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趙忠開始清掃雪面工作,坐上吉普車駕駛席,鬆巴也放開手剎,慢慢讓車子往前開去。或許他平常未必能開出這種緩慢速度,但現在只要讓車輛慢慢跟在趙忠後面,不用考慮太多就行,他甚至還真想閉上雙眼來試試。
嘗試着閉了一下眼睛,雖然並沒有不習慣的地方,鬆巴還是很快睜開雙眼。畢竟這種感覺不能說是美好,還會讓自己心中難安。
“嚕,嚕嚕。。”
因爲趙忠已經除去部分積雪,吉普車也行進得相當順暢。“是不是趙忠有些過於緊張了,還是說自己有些過於緊張了。”微微思考了一下,鬆巴並不認爲謹慎一點有什麼壞處。
前面的雪坡大約有三米高,四十多度的緩角,吉普車要應付起來,困難也不困難。
希望到時坡下不要有太多積雪,不然恐怕真得用人體雪球來幫助趟過去了。
與鬆巴的想法無關,獨自走在前面,貝瑪可不管二十米還是十米,她只知道要注意身前、身後光線。只要能察覺到吉普車位置,再遠的距離她也不怕。但如果辦不到這點,她也不想逞什麼英雄。
漫漫大雪下,手電可以照亮的距離非常有限。一米?兩米?她已經無所謂了。反正不管怎麼走,不管前面是黑還是亮,眼裡都只是彷彿雪簾一樣的紛紛落雪。真不知暴風雪怎麼會這麼密集,還是說,所有暴風雪全都落到‘一線天’裡來了。
“呼,呼呼,呼。。”
如同先前在‘上山坡’一樣,貝瑪還是將雙腿緊踩在雪地上,沿着路面慢慢蹭行。碰到什麼石塊,她也會踹上兩踹,略微發泄一下。
將手在腰上抽了抽,一邊前進,貝瑪不忘抓住腰後繩索扯動兩下。表達自己安好的同時,也掌握下身後吉普車的距離。這是鬆巴告訴她的衆多注意要點中,貝瑪唯一認爲自己必須遵循的對象。
“滴!”
每隔一分鐘,鬆巴都會按響一聲喇叭。清脆的聲音飄蕩在山縫裡,沒有雪崩危險,但足以讓人心神鎮定。
比起趙忠的龜爬,貝瑪絕對相信自己的前進速度。不過當腰上一緊時,貝瑪還是微微有些吃驚,差點就被扯着向後倒去。回頭一看,原來腰上登山繩已經扯得筆直,看來自己已經走到了吉普車的二十米開外。
身後雖然看不見車影,但光影卻還在微微透現,這也讓貝瑪放心下來。
“該死的趙忠,怎麼這麼慢。”
嘴中啐罵一句,貝瑪臉上卻是滿臉興奮。獨自在暴風雪的夜裡前進二十米,即便這未必值得驕傲和自豪,貝瑪心中還是有些感動。既然有了一個好的開始,她就不怕再去面對更多困難,更相信自己一定能成爲一個優秀的雪山向導。
手中探路竿雖然一直沒有使用過,貝瑪還是將它深深插在雪地裡。一米二長的探路竿,不但有着足夠長度可以露在雪地外,也可以約莫測量一下積雪深度,不那麼容易傾倒。
將探路竿插好,貝瑪開始原路返回。這只是作爲自己下次前進的標記物,卻不是說自己就會傻傻地呆在這裡,等待趙忠他們趕上來。
“滴!”
聽着鬆巴摁下的喇叭聲,手上扯着腰上的登山繩,貝瑪不再是慢慢蹭地而行。擡起腳,開始大踏步地向回邁去。或許是身高關係,現在積雪已經漫到膝上,她纔不想一個人磨磨蹭蹭地呆在雪地裡。
回去還可以找趙忠炫耀一下,想到這裡,邁着‘輕快’腳步,一搖一擺地在雪地上行走,貝瑪臉上也露出了得意笑容。
“趙忠,你還真慢呢!我可是已經走到二十米外,回來了哦。”
雖然因爲積雪較爲鬆散,挖除積雪的工作並不困難,可這畢竟也是件費勁的事。趙忠將鐵鍬向兩旁揮扇時,只覺得一陣陣積雪高高蓬起。不是無須考慮視線問題,他自己都要抱怨了。
“是嗎?你怎麼是走回來的,我還以爲你會從雪地上滾過來,省我不少心呢!”
“你,你你,你,……你渾蛋。。呵哈哈,哈哈。。”
口吃了一陣,貝瑪一腳踹在趙忠身上。罵了一聲,自己卻笑得摔倒在雪地上,壓出一個人形。不是在雪坡上,而是在雪地上就開始滾人體雪球,或許能滾起多少積雪不好說,但的確能將積雪壓實,免得趙忠還得往兩旁掀鐵鍬。
在雪地上翻了一個身,貝瑪沒急着站起,仍在那兒坐着罵道:“你說得好聽,爲什麼你自己不去滾!”
“我是想這樣,但如果我離開了,你的手又不方便,沒辦法幫吉普車前進,那就不好說了。或許這邊看起來不要緊,但我可不敢放心。”
用身體來滾壓雪面,或許這的確是個便宜方法。但考慮到吉普車是幾人的唯一交通工具。比起那種可有可無的‘簡便方法’,趙忠更傾向於踏踏實實幫助吉普車前進。
不過想到趙忠的主意不但實效,而且有趣,至少對自己來說是這樣,貝瑪還是感到很開心。
“你別找藉口了,那你又不能從這裡滾到前面去。”
“你還真是一心想着玩啊!或許有車燈作爲指示,從前面滾過來是沒關係,但要從這裡滾到黑暗地方去,你有膽,我可沒膽。”
趙忠是不是真的沒膽,貝瑪並不關心,也沒有取笑他的可能。即便知道這可能是趙忠在哄自己,貝瑪也願意嘗試一下。嘴中不時‘嘿嘿’笑着,等到吉普車行進到先前自己留下的探路竿標誌處時,貝瑪這才重整旗鼓,興致勃勃地向前衝去。
探不探路現在已經不再重要,她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