開玩笑說讓自己趕她的屍的話,笑道:“寥兄弟這主意倒是不錯,只是我還沒有趕過美女屍,小時聽說書的講聊齋說到女鬼狐仙的,一直說自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遇到。估計,也不會有運氣能趕到你這樣的美女屍體了。唉,可憐,可憐。”說罷,裝着自嘆的樣子連連的搖頭。
寥雄伸出拳頭來打在了林國餘的頭上,道:“呸,你還真的盼着我死啊。那你走慢些就行了,反正我也只有十來日好活。”一句話,說出口,又感覺有些悲涼,剛剛十五歲,居然就要面臨生死。不禁的住了口。呆呆的看着天上的繁星。
林國餘站起來,說道:“寥兄弟,你先在這裡呆一會兒,我去摘些野果來充飢。再找找這裡是不是有略爲乾燥一點的地方,讓我們今晚過夜。”
寥雄轉頭看向林國餘,做了個鬼臉,說道:“要是能找個乾燥點的地方倒是不錯。不過野果我看你就不用摘了,沒準一會兒,你的那幾位小朋友又會給我們送來的。”
這一路上幾天,每每在休息的時候,身邊不遠處總會多出些水果。初時二人感覺奇怪,偷偷遙查過幾次之後,才發現原來是一些山魈摘了果子送來。寥雄初時對這種長相兇惡的大怪物還有些忌憚,但時日一久,見山魈非但不來傷害,反而倒總是給二人送東西,又從林國餘口中聽到了和這種看似兇狠的動物之間的糾葛,反而是對於這種動物有些好奇了。只是那幾只山魈卻總是每每把水果放下之後就馬上離開,從來不肯和林國餘正面相對。
林國餘說道:“今天我們沒有趕到趕屍客棧,怕那幾位小朋友是找不到我們了。沒有他們,我們兩個大活人難道還要餓肚子不成?這可真成了沒了張屠夫,只吃帶毛豬了。”扶了寥雄坐好,林國餘起身分開雜草向山上走去。
山高林密,林國餘並不敢走太遠,只在這附近一帶轉了一會兒,水果雖然沒有找到,卻抓了兩隻正在睡覺的野兔兒。又折了一些乾燥的樹枝,轉身返回剛纔休息的地方。
寥雄指着旁邊笑了笑:“怎麼樣,我說你那些小朋友會給我們送吃的來吧。這不就是了?”
她手裡拿了一大盤的香蕉。正剝皮在吃。林國餘笑道:“真是難爲了這幾隻山魈了。我們在這裡它們都能找的到。看來是一直在跟蹤我們。不過我們今天有口福,你看我抓的這兩隻山兔,雖然還不夠肥,卻夠我們吃飽了。”
寥雄突然叫道:“等等。你把那兩隻兔子拿過來我看看。”
林國餘拎着兔子的耳朵,遞到寥雄的面前。寥雄用手摸了摸兔子的毛,嘆道:“別殺它們了。它們還這麼小,多可憐。我小時最喜歡喂兔子,有一次我喂的兔子被寨子裡的一羣小孩子給偷了吃了,害的我還難過了好多天。”眼裡看着那兩隻小兔子,一眼的愛憐。
林國餘說道:“這只是野兔子,又不是家裡養的。不過你要是喜歡,我不殺它們,就送給你吧。”
寥雄剛想再說什麼,忽然輕聲說道:“這麼晚了,怎麼還會有人過來?”
林國餘也起身仔細聽,只聽從他們的身後,一連串的鈴聲響起。林國餘小聲的對寥雄說道:“是攝魂鈴的聲音。有趕屍人過來。我們得避一避了。”
寥雄問:“你不也是趕屍人嗎?怎麼還會要避讓?”
林國餘說道:“我們這行的行規便是如此。一般屍體在趕屍途中是不能見外人的,哪怕是兩對趕屍人相遇,也要相互避讓的。怕的就是屍受到別的人類的氣息的干擾出現意外。”
寥雄點了點頭:“那我們避到哪裡去?”
林國餘看了看四周,說道:“我們就到前面的石壁下躲一會吧。等他們過了我們再出來。”
拉着寥雄站起身來,林國餘又牽了馬。躲出了二三十米。耳邊就聽到那攝魂鈴的聲音卻是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