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婆子神情肅穆,站在那裡看着我說:“但顯然不是現在,因爲你能見到我,聽到我說的這些話,就說明你還沒有到那個層次。”
“人是有層次的,十六歲的孩子和四十六歲的中年人,思想,境地,見解。都有極大不同。”
“你沒有到那個階段,你自然無法見到。”
我看着董婆子,我只能說,藥師的藥太厲害,同樣人腦子太強大了。
我現在所處的情況,可以理解成爲做夢。
對,有點像清明夢,就是早上那段時間做的夢。那個時間的夢格外清晰,就好像真實發生的事一樣。但其實是夢。
我現在就是在做夢。
眼前一切都是虛幻。
引發這場夢的原因是藥師的藥物,外加我腦海深處的記憶。
心理學把這個叫作喚醒潛意識。
董婆子沒有說,我究竟該去幫她做什麼事。
因爲,她的影子已經很淡,很淡了。
漸漸四周一切都歸於平淡,我彷彿大夢初醒,又站在原地,然後我面前出現的是幾隻蹲伏的雄獅。
在雄獅的後面,高高在上的空中趴臥了一隻瘦骨嶙峋的老虎。
它毛都快要掉光了。
但它趴在雄獅的頭上,它睜着眼睛,凝視我。
目光冰冷且不失深邃。
我同樣凝視它。
許久。
它突然仰首朝天爆了一記沉悶如雷的虎嘯。
噢嗚……
我身上猛地一下就炸毛了。
然後打了個激靈
眼前,唰的一下,幻象盡滅。
我耳中聽到的是噼啪的火焰燃燒音,鼻端聞到的,仍舊是一縷縷的奇香。
但幻象已經沒了。
我不知道它爲什麼消失,是藥師的藥失靈,還是我身體有了什麼免疫,抵抗的能力。
總之,那一記虎嘯好像把我從一個夢境驚出來。
我又回到現實置身的這個物理世界。
我掐了把自已,疼,很疼。
妥。我是我,大官人,我做好自已就行,休管這些虎豹神龍巫師仙長之類的存在。是的,它們可能存在,但現在這不是我要關心的事。
心念一定,全身爲之一鬆。
我精氣神十足地在石樁間騰挪,轉眼就來到了這條甬道的盡頭。
在這裡,我見到了那幅唐卡畫卷。
它應該是用什麼皮製成的,高高懸掛,它的高度大概在兩米,寬度是九十公分吧。
上面畫了很多東西,但內容我沒細看。
我不是入教的人,而這些東西屬於信徒,因此我也不去仔細瞅了。
當下,我躍起,摘了畫,好生捲起後,我一步步沿來時路,又回去了。
很奇怪,這次再沒有任何的幻象產生。
而當我捧着畫,回到出發時的那個地點時,我發現古道長這貨竟跟一個賊似的,嗖嗖的溜進來,然後小心跳到一根根的石樁上,彎了個大腰,拿小刀和一個袋子,去刮凹槽裡面的灰。
“咦,道長,你這是幹什麼?”
古道長:“因緣,你是不懂,這東西可是治失心瘋症,精神失常,胡言亂語的好藥哇,幾十年都找不到呢。”
我恍然。
敢情這道長此行到這裡來,就爲了採這麼一味藥啊。
但轉念一想,古道長爲了一味治病救人的藥,吃這麼
多苦,走了這麼多的路,遇到這麼多的險情。估且都不提這藥他賣不賣錢了,就算是賣一點辛苦錢,他爲之付出的那份醫者仁心,也是讓人心生敬佩。
我守着道長。
此時,甬道內的火已經熄了。
我靜立了片刻,見道長把東西拿的差不多了。剛好,身後風聲動,大雨衣已經領着二炳出來了。
看到我,大雨衣臉上有掩不住的驚喜。
“拿到了嗎?”他聲音急促。
我說:“拿到了!就在這裡。”
當我要把畫軸遞給大雨衣,他卻沒接,而是對着畫軸,撲通一聲跪下了。
與此同時,大雨衣跪在那裡,用很低的聲音唸誦着什麼。
我聽到這聲音,又借殘火餘光端詳了一下大雨衣的模樣兒,我纔想起,這不是一個藏人嗎?
他長的太像藏人了。
但是……
不容我多想,大雨衣已經站起身了。
“尊敬的朋友,多謝你幫助我取到最重要的東西,你的靈魂就像貢嘎雪山峰頂的白雪一樣無比純淨,請接受我這個朋友給你的祝福。這一刻起,我這個野鬼一樣的人也有朋友了。今生,如果有一天你能到藏地,我會帶你像雄鷹一樣去遍每一個美麗的地方,收受每一道最真誠的祝福。”
“謝謝你,我的朋友。”
我聽大雨衣從沙啞的嗓音說完,整個人微微驚了一下。
大雨衣究竟什麼人?
藏地?
他在藏地,又是一個什麼樣的存在呢?
不容我多想,此時,外面突然傳來一句高呼:“仁子哥,你快來,仁子哥,快點吶,仁子哥。”
那是秦月聲音!
