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集團,員工陸陸續續上班了,就在若離拿着資料準備去會議室的時候,卻接到了白夢曦的電話。
“我在江氏集團對面的咖啡廳裡,如果你不太忙,可不可以來見我,我想和你談談。”白夢曦輕聲說道,若離看了看手錶猶豫了片刻道:“好吧,你等我十分鐘,我安排一下,就下去。”
若離掛了電話,徑直去了會議室,十分鐘之後,若離從會議室走了出來,拿起外套出了江氏。
對面的咖啡廳裡,白夢曦依舊穿着早上那件衣服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百無聊賴的翻攪着面前的咖啡。
“不好意思,要你久等了。”若離說着,坐了下來。
白夢曦笑了笑道:“沒關係,我閒着也沒事,就想找你聊聊。”
若離愣了愣笑道:“好啊,聊什麼?”
“我知道你和老師要結婚了,但是有件事,你應該有知道的權力,所以我不想瞞着你,也不想替老師瞞着你。”白夢曦說着,若離不禁有些疑惑的看了過去。
“一年前在臺北老師的畫廊裡,我和他發生了關係,那天晚上下着大雨,就是你去紐約見史蒂芬的那天。”
若離看着白夢曦定定的說着這席話,腦子裡突然一片空白。
紹南的坦白讓佑彬有些難以置信,在他心裡,左紹南是完美的,完美到讓他自愧不如,而今他竟這樣脫口說出這麼一件事。
紹南看着佑彬瞠目結舌的樣子,苦笑着坐在了木地板上。
“她叫白夢曦,五年前,她十九歲,是美術系的學生,有一次我去大學講課,發現她很有畫畫的天分,又是個孤兒很可憐,所以就助養了她,當時我有女朋友,我知道她對我的感覺,但我一直把她當成學生看待,兩年後,女朋友和我分手了,而她輾轉去了日本。”紹南說着嘆了口氣擡頭朝佑彬看了去,佑彬看了看紹南,靠着牆坐在了不遠處的窗前道:“然後呢?”
“然後?一年前她出現在臺北,那天anne去美國見史蒂芬,乘晚上十點的飛機,我送機回來,白夢曦打電話給我說畫廊出事了,我趕到的時候,她已經喝的醉醺醺了。”
“接着你就陪她一起喝,然後發生了關係?”佑彬脫口道,紹南重重嘆了口氣朝佑彬看去道:“算是吧,可是我只喝了一杯,應該算是一口。”
紹南的話讓佑彬瞬間明白過來,不禁搖了搖頭道:“我該說你什麼好,她是不是拿那件事威脅你?”
紹南搖了搖頭道:“她不會要我身敗名裂,但她會想盡一切辦法要我和anne分開,如同三年前,我和我女朋友的結局。”
紹南說着,讓佑彬大跌眼鏡,紹南苦笑着從地上站了起來朝佑彬定定看了過去道:“所以,我怕傷害anne的,不只是你,或許還有我。
若離看着面前的白夢曦說着她自己的故事,從她認識紹南,到今時今日的每個故事,若離像在聽別人悲傷的愛情一樣,心裡覺得異常難受,她不知道是替白夢曦難過,還是因爲自己心裡在難受。
“這件事不怪老師,是我,我在酒裡動了手腳,他身不由己,那晚他一直在喊你的名字,我知道他從來沒愛過我,但是我愛他就夠了,五年,我用五年的時間堅持一個信仰,我什麼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他。”白夢曦說着,接過服務生托盤裡的咖啡放在了若離面前。
若離愣愣的看着白夢曦,一句話也沒說,面無表情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轉身而去,從咖啡廳出來的時候,她的腦子裡全是昨晚紹南伏在自己身上那副表情,那副深情卻又複雜的表情,這一刻他終於明白,紹南昨晚那句話真正的含義了。
“如果做這件事不是出自你內心的期望,明天醒來,你就會很痛苦,我不想你有那樣的感受。”
若離無法想象那種痛苦,可她知道紹南感受過。
若離大步穿過馬路,眼眶裡不覺得掉下眼淚,也許不是因爲自己心裡的酸楚,而是她真正讀懂了昨晚紹南泛紅的眼眶。
就在若離因爲紹南而落淚的時候,白夢曦卻依舊坐在窗邊翻攪着咖啡杯裡的咖啡,淡然自若,氣定神閒。
若離回公司的時候,佑彬的車剛巧開到門口。
“嘿。”佑彬搖下車窗衝若離喊道,若離愣了愣道:“你不是在?”
佑彬一愣意識到什麼,探過身子開了車門。
“你去哪了?不是應該在開會?”佑彬問道,若離笑了笑朝佑彬看去道:”你呢?不是應該在辦公室?”
