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雷東已經從街上消失了個把月了。
自從得知鶴天尊遺失畢方鳥的傳聞之後,萬雷東終於接受了右護法趙平的建議。
喚醒大魔神。
其實連右護法趙平在內,天下間根本沒有人真正能描繪得出,大魔神到底是什麼東西。
大魔神,只是一個傳說。
即使傀儡街內部,也很少有人知道的傳說。
自從萬雷東轉身走入掌門密室的地下室,傀儡街已經都掌握在了自己手裡。
萬雷東並不是傻子,他也看得出右護法趙平心眼極多,絕不是可託付之人,於是在入室之前,也曾提升了長老風山漸新任左護法,門內大小事務,左右護法共同參議。
風山漸何許人也?
傀儡街長老中唯一一個整日醉醺醺,只愛賞花玩蝶,不理俗物之人。
其他長老真不知萬雷東這老狐狸究竟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四大長老裡其他三人個個比風山漸要精明能幹,卻偏偏不選,選他?
別人不知這是什麼意思,右護法趙平當然知道。
他如今也是有苦難言。
按照傀儡街的門派規定,門內事務從小到大事務無論繁瑣緊急,掌門若不在,需得左右護法同時畫押纔算可執行。
左護法風山漸看似瘋瘋癲癲,整日坐在院子裡喝酒看蝶,小事大事一概不管。需得右護法趙平親自一件事一件事去說。他才些許聽一點。
小事倒好,欣然點頭畫押。
若說的事情稍大一點,他便倒頭醉下去,不省人事。
無論真醉還是假醉,若無他畫押,大事就執行不下去。
看似他醉倒了,你去翻他拿他手畫押還拿不得,誰敢沾他衣襟,他就騰身搏命相擊,打完又倒。趙平喚弟子去扶他,都被他打傷。他醒來後,還找被打的人家道歉,似是昨日醉裡發癲,自己還不明白一般。
這把一心想大權獨攬的趙平恨得牙癢。若是精明能幹之人,自己有一百種方法讓他順着自己來,說但偏偏是這麼一個瘋子!
在這大庭廣衆之下,自己也不好對這酒鬼出狠手。
還不如一個陳三刀,哪怕是吆喝着和自己幹仗,也比這個對付起來好些。
看似手握大權,實際卻又行使不了,這感覺是最不好受的。
這才正要說起關於委派弟子去參加五音宮密辦的聚會的事情,這不風山漸卻又倒頭起了呼嚕。
便在此時,迴廊裡走來一個弟子,遙見二人就拜道:“稟二位護法,風雷五人衆求見!”
趙平不由眉頭一皺。
風雷五人衆,他們來幹什麼?
“傳下去,大堂厚待。我立刻便來。”
“是!”
弟子不敢擡頭躬身退去。眼角瞄見左護法風山漸又醉倒在地,便是連他看來,也心道此人無能。
等趙平換上新衣,遮起面容來到堂上,果然風雷五人衆已經坐定。
擡眼看五人衆中,其餘四人臉上都神色凝重,唯有毒手枯草,忽而笑嘻嘻,忽而大哭,瘋瘋癲癲不肯坐在椅子上。
趙平拱手道:“五位大仙移駕傀儡街,不知有何指教?”
五人之首,一身灰衣勁裝,白髮挽髻,一臉兇相的風雷手炎月冥道:“怎麼是你?萬雷東呢?”
趙平心頭暗罵他瞧不起自己,臉上卻不動聲色,道:“門主近日閉關,恕不能接待衆仙,衆仙若有要事,不妨說與在下聽,在下亦能做些主的。”
五人衆中四人不由對望皺眉一眼,炎月冥道:“萬雷東幾時出關?”
趙平道:“沒得月餘功夫,恐怕門主還不能出來。”
四人又互相對望了幾眼,似在商議,眼神交匯幾回,炎月冥方纔打定主意,道:“好。”
說完環視了堂上弟子一週。
趙平察言觀色自有一套,道:“你們都退下吧!”
“是!”
堂上弟子盡皆退往門外,一個不留。
炎月冥似面子掛不住,卻又不得不說,老臉似也要漲紅。一旁血手血驚鴻只好接道:“你看我們二哥……”
趙平微微低頭,道:“一進來我便看見了,毒手大仙今日舉止,似乎和平日不同……”
血驚鴻道:“豈止是不同,他已經完全如同孩兒了……”
這樣的高手,怎會說瘋就瘋?
趙平不由心頭大驚,低聲問道:“是誰幹的?”
血驚鴻轉過臉去,似乎也不好意思承認接下來的話,是從他口中說出一般:“我們找到他時,他嘴裡只說‘屁股神功……玄珠觀……格子衣’……”
趙平聞言心頭一震,但臉上故作惋惜,以便示意給足面子。
風雷五人衆會怕屁股神功?天下便是湊齊一百萬個屁股,也絕不是他們五人的對手。說起屁股神功,血驚鴻如被捉姦在牀的難堪表情,道:“屁股神功絕對是記錯……不過玄珠觀……格子衣,這斷然不會有假。”
趙平聽出端倪。故做難色,道:“若真是玄珠觀所爲……那五仙的意思是?”
炎月冥接過話,道:“吾等風聞寒城連同乾元山滅了天火谷,貴派前任左護法沙裡鯊,也在大漠喪命在玉劍的手裡……”
趙平道:“那些所謂四大門派,的確是有些過分了!”
炎月冥道:“若只是玄珠觀所爲,決不能把二弟弄成如此。乾元山陰陽峰首座屹天尊【三妙手法】裡,世人皆知有一招叫“催思手”……中過此掌不瘋即傻……所以我懷疑……這中間必少不得還有乾元山的參與!”
“……”趙平縷須暗想,果不其然,是來結盟的?
“若任由四大門派放任下去,你我恐怕也早晚遭受殃及。”炎月冥復又面帶寒霜,道:“所以我們此行,是想請傀儡街一同出手——先挫玄珠觀,再滅乾元山!”
“嗝……”
說道此時,一聲打嗝不合時宜的傳來。
風雷五人衆,四人齊齊動容!
趙平回頭一看,居然是那個要死不死的風山漸!
瘋子這時候出來幹什麼?趙平只得陪笑道:“不好意思,衆仙受擾了,風長老現已經升爲左護法,和我同職處理門內事務。”
除了把盞玩杯蓋的毒手,四人無不面有慍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