我聽到本能打個激靈,然後唰的一下,幾步就從暗室內奔出,然後又跑了幾步直接就來到了外面。
“仁子哥,你看,這是什麼人吶,怎麼這麼損,把咱們回去的梯子給弄斷了。”
秦月陀了槍,對着地面一指。
我這纔看到,地面上散落了一堆的鋼絲鐵棍。
這人是真壞呀。
不用說,肯定是我放走的那幾個人乾的。
這幫東西,這輩子好像也就這麼大點能耐了。
扣腳老大這時也在旁邊跟着罵,什麼生孩子沒屁眼,什麼做損吶,什麼喝涼水得活生生噎死之類的話。
正罵着呢,大雨衣出來了,他跟我低聲說:“朋友,我們快走,再晚的話,這裡會讓流沙填滿,到時恐怕就出不去了。”
我指了指地上的鋼絲堆,我一臉無奈。
大雨衣:“都是一些良心讓餓鬼吞吃了的壞人,他們有一天會後悔的。快走吧!還有一條路能離開這裡。”
這時秦月指着地上的老毛子說:“這些人怎麼辦吶。”
蘇小哥這會兒好像回過神兒,他指着旁邊說:“那裡還有一個升降機好像能用,咱們留幾個人在底下,用這個升降機給他們弄上去吧。”
當下,我,二炳,大雨衣,還有古道長提出先留在下邊。
然後大雨衣先帶秦月往前繞走了一段路,指着一道崖壁說,這上面有僧人們修建伏藏時特意鑿出的路。其實,說是路,也不是路。只是一道又一道可供手腳攀登的小坑。
但這對秦月來說不是什麼難事。
於是,秦月領人先上去了。
而後,我們折返回去把那些人解了綁,又將胳膊腿兒不能動的
,擡到上面,秦月再用升降機一點點的往上搖。
這些老毛子沒有說什麼。
黑皮衣段金虎臉色蒼白,我給他扶上升降機時,他對我說了一句話:“哥們兒,你跟唐劍不同,你跟他不一樣。我段金虎混江湖,也不是不講究的人。你今天在我這留了一手。放心,這一手不會讓你白留。”
我笑了笑說:“希望我們今生永不見。”
段金虎訕笑:“世界很大,也很小,這個話,不要說太死。”
說完,他讓我抱到了升降機,然後被秦月等人搖了上去。
等把最後一人弄上去時。
我聽到嘭的一聲響。就好像有個巨人在我面前放了一個大屁。
轉眼功夫,譁,譁,譁……
聽到聲音,我擡頭一看,發現這處伏藏的入口上方有一塊石頭掉了。
大股的沙礫,從上面傾泄而出,無休無止,大有將這吞噬的架勢。
大雨衣這時拉我說:“朋友,快走吧!這裡要被淹沒了。”
我最後扭頭看了一眼伏藏的入口,揹着身上的東西,緊跟衆人步伐,走到出去的巖壁下方,一步步跟着向上攀登。
十五分鐘後。
我們這一行人,都聚在了一刀天那處伏藏的上方。
大家拿着手電,對準下方照。
可見流沙已淹沒了那處可進入佛堂的凹陷。
下面一大片,全都是沙子。
古道人望着這一幕說:“流沙,自古以來都是防備盜墓人用的手段。想不到,西域的僧人們也會這個法子來保護經藏。這麼看來,我這藥,可能就是孤品嘍。“
大雨衣喃喃說了一句:“藏地可以得到你要的東西,這位道士,你要是有時間,可以去那裡找我。“
古道長搖了搖頭說:“再議吧,藏地,東西的太雜,太多,因緣不到,不能強去的。”
這時,秦月忽然轉了個身對大雨衣說:“董雲翰!不知道你是不是這個真名兒,你現在站在我面前,我問你,你在京城犯的案子,怎麼辦?”
大雨衣淡然:“這位姑娘,請讓我先跟我的兄弟說句話。”
秦月:“好啊。說吧!”
大雨衣走到我身邊說:“唐卡我就交給你了,你回京城,給862XXXXXX這個號碼打個電話。然後你去XX宮後門,跟他約個時間,到了後你把唐卡交給他就行了。”
我對大雨衣說:“放心,我一定安全送到。對了,我身上功夫你是怎麼看出來的,還有……”
大雨衣:“你的師父姓周,他是練形意拳的高人。但很多年前,他惹了一夥不該惹的人。那人我不太認識。現在我不能跟你講更多。因爲,用你們的話講,你還需要成長。”
我一怔。
恰好這個時候,大雨衣對秦月說:“姑娘,你看你身後。”
秦月一愣,轉身一看。
大雨衣撒丫子,嗖……
跑了。
是的,就這麼跑了。
很快,幾個跳躍,就消失在山脊那頭了。
秦月轉過身一看人跑了,她搖頭一嘆說:“哎,越境逃跑了!還是去的克什米爾,我也來追了,但是沒追上。哎,沒辦法,回去寫報告吧!”
我欣然一笑,轉身正要跟秦月說什麼。
突然,扣腳老大一指遠處說:“仁子啊,你看,那些是不是人影啊,怎麼跑那麼快,還有怎麼那麼多人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