佑彬聞聲不禁輕輕笑了笑,車子開進地下停車場,佑彬和若離卻都沒有要下車的意思。
“我剛剛去了你家,去找紹南。”佑彬道,若離點了點頭道:“我剛剛去喝了杯咖啡。”
“你自己?”佑彬問道,若離擡頭朝佑彬看去點了點頭。
“明天畫展結束,你和紹南……回臺北吧。”佑彬脫口道朝若離看了過去,若離看着佑彬沉默了許久,輕笑一聲,轉身下了車道:“我自己可以選擇我愛的人,我自己可以選擇留下或者離開,我自己可以應付所有的岔路口的危機,也可以自己保護自己,我不需要凌宇和凌雪,你也不用擔心我的安危,你只管做你應該做的事。”若離說着,轉身朝停車場外走去,佑彬愣了愣,急忙下了車追了過去。
“若離。”佑彬喊道,追上了若離。
“你應付不了。”佑彬脫口喝道。
若離定定看着佑彬道:“我可以。”
“你不能!沒錯,你有選擇的權力,無論是你愛的人,還是選擇離開或留下,但是我想告訴你,無論你留在這,還是離開,我都會用盡我所有的全力來保護你,化解你所有的危機。我希望你明白,無論是紹南還是我,都只是不想讓你受到傷害而已,我們愛你,用所有一切去愛你,保護你。所以,希望你也會用盡自己的一切保護自己,我已經和紹南商量好了,如果你不走,你的貼身助理會換成凌雪。”佑彬定定說道。
佑彬斬釘截鐵的說着,四目相對,若離啞口無言,今時今日,此時此刻,她才知道,才斷定,才明白,自己,是幸運的。
“謝謝,我接受。”若離沉默許久念道,留下淺淺一笑,轉身而去。
佑彬沒有說白夢曦的事,他不想告訴若離,不想若離重新陷進當初他給予的多角戀情的爭鬥中,可是所有人都不知道,就在剛剛,白夢曦向若離闡述了所有的事實,沒有絲毫隱瞞。
若離坐在ct項目部整整一個上午,幾乎什麼都沒做,不停在想自己究竟該何去何從,當做若無其事的延續自己之前的決定,和紹南在一起,訂婚,結婚,回臺北,或者向紹南坦白白夢曦來找自己的事情,然後告訴紹南自己心裡始終愛的都是江佑彬。
兩個決定,兩個未來,無論哪一個,都讓她心裡很難過,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走到了這樣兩難的境地。
漸漸到了下班的時間,項目部的員工陸陸續續的和她告別,似乎每個人都在提醒她該下班了。
若離看了看手錶,看着斜陽的餘暉一點點消失,從椅子上了站了起來。
“我要去畫展中心找紹南,一起吧。”佑彬突然站在走廊拐角處說道,若離笑了笑道:“我要回家,你自己去吧。”
若離說着,拿起皮包朝樓梯走了去,可剛下了兩個臺階,又轉身朝佑彬看了去。
佑彬看着若離愣了愣不解道:“怎麼了?”
若離輕輕笑了笑轉身走了回來,立在了佑彬面前道:“我們認識多久了?”
“差不多,五年了。”佑彬說道。
若離點了點頭朝佑彬看去突然說道:“其實忘記一個人比愛上一個人要困難的多,愛一個只需要一眼,忘記一個人,也許三年都做不到。”若離定定說着,而這番話卻讓佑彬有些吃驚,他一直堅信,安若離沒有忘掉他,即使用了三年的時間。只是若離一味的不承認,才讓他漸漸失去了信心。
他有些不解了,不明白此時此刻若離說這番話的用意,滿臉的疑惑看着若離。
若離看着佑彬,轉身立在了欄杆旁道:“我離開的這三年,是我人生中最難熬的日子,因爲我心裡始終有一個牽掛,哭也哭了,鬧也鬧了,我從滴酒不沾到如今的千杯不醉,我從狼狽不堪的軟妹子進化到今天的anne,這三年我能活下來,越走越遠,越爬越高,是因爲有一個人始終默默的站在我身邊。”
若離的話讓佑彬漸漸有些明白,甚至知道若離接下來要說什麼,他有些不想聽了,但是卻無法對着若離轉身離開。
若離轉身朝佑彬看去,那張面無血色的臉上,讓她心裡很酸楚。
“如果沒有左紹南,我活不到今天,他不在乎陪我喝醉後聽我喊別人的名字,也不在乎我隨時隨地因爲某些東西而陷進回憶裡走神,更不在意我站在他身邊,心卻在世界的另一端。”
若離說着朝佑彬湊了過去道:“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離開他,所以,對不起,佑彬,也許真的只能到下輩子了。”
若離說着朝佑彬臉上輕輕吻了一下,轉身而去。
“這是感動,不是愛,你愛他嗎?”佑彬立在欄杆旁衝臺階上的若離問道,若離擡頭朝佑彬看去輕笑道:“感動也好,愛情也罷,人生總不可能是完美的,遺憾也是人生的一部分,也許你,就是我今生最大的遺憾。”
佑彬看着若離漸漸消失的背影,聽着高跟鞋喝着臺階的聲音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