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羨鬼看了魏寧一眼,道:“你是我魏家這數代心血的凝結,我不想你失敗。”
魏寧不答魏羨鬼的話,將只有半截身軀的麻衣婆婆抱起:“魏家的人已經一個一個地走了,現在恐怕只剩你我兩名男子了,可惜我們卻依然還要內鬥。”
魏羨鬼道:“榮幸之至,只是不是現在……”
魏寧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很快的。”
忽然,一點聲音傳來,頓時之間整個屋子開始“噼啪”之聲不絕,魏羨鬼心中一動,臉色大變道:“不好,這彭老頭在這裡面搞了什麼玄虛?”
魏羨鬼一語未落,忽然只聽“轟”的一聲巨響,整間牆壁忽然崩散!
小屋若地震一般急急地搖動,瞬間迸散爲萬千木屑粉末。
整個屋子中霎時間塵煙瀰漫,魏寧與魏羨鬼知道不好,連忙將身形急急彈地而起,魏羨鬼大聲道:“這是噬風蠱,御風便出,可以爍金溶骨,這該死的老鬼,死了都要陰我!趕快走。”
彭白果然機關算盡。即使死了,也要給他們留下這麼一個禍害,若不是二人機警,即便是血屍之身,吸了這可以融化天地萬物的噬風蠱,恐怕也會瞬間被吞噬。
魏羨鬼說完彈身而起,忽然在地面上那點血滴又開始無限地擴大,像泉涌一般鮮血不斷汩汩涌出,整個屋中又重新陷入無窮的血海。
彭白留了後手!
魏寧與魏羨鬼真氣流轉全身,可是這黃色的粉末卻包裹住了這兩人的全身,兩人掌風煽動之間,不敢讓噬風蠱靠近自己,頓時這裡塵土飛揚,但是天地間土崩瓦解,腳下又是無窮的血海,踏足無力,此時毒蟲紛紛翻滾而出,已經遮天蔽日,不給二人絲毫逃脫的機會。
轟隆一聲,彭白布置的陣法開啓,在粉末中一枚黃色的卵瞬間變大,然後一個蜘蛛般的物件破殼而出,霎時間便變得大如車輪,口中吐絲,不一會兒,這個空間被蛛絲布滿,每根蛛絲大如疋布,像天羅地網一般將二人圍困住,魏羨鬼慘笑道:“好你個彭白,死了也能弄出這等怪物出來,真有你死小子的!”
此物名爲方寸,乃是上古說記載的鬼物,此物吐絲,霎時間便可以將整個地方圍困起來,形成所謂的“方圍四寸”,萬事萬物皆不得出。
方寸不停地吐絲,每根蛛絲不僅大,而且帶着一種特殊的粘性,讓這兩人都不敢去輕易招惹這些蛛絲,加上這無窮無盡的蠱物鋪天蓋地而來,兩人顧此失彼,形勢已經險到了極點!
這血海里面,似乎狂風呼嘯,看不清通往何方,血海之中開始出現無數的血手,血手無肉,全是一排一排的骷髏,不停地招搖,似乎等着兩人摔落下來,魏羨鬼和魏寧此時無半寸落腳之地,加上這噬風蠱壓力實在是太大,讓兩人根本無暇他顧,掌風只將這些蠱物掃落,四面八方又被這蛛絲圍困住,這天羅地網中的空氣開始一點一點地抽離,重力開始壓迫這兩人,兩人面色慘白,支撐了不到片刻,便一同跌入了這血海之中。
此時,魏寧只覺得天地俱黑,萬籟無聲,隔了好久,忽然腥臭撲鼻,與此同時,只覺得身後忽然濤聲滾滾,洶涌而至。
一個乖戾的聲音忽然大笑道:“魏家的大妖怪,小妖怪,從今日起,我們便一同沉溺在這幽冥血海之中,血海無涯,回頭也無涯。哈哈!”怪聲越笑越猖狂,是彭白的聲音,魏寧心中一沉,難道自己和魏羨鬼一同沉入了這世間最爲兇險的幽冥血海之中嗎?
身邊的聲浪一陣高過一陣,魏寧只覺得血花沖天,無數白森森的骨骸殭屍又從地底、河中爬了出來。陰風陣陣,嗚嗚亂響。魏寧只覺得口乾舌燥,心中一陣一陣莫名的心悸。
這時候魏羨鬼說話了:“彭白,現在我們都永生永世地困在這裡面,你可高興了。”
“高興,高興,高興極了。反正我彭白這輩子是廢了,能夠拖上你們兩個墊背的,自然高興得很。”
魏羨鬼冷哼一聲,正要反脣相譏,忽然魏寧冷冷地道:“你們二人只是逞這口舌之利,便永遠沉淪在這裡面吧,如果還想出去,那就一起想辦法吧。”
魏寧一語,兩人頓時沉默了,雖然兩人乃是生死仇敵,但是此時在生死一線之際,也顧不上私人恩怨,能夠衝出這從來未有任何人衝出的幽冥血海纔是正理。
一排排的骨骸在魏寧三人的身邊走過,拖拽着身子,鬼哭狼嚎之聲驚動整個幽冥血海,他們的身子不斷地在血海中浮起,然後又沉下去,如此反覆,樂此不疲,也不知道他們是在不停地尋找着出路,還是因爲有三位朋友加入而更顯興奮,嗚嗚的叫聲不絕。
魏寧不由得聽得毛骨悚然,心道:“若是自己假以時日,找不到出口的話,是不是和他們一樣,成爲一具沒有思想,猙獰醜惡的骨骸或者殭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