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以臣之見……此……此乃祥瑞之兆。”胡二胡支支吾吾,說話間不由不停的給撫琴使眼色。
撫琴癟了癟嘴,豁出去一般道:“皇上,正如國師所言,依老身看,這一番的確是天降祥瑞呀……預示着國泰民安,不久必定迎來盛世華年,五穀豐登。”
“當真?”
皇帝老兒半信半疑。
“當真。”撫琴雖然口裡說着,卻對手下道:“叫四公子立即前往查看是何祥瑞現世,查清之後,立即與我稟報!”
皇帝老兒道:“呸,什麼想你稟報,先得向我稟報!”
“是,”撫琴不由賠笑,朝那弟子揮手道:“還不快去!”
“弟子領命!”
便急匆匆,往外跑去。
皇帝老兒這才稍稍安心,端起杯子,和二人閒聊起來。
不多久,忽然一道黑風,飛也似的從千里之外射來。快過流星閃電,撫琴和胡二胡剛剛起身準備護駕,那道黑影已經落在大殿之上,王座之側。
原本殿上除了這三人,只有一些五音宮的弟子護駕,沒有其他大臣宮女。
“獨孤有爲”冷冷的看着撫琴,道:“看到主人,還不下跪?”
黑氣從他三尺刀尖流露,那懾人的氣息,竟然是那麼的熟悉。
“主主主主人?”
胡二胡覺得好笑,不由結巴,這小子想幹什麼?
烏鴉冷冷一哼。
身子似動也沒動過。卻又似有聒噪的烏鴉,沒來有的在半空中旋了一圈。
他的一拳已經打在胡二胡的胸口。上好的黃檀木座椅頓時碎裂,胡二胡並沒有倒飛出去。烏鴉對力道拿捏得極爲有分寸。
看着嘴角慢慢滲出鮮血的胡二胡,烏鴉道:“你不配看着我說話。”
胡二胡捂着胸口碎裂一般的劇痛,退了三步。眼神落在撫琴身上,道:“門主!!”
“主人。”
撫琴倒比他想得爽快得多。
屈膝就拜在烏鴉腳前。
這無疑不惹惱了萬人之上,從沒被人忽視過的皇帝!
“你是何人?竟敢傷我國師,讓我國丈拜你?你眼裡可有王法?!”
“王法?”烏鴉哈哈一笑,血不沾的殺氣讓皇帝的脖子一陣寒。見皇帝怕成那樣,他又將血不沾從他脖子上放了下來,道:“我就是王法。你明白了嗎?”
那是一雙人絕對不會有的眼睛。
那雙眼眶漆黑的眼睛裡的殺氣,一眼就能讓人徹頭徹尾的感覺絕望。是的,連皇上也能不例外。
撫琴道:“主人,敢問主人爲何換了這副皮囊?”
烏鴉雙瞳一縮道:“這些不用你知道。出去吧。”
撫琴站起身來偷偷瞥了烏鴉一眼,和他四目相接只是,不由也渾身一顫,他連忙扶起胡二胡,愛莫能助的看了一眼皇帝,這才慢慢的走了下去。
皇帝老兒不由大驚失色,道:“國師!!國丈!!護駕啊!!!”
“他們都叫我主人,你聽到了嗎?”烏鴉復又將血不沾擱置在皇帝的頸邊,他十分不屑的看了他一會兒,捏了捏他白淨的臉,道:“我下次再把刀放你的脖子上的時候,你腦袋就會搬家,所以你最好乾什麼之前都想一想。”
皇帝老兒從沒受過這樣的待遇,豆大的汗珠已經滿頭滾落,用手輕輕的拈開頸邊寒氣逼人的長刀,點頭如搗蒜。
“坐過去。”
烏鴉動了動下巴。
“我坐哪裡去?”皇帝老兒不敢擅動。
“龍椅,讓出一半來。”
烏鴉輕描淡寫。
龍椅可是江山的象徵!誰能把江山讓出一半來!
烏鴉道:“對我而言,殺你和殺雞沒區別。我留着你的命讓你坐在這裡,是我的慈悲。但我的慈悲,不是時時刻刻都有。”
皇帝老兒連忙將屁股挪開,坐到龍椅一角。
自己是一國之主,卻無力反抗。自己引以爲傲天下無敵仙人一般的國師、國丈,在這個青年面前,竟然噤若寒蟬。他的法術,他的殘忍,是那麼讓人感覺不舒服。但是,若國丈和國師這些仙人一般的存在都救不了自己的話……
“主人快請坐!請坐!”
最基本的識時務,他還是具備的。
—————————————————————————————————————
夜。
天空中濃雲翻滾。夜黑風高,無星無月。
姻姻沒料到半途之中追丟了獨孤有爲,心頭難以平靜,便四處巡蕩,沒料竟讓她看到了眼前的這一幕。
整塊陸地彷彿都劇烈的震動,其他各處都還好,只有眼前這一處,慘烈得狀況讓她忽然反胃。
江南小鎮,一片廢墟。
血肉、斷肢,夾雜在殘垣斷瓦之中。一隻屎黃色的狗,臥在磚瓦堆上,無情的咀嚼着一隻手。
那隻手的主人,曾朝這狗扔過石頭。他死之前絕沒想過,自己作踐的這隻手,死後竟會落到狗的口中。
它看見姻姻忽然道來,生怕奪走他的事物,不由毛髮倒豎,眼中放着綠光,汪汪高聲叫喚起來。
經歷浩劫,咀嚼人肉之後,這狗的性情已經大變,看上去便知兇殘無比。
姻姻將血陽眼開啓,去看廢墟之下還有沒有活人。
一圈看來,竟一個活物都沒有。
那是什麼!!!
地底裂縫之中,竟有一扇微微發光的非鐵非石的緊閉大門。
姻姻不由聯想到中奎山的封印。那恢弘的四根大柱,丈粗萬年前的巨索,那倒置的青銅方鼎……會不會那個開啓的封印,就是引起這場浩劫的根源?
這個門後面,又會是什麼?!
這是結束,還是個開始?
那狗不知爲何,叫了片刻忽然發了瘋似地,忽然就朝愣在原地的姻姻撲咬過來!
就在此刻,地縫深處那一道門,忽然微微震動,開啓了一條縫!
姻姻大驚之餘,看得清清楚楚!
“畜生!”姻姻怒吼一聲,一掌將那不知死活的狗拍飛出去,打暈在地,既是唯一的倖存者,姻姻心頭一軟,也沒再取它性命。
轉頭去看那地下的裂縫,門慢慢在開,還在開。
一股不似人間該有的詭異光芒,煙霧一般從那門縫之中緩慢的滲透出來。
忽然風更緊,烏雲